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心如死灰
齊越家裡,漆黑一片。
顯然是家裡沒人
白雪猶豫著,要不要等一會。
鄰居大嬸拎著醬油瓶子路過,一副熱心腸的樣子,親切的問:「姑娘,你是在等齊先生吧?」
白雪說:「您知不知道,他一般幾點鐘回來?」
大嬸說:「那可沒個准,他經常夜不歸宿,姑娘,你還是別等了,這麼冷的天兒,別凍壞嘍。」
聽到「經常夜不歸宿」這句話,白雪心裡一片茫然:齊越夜不歸宿,還能去哪裡?肯定是在杜鵑家,自己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黑妞搖著尾巴走過來。
鄰居大嬸蹲下身子,嘴裡嘬嘬嘬的叫喚,笑著說:「小黑狗,你主人不在家,餓肚子了吧?」
白雪忍不住問:「對呀,他不在家,狗怎麼辦?」
大嬸說:「有時候杜小姐來喂,有時候是一個小姑娘,不知道咋回事,小姑娘好久沒來了。」
白雪默默出了巷子。
在她看來,齊越到處沾花惹草,不知道又在哪認識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不來了,也無非是一個始亂終棄的悲傷故事,某種程度上,自己的結局何嘗不是如此呢。
其實,鄰居大嬸口中的小姑娘,指的是小玉,新民大街距離槐花巷很近,步行也就十幾分鐘。
白雪漫無目的,信步走著,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覺得心煩意亂,權當是散心了。
猛一抬頭,璀璨的霓虹燈閃爍,「伊莎貝拉舞廳」幾個大字近在眼前,她愣了一會,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走到了新民大街。
白雪不禁苦笑了一下,即便嘴上不願承認,但心裡掛念的,終究還是難以割捨,潛意識的想法,讓她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這裡,因為她知道,找到杜鵑就能找到齊越。
舞廳內,輕歌曼舞,燈紅酒綠,如往常一般的太平盛世,白雪環視四周,並沒有看到齊越。
服務生迎上前:「小姐,請問,你是在找人嗎?」
白雪靈機一動,現編了一個理由:「我找杜鵑。哦,她以前幫過我,我想當面致謝。」
「杜小姐今天沒來。」
「你知道她住哪裡嗎?」
「新民大街306號,從徐家燒鍋胡同口進去第二家。」
「謝謝。」
白雪出了舞廳。
走了一段路,看到徐家燒鍋的牌匾,她遲疑了一會,邁步進了巷子,她一眼就看到,齊越的轎車停在路邊,對門是306號。
……
此時。
杜鵑家裡。
齊越在試穿新買的睡衣。
「感覺怎麼樣?」
杜鵑在一旁問。
齊越點點頭:「挺好,棉布的穿著舒服,比綢緞的好。」
杜鵑說:「真沒眼光,綢緞的貴,棉布的便宜。」
「貴就一定好嗎?」
齊越想了想:「不對吧,剛才買衣服的時候,是你說棉布的好,這怎麼又說我沒眼光……哦,我明白了,你是為了省錢。」
杜鵑笑道:「你才知道呀?」
「唉,上當了!」
齊越邁步來到窗前,準備把窗簾拉上,白天屋裡光線暗,只要掛著紗簾,從外面什麼也看不到,晚上屋裡亮著燈,能看到人影。
「等一下,標籤沒剪呢。」
杜鵑跟了過來。
標籤掛在睡衣領子上。
杜鵑拉開抽屜,沒找到剪刀,對齊越說:「你矮一點。」
齊越問:「幹嘛?」
杜鵑佯嗔著說:「警惕性倒不小,我還能害你呀?」
齊越矮下身子。
杜鵑用牙咬斷標籤棉線。
站在窗外的白雪,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她距離比較遠,隱隱約約看到的景象是:杜鵑伏在齊越背上,似乎在親吻頸部,結合兩人的關係,更像是情人之間的嬉鬧。
……
走在大街上。
白雪心如死灰。
萬般期待,化為烏有。
一輛轎車緩緩停下,白公館管家老劉下了車,打開一側車後門:「小姐,時間不早了,回家吧。」
白雪看著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劉叔,你怎麼來了?」
老劉說:「這剛出過事,你一個人出門,廳長不放心,讓我隨身保護你,廳長知道你的性子,不喜歡這樣,我只好偷偷跟著。」
……
白公館內。
白太太一臉焦急,對看報紙的白沛岑說:「這麼晚了,雪兒還沒回來,你咋一點都不著急呢?」
白沛岑淡淡說:「我讓老劉跟著呢,出不了事。」
白太太這才放心,眉飛色舞的說:「跟你說個事,我今天去閆太太家打牌,她跟我說,她有一個外甥,留過洋的,在滿洲銀行擔任襄理,今年才25歲,嘖嘖,這麼年輕就是襄理,將來還了得?照片我看過了,人樣子長的也端正,配得上雪兒。」
白沛岑放下報紙,皺著眉說:「一個齊越,一個余錦程,雪兒就夠鬧心的了,你還跟著添亂!」
白太太不高興了:「怎麼是添亂呢?好女百家求,我的女兒就是要百里挑一,齊越人品不太行,雪兒又不喜歡余錦程,遇到條件優秀的,找機會相看相看有啥不對?」
門一開,面無表情的白雪走進來,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白太太坐到白雪身側,溫言說:「雪兒,心裡有啥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就好了,你的所有決定,我和你爹都無條件支持!」
望著父母關切的目光,想著自己感情上受到的挫折,白雪心裡一酸,眼淚噼里啪啦落下。
白太太頓時慌了手腳,一迭聲的問:「雪兒,怎麼了這是?怎麼了這是?啊?你倒是說話呀,哎呦,你可急死我了……」
白沛岑略一思索,把剛進來的老劉叫到一旁:「出什麼事了?」
老劉說:「我一直跟著小姐,沒出什麼事啊,今天上午,她去了第一初小,其他時間都在醫院,下午的時候,去了一趟警察廳,然後去了伊莎貝拉,剛剛又去了杜鵑家附近……當時,齊警官的車在那。」
白沛岑緩緩點頭:「我明白了……她去第一初小做什麼?」
「她跟校工說,是來應聘的。」
「應聘?應什麼聘?」
「我問過了,第一初小在招國文老師,教三年級的。」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白沛岑陰沉著臉,踱步到白雪近前:「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我白沛岑的女兒,為了一點小事糾纏不清,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聽了丈夫這番話,白太太多少也猜到了,女兒為什麼傷心,於是說:「雪兒,你爹說的對,就憑咱家的條件,啥樣的找不到?幹嘛非得在一棵歪脖樹上吊死呢。說來也巧,閆太太有一個外甥,留過洋的,跟你年齡相當,長得也俊,在滿洲銀行當襄理,要我看呀,比那個齊越強百倍……」
白雪淚眼婆娑,卻是一臉的決然,哽咽著說:「你們不用勸我,我想好了,答應余錦程的求婚,別再提那個人的名字,我不想再聽!」
白沛岑和白太太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是又驚又喜,驚的是事情來得如此突然,喜的是女兒一反常態,竟然接受了余錦程的求婚。
白雪抹了抹眼淚:「爹,你派劉叔暗中跟著我,肯定也知道我應聘教師的事,你們不是說,支持我的所有決定嗎?我答應余錦程的求婚,你們答應不干涉我的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