「哥哥，你說的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付煙臉上的笑意收起，隨之被一層雪色覆蓋。她的手指在底下攪著，剛做的美甲要被她摳爛。
裴知聿目光望來，涼薄到極致。
「分手。」
付煙沉默了，她胸膛起伏得很快。
她穿的低領薄針織衫，尺寸不比常人，深呼吸時春光更顯。由於那身段，她是清純都清純不起來的女人。
裴知聿移開目光。
「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嗎？」
付煙摳著裙擺，努力對他笑，但那緊皺的眉頭足以證明她有多強撐。
可惜這不足以引起男人的憐惜。
裴知聿道：「不是。」
付煙追問：「那是什麼？」
裴知聿直白地睇來，語氣清寒。薄薄一層陽光落在他身上，他膚色白，現在幾近透明，睫毛也像帶了霜。室內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更顯得他疏離孤高。
他說，「我不需要感情。」
發覺她臉色變得更難看了，裴知聿想了想，垂眼皮，還是繼續道。
「我醒來後，發現自己有女朋友，我很不習慣。」
「所以我覺得，我並不需要有女朋友的存在。」
「分手，是最合適的選擇。」
付煙牙都要咬碎了。
果然是像他這種人會說出來的話。
面對這種問題，裝傻不失為一個維持現狀的方法。
她打虛假的感情牌：「可是我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你以前說你很喜歡我，一輩子都不會跟我離開。你出車禍了我都沒有離開你，現在你失憶了忘記了過去，哥哥就要跟我分手嗎？」
裴知聿不語。
她又掉眼淚，眼尾鼻尖都通紅，看起來像剝了殼的荔枝。
她委屈巴巴地看著他，「既然你決定分手，那我親你的時候，勾引你的時候，你怎麼都不拒絕？你不打算負責嗎？」
「難道說，你是渣男嗎？！」
「……」
裴知聿千年不變的臉色有了波瀾。他呼吸微沉，看樣子，穩定的情緒被她給打亂了。
付煙乘勝追擊，「既然你不反感，說明哥哥心裡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記憶會慢慢恢復的，我們的感情也是。」
「不要分手，好不好哥哥？」
說完，她去握他放在被褥上的手，小心翼翼，指尖輕輕觸碰了下他。
她撒嬌，還喊「哥哥」，真的會叫人心尖都顫。
但裴知聿不給她機會，他淡而不厭地躲開了。
「抱歉，你的存在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
他漆黑的眼倒映著她難過悲傷的臉，卻沒有一絲動容，「我並不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他的話，殺人誅心，壓根就沒有考慮過她這個「女朋友」的感受。
付煙緊盯著他，眼神極限拉扯，「真的沒有第二種選擇嗎？」
他眼也不抬，將她懷裡的文件抽出，翻開一頁。
「我下的決定，從來不會改變。」
「。」
從小到大，付煙在情史上都是戰無不勝，除了被一個死鳳凰男背刺了。
就算是藍延，一開始也是無比舔她，舔了她一年，才將心高氣傲的她給泡到手。
而現在，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甩她。
刺啦一聲，椅子磨過地面。
付煙冷下臉，拎包轉身就要走人。
但很快，走了兩步，她的背影便停了下來。
淡定，淡定。
她要是沉不住氣，前面都功虧一簣了。
這幾天的引誘既便宜了裴知聿，她還折磨不了綠茶。
付煙深呼吸，很快，她用了嫻熟的表情管理，她回過頭，又變成了那朵溫柔的解語花。
她後退一步，楚楚可憐，又甘願為他犧牲，「好吧，哥哥的身體最重要，我不逼你，要是我的存在真的讓你感覺了困擾，那我情願離開你。」
裴知聿眼皮微動，可能沒有想到她態度轉變得這麼快，竟然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了。
他嗯了一聲，手指漫不經心地摩挲過紙面。
「謝謝配合。」
剛說完，付煙卻靠了過來，女人味再度靠近。
她雙手撐在病床上，曼妙的身體彎成一個讓男人都為之心蕩神馳的弧度。
聲音也變得曖昧不清。
「可以分手，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裴知聿清高慣了，並不打算回應，他繼續平靜地讀文件。
下一秒，眼前的文件就被一隻紅色指甲的手給按住。
每周都要在美容院做貴婦護理，她的手指被養得很白，猶如上好的羊脂玉，細膩得看不見一絲毛孔。手指纖細，做了貓眼紅指甲，猶如一顆顆富貴逼人的紅寶石。
他終於有波動，氣定神閒地撩眼，「什麼條件。」
付煙笑了。她平心定氣地道：「之前我們吵架了，你把我微信和手機號都刪了。」
——騙人的。
她壓根就沒有過他的私人聯繫方式，所以，她才管他要。
這個藉口，應該不至於露餡。
裴知聿眉弓微挑，似乎在說「然後呢」。
付煙手伸出，勾了勾。
「手機給我，我要你存我好友。」
裴知聿擰眉，看得出來他並不樂意跟前女友還有過多的接觸。
「分手了。」
都分手了，還加什麼好友？
而付煙就知道他會說這句話，她立馬拿話堵他，「分手了就不能當朋友嗎？」
男人眉皺得更深了。
分手當什麼朋友。
「你剛出車禍，我不放心哥哥，就算分手了，你還是我很重要的人，我關心你不行嗎！有聯繫方式的話，我還能詢問下你的情況，我好放心。」
要是沒有裴知聿的微信，她後續還怎麼撩他？門都沒有！
付煙腦子飛速旋轉，想了一大堆理由。
但裴知聿依然無動於衷。
最後她死皮爛臉，一屁股坐在床邊，破罐亂摔：「你不加，那別分手了，本來我就捨不得你，算了，不分！」
「……」
裴知聿默不作聲，伸出手，拿過來床頭櫃的手機，遞給她。
他寧願跟她當朋友也不願跟她繼續當對象。
付煙：媽的，有被傷到。
怕他反悔，她搶過手機，就在微信上輸入自己的微信號，又在他的通訊錄里存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她很心機，備註前女友後面還要加個愛心。
「好了。」付煙將手機還回去。
最後不用他催，她自己離開，體貼幫他關上門，還衝他揮了揮手。
關上門後，醫院走廊兩米以內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陰冷氣息。
付煙拎著飯盒，幽幽地盯著那扇緊關的大門。
天知道她剛才忍得有多難受，才沒有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她真的，要被氣！炸！了！
她真的就這樣被裴知聿甩了？！
才當了他兩天女朋友，裴知聿就這樣甩了她！
憑什麼啊！
既然一開始就打算跟她分手，那她勾引他的時候他就應該拒絕啊！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付煙氣得想把食物的打包盒甩在門上。
察覺到她有暴力衝動，裴知聿的保鏢攔住了她。
「小姐，我們先生已經跟你分手了，希望你不要再打擾他。」
「先生說了，之後他住院的日子，都謝絕你的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