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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難道你自己也不清楚麼

2024-08-08 11:12:42 作者: 小辮子
  為了穩妥,杏杏又給安蓁蓁把了把脈。

  倒是還好,一切都往好的地方發展。

  安蓁蓁的丫鬟還是有些怕,帶著幾分惶然低聲問杏杏:「郡主,下毒的人還沒抓起來,奴婢,奴婢擔心……」

  杏杏懂這丫鬟的未盡之語。

  她只道:「不必太擔心,照顧好你家小姐。」

  卿霜跟在杏杏後面進了那收拾好的屋子。

  屋子裡還留了個丫鬟伺候杏杏,剩下的去旁的房間打掃了。

  杏杏掃了那丫鬟一眼:「你先下去吧。我這邊有人伺候。」

  那丫鬟不敢違背郡主的命令,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卿霜過去關上門,左右看了看,確認了附近無人。

  「郡主。」卿霜一臉凝重,「方才我去看了眼那被關起來的小丫鬟,我總覺得她不像是下毒之人。」

  那擺放點心的丫鬟被捆了起來,有專門的人看著。

  「確實不是她。」杏杏坐下來,桌上已經擺上了燒好的熱水——水壺與茶碗自然都是她們出來踏青,馬車上自己帶的。

  杏杏提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舉杯要喝。

  卿霜卻很是緊張:「郡主!這水——」

  杏杏一頓,笑了:「卿霜姐姐,別擔心,這水裡沒毒。」

  卿霜在這上面還是很信任杏杏的判斷的,她沒再說什麼,走到杏杏對面也坐了下來。

  杏杏順手也幫卿霜倒了一杯水:「卿霜姐姐,喝口水潤潤嗓子。」

  卿霜應了一聲。

  杏杏捧著茶碗,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覺得舒服了好多,也起了點聊天的興致,想起來一樁事,問卿霜道:「對了,卿霜姐姐,我記得先前我四哥救你回來時,說你是中了旁人的圈套中了毒……你是怎麼中毒的?」

  卿霜想起往事,眉眼冷了幾分。

  杏杏道:「若是不方便說,那也無妨。」

  「哪有什麼不方便,我只是覺得我先前太蠢。」卿霜嘆了口氣,「我去幫僱主從仇家手裡取一樣東西,取了回來後,路上遇到一個小姑娘被人欺負,我看不慣就出手幫了她,那小姑娘就說請我喝口茶……我本不想去,但她淚濛濛的看著我,說我是不是嫌她髒……」

  卿霜沉默了下,沒再說下去。

  但杏杏已然懂了。

  卿霜雖說人生的清冷,說話行事有時候也不太講人情世故,但她卻是個非常純粹的人,心地也好。

  拿這樣的話來逼她,她八成還是去了。

  估計那毒就是下在了茶水裡。

  「還好我四哥正好路過。」杏杏換了個話題,「這說明什麼,說明卿霜姐姐跟我四哥是有天定的緣分啊!」

  卿霜陷入沉思:「是這樣嗎?……所以當時我跟你四哥一開始,他刺了我四劍,我砍了他五刀?」

  杏杏:「……」

  這,這勉強也算吧。

  卿霜又下意識看向窗外,外頭天色還亮著:「……你四哥每晚都會去知州府尋我們。眼下我們困在山上回不去,你四哥會不會擔心?」


  杏杏想了下:「沒事,我四哥知道我們今兒的行程,若是沒在知州府,依四哥的性子,一定會找來的。」

  卿霜點了點頭,默了會兒,這才緩緩道:「你四哥,很是可靠……」

  杏杏一聽,激動起來:「對對對,卿霜姐姐,我跟你說,我四哥可靠譜啦!你別看他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遇到事是真的可靠!我先前掉進懸崖,也是他搜尋多日,最後找到我們的!」

  卿霜忍不住也想起喻永桂在她面前的樣子。

  她慢慢的想著,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點點紅了起來。

  杏杏在一旁看著,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

  等外面天色稍稍暗下來的時候,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誰?」卿霜問。

  外面傳來了安蓁蓁虛弱的聲音:「是我,安蓁蓁,我想來謝謝郡主的救命之恩……」

  卿霜看向杏杏,杏杏點頭。

  卿霜便道了聲「稍等」,從床上坐起來,穿上鞋子,去開了門。

  臉色虛弱的安蓁蓁跟她的丫鬟站在門外。

  卿霜側了下身子:「請。」

  安蓁蓁朝卿霜虛弱一笑,這才進了屋子。

  杏杏屋子裡這張床不算小,杏杏方才跟卿霜一道躺在床上小憩,安蓁蓁進來的時候,杏杏正坐在床邊穿鞋。

  結果安蓁蓁走到杏杏面前,一下子就給杏杏跪下了:「……蓁蓁多謝郡主救命之恩。」

  杏杏穿鞋的手一頓,這會兒也不好去扶安蓁蓁,便看向安蓁蓁身邊的丫鬟:「你家小姐剛解了毒,身體還弱著,快扶她起來。」

  安蓁蓁身邊的丫鬟便去扶安蓁蓁,安蓁蓁起先不願意起:「……要是沒有郡主,蓁蓁便是已經遭了他人毒手。」

  她眼裡含著淚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蓁蓁願在郡主身邊為奴為婢,服侍郡主,以報救命之恩,還望郡主成全。」

  杏杏這會兒已經穿好了鞋子,只是她的手方才碰過鞋,這會兒卻是不好再去扶安蓁蓁的。

  「安小姐言重了。」杏杏無奈的站在那兒,「你起來吧。為奴為婢的話不必說,你是安家的嫡千金,哪有這樣折辱自己的份兒。」

  「那就讓我跟在郡主身邊……」安蓁蓁抬起盈滿了淚水的眼,「陪著郡主玩耍讀書都好。」

  杏杏微微擰眉。

  安蓁蓁淚水在眼眶中打著滾兒:「郡主這是嫌棄蓁蓁,出身邊陲小城,上不了場面嗎?」

  杏杏一下子就想起了,方才卿霜跟她講的,她是如何中了旁人圈套的事。

  雖說杏杏知道,安蓁蓁未必是想害她,但卿霜那個故事裡,淚眼朦朧的少女,問卿霜是不是嫌棄她髒,跟眼前這問杏杏,她是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安蓁蓁,何其相像。

  其實都是想借著她們心中那點不忍,達成自己目的罷了。

  杏杏嘆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安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安蓁蓁立馬淚濛濛道:「那就請郡主成全了我吧。我只是想跟在郡主身邊,報答救命之恩……」

  杏杏伸出手:「打住。」


  她看著安蓁蓁,有些無奈,又有些無語:「安小姐,你我皆心知肚明,我對你的這份救命之恩,到底是怎麼來的……旁人不清楚,難道你自己也不清楚麼?」

  安蓁蓁渾身一僵,難以置信的看向杏杏,身子微微的發起顫來。

  她臉色比方才的還要慘白幾分,她勉強擠出個笑來:「郡主在說什麼,蓁蓁,蓁蓁聽不懂……」

  不僅僅是安蓁蓁,安蓁蓁身邊的丫鬟也變了臉色。

  杏杏神色平和,走到一旁,在水盆里淨了淨手,這才道:「安小姐聰慧,又對自己狠得下心,應當聽得懂的。也應當懂,我沒有在外人面前把這事戳穿,其實也是想著給安小姐留幾分臉面的。」

  安蓁蓁這下子臉上的血色是徹底沒了,她身子搖搖欲墜,明明想擠出個笑,但臉上神色卻是比哭還難看。

  「郡主,郡主你是不是對蓁蓁有些誤會……」

  杏杏坐到桌邊,見安蓁蓁還是死死不鬆口,她嘆了口氣:「安小姐,你非要我把話說的那般清楚?……為什麼當時只有你拿的那塊點心下毒,並非是下毒之人謹慎,而是,你自己把毒下在了自己手上,再去拿糕點,吃下肚,自然會中毒。」

  安蓁蓁臉色慘白,還想掙扎為自己辯解:「我沒有……」

  杏杏又嘆了口氣:「安小姐,你忘了?你既是查過我精通醫術,敢利用這個,自己給自己下毒,賭我能救得了你……你就應當知道,我也能查出,你指甲縫裡沾著的那一點點藥粉是什麼成分。」

  安蓁蓁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手。

  她看著杏杏,杏杏神色依舊平和,好像戳穿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安蓁蓁渾身都抖了起來。

  她往杏杏那方向膝行幾步,哭道:「郡主……我,我只是……」

  杏杏其實是很不喜歡旁人動不動就給自己跪的。

  她想讓安蓁蓁的丫鬟先把安蓁蓁從地上撈起來再說。

  結果安蓁蓁的丫鬟站在安蓁蓁身後,抖的比鵪鶉還鵪鶉。

  見杏杏看過來,安蓁蓁的丫鬟嚇得面無人色,撲通一下也跪了下去,不停給杏杏磕起頭來:「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杏杏:「……」

  她有那麼凶神惡煞嗎?

  算了,隨她們。

  杏杏心平氣和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安蓁蓁膝行到杏杏跟前,見杏杏面上平和,更是摸不准杏杏的態度,她只能繼續哭著求饒:「郡主,蓁蓁,蓁蓁只是一時想岔了,想讓蓁蓁欠郡主個救命之恩,日後好名正言順的跟著郡主……」

  杏杏有些好奇:「跟著我有什麼好的?你好歹也是庵江當地名門望族的嫡女。」

  安蓁蓁咬著牙不吭聲。

  杏杏挑了挑眉,便也沒有再說話。

  安蓁蓁的丫鬟卻繃不住了,渾身發抖著跟杏杏求饒:「郡主,郡主饒了我們家小姐,實在是,我們家小姐,在家的話,也要沒活路了啊……」

  「小奚!」安蓁蓁低低叫了一聲。

  那叫小奚的丫鬟渾身抖的不行,她哭道:「小姐,都這個時候了,您還跟郡主隱瞞什麼?您就不怕郡主一怒之下跟家主告您的狀,依著家主的性子,怕是會把您直接關到家廟裡去!」


  安蓁蓁也跟著抖了起來。

  杏杏有些莫名,好奇自己在這對主僕眼裡到底是個什麼青面獠牙的惡鬼形象啊?

  安蓁蓁咬了咬牙,含著淚,倒是終於和盤托出了:「……郡主,我,我都說,求您,您怎麼罰我都行,別跟我爹說……」

  杏杏「唔」了一聲:「你說。」

  她本來就沒想著要罰這對主僕。

  但這對主僕一個比一個會嚇自己,她們明顯是藏了事的,願意說,說就是了。

  杏杏多聽點情報,也沒壞處。

  於是那安蓁蓁便哭著把事情原委一說。

  原也清楚,是安家家主一年前從旁人那得了個姬妾,十分寵愛,幾乎到了對那姬妾言聽計從的份景。眼下那姬妾似是打著要送安蓁蓁嫁到域外去的主意,正在給安家家主吹枕頭風,安蓁蓁慌了,這才把杏杏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想著找個由頭名正言順的賴上杏杏。

  一般來說,是安蓁蓁給杏杏下毒,然後領一份救命之恩。

  但安蓁蓁覺得杏杏既是精通醫術,說不定她會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給搭進去。

  所以,安蓁蓁就想著,還不如恩情,成了郡主對她的救命之恩。

  那她打著救命之恩的旗號,留在郡主身邊,哪怕是端水奉掃,也好過被她爹嫁到域外去好!

  杏杏耳朵稍稍一動,敏銳的察覺到一點。

  「你說你爹從旁人那得了那姬妾……」杏杏沉吟道,「你可知你爹是從什麼人處得的?」

  安蓁蓁被杏杏問的還愣了下。

  但那姬妾是她近一年來的噩夢。

  她娘死了有些年了,上頭的姐姐又都嫁人了,底下的弟弟還沒長成。她爹突然出來個愛妾,她自然是好生查過。

  「是叫……拓跋赤。」安蓁蓁這般說,她想起什麼,聲音帶上了幾分忿忿不平,「那拓跋赤與龐知州關係很好,一開始我爹還說,是礙於龐知州的面子才收了拓跋赤送的姬妾,但我看著,他明明就被那姬妾迷得神魂顛倒!」

  拓跋赤!

  杏杏跟卿霜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是他!

  安蓁蓁越說越是心酸委屈,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郡主,我只是不想嫁到域外去……我,我也並不想傷害郡主,只是,只是想借這麼一個機會,留在郡主身邊……」

  安蓁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本就剛中了毒,身體還弱著,這會兒竟是一抽一抽的,又要暈過去。

  卿霜趕緊扶住她,杏杏給安蓁蓁把了把脈,沒什麼旁的大事,只是情緒太過激動了。

  杏杏道:「行了你也別哭了,我沒說要怪你。」

  安蓁蓁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什麼救命木頭,眼都亮了幾分:「真,真的?」

  杏杏無奈道:「你以後別用這種法子了。雖然我給你解了毒,但是中毒也不是小事,回去好好將養著,還得再配幾副湯藥吃著,好生調理身子。」

  安蓁蓁一聽,杏杏非但不怪她,還這般叮囑她,她鼻子一酸,又哭了起來:「郡主,郡主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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