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仇人也是幫手
地獄裡面消息流傳最快的就是第一層的血河要塞。
主要是這裡人多熱鬧，魔鬼的密度極高，各種小道消息自然傳得飛快。而且能夠進出血河要塞的魔鬼身份都不會太差，回去各自的地盤也有一大堆大鬼小鬼圍著。
再加上有地獄大公的推波助瀾，很快安柏修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賭約就流傳開來了。
只是版本各有不同。
不過大家都知道，那位曾經的傳奇人物瘋了，竟然要終結血戰。
這次是真的成笑話了，「欺詐者瘋了」這句話更是成了魔鬼們打招呼時候必說的一句話。
聽說了嗎，那個連地獄大公都能詐騙的欺詐者瘋了，聽說是承受不住紮瑞爾的壓榨，凡人終究只是凡人啊。
像是這種謠言已經算是輕的了，就連瑪門都忍不住來過問，生怕安柏修影響了地獄銀行的聲譽。
瑪門都說了，要是謠傳的話就幫他闢謠。
結果安柏修直接來了一句：「沒錯，我就是要終結血河之戰。」
瑪門嚇得直接找到扎瑞爾質問，這墮天使又做了什麼神經病的操作，讓好端端的印鈔機瘋了？
扎瑞爾更是冤枉，祂只不過是想讓安柏修困於血戰，不要再搞什麼精神折磨，免得地獄權柄易主而已。
結果才跟拜爾聊幾句，你就要終結血戰？
扎瑞爾也是憤怒地找到拜爾，差點沒掄起長劍給拜爾開顱。
然後拜爾就更更冤枉了，九層地獄啊，這能怪祂嗎？拜爾真的只是要求安柏修參與血戰而已，真的沒有塞半點私貨。
誰想到這躲在鏡子裡的瘋子聽到命運二字就炸毛了，也不知道他敏感的點在哪。
問題是，這傢伙要發瘋，說出來的東西還一套一套的，拜爾都被他說得有點心動。但說到底，拜爾也只是不追究他吞掉的那些裝備而已，跟整個血河要塞來說，這點東西確實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除此之外，拜爾不僅沒給安柏修任何幫助，還幫忙散布了嘲諷這個瘋子的謠言。
扎瑞爾當時的火焰長劍都架在拜爾的脖子上了，距離大動脈也就一厘米的距離，但最後還是被拜爾那委屈的樣子給說服了。
沒人知道安柏修在發什麼瘋，但現在九層地獄都聽說了，欺詐者要終結血戰，而且已經跟拜爾打賭了，輸了就什麼都沒了，贏了的話……沒人在意這個賭注了，因為誰都知道安柏修根本不可能贏。
那可是地獄與深淵的血戰，是永遠不會終結的戰爭。
而為了證明這個賭注的真實性，那位欺詐者還被拜爾大公揭了老底，一堆曾用名被拜爾大公公報出來，說是讓整個地獄的魔鬼們監督，免得這小子用假名來簽契約糊弄人。
這個理由其實仔細一想是不成立的。
魔鬼契約哪有這麼好糊弄的，哪怕你只是畫個圈，只要你是真心簽訂契約，那契約就會自動成立，烙印在靈魂之中。這是靈魂契約啊，跟曾用名沒有半點關係。
有心人聽著覺得不對，這怎麼更像是故意放出來的消息。
但九層地獄裡面許多魔鬼在聽到那些名字之後頓時就失去了理智。
第二層地獄某位身如黑影的地獄領主發出震天動地的咆哮，整座要塞仿佛都要被他震破：「艾爾登之王？！那該死的欺詐者叫艾爾登之王？！」
一陣咬碎牙齒的聲音傳出，這位平日裡出了名冷靜睿智的地獄領主便發了瘋一樣帶出全部精銳朝著第一層地獄趕去。
像是這樣的情況在九層地獄的各處不斷出現。
同樣的咬牙切齒，同樣的憤怒得失去理智，但這些魔鬼們嘴裡喊著的都是不同的名字。
阿爾薩斯，薩格拉斯，克爾蘇加德，塔夫，抓根寶，威斯克，薩菲羅斯……這些名字聽著都不像是不同的傳奇人物，而那些恨得咬牙切齒的魔鬼嘴裡，這些名字都代表了一段慘痛的過去。
甚至有些魔鬼震驚地發現，自己身邊一直抱怨的同伴跟自己是同一個仇人。
這些魔鬼有強有弱，雖然加起來數量不少，但跟整個九層地獄相比，就像是大海裡面的一瓢水，只有那麼幾個身份特殊的才能掀起些許波瀾。
而鬧出這麼大事情的安柏修此時依舊分身千萬，大部分給那些平民們操控魔鏡系統，兌換靈魂錢幣也好，氪金施法也好，忙得不亦樂乎。
短短時間，安柏修的「魔鏡·地獄特供版」已經流傳出去。
煉製一個成本不低，那些普通的魔鬼自己做不出來，也買不起。但沒關係，你可以分期貸款啊，先將魔鏡拿到手，然後每隔幾天就還一筆利息就行了。
利息真不貴，尤其是魔鏡的功能這麼強大。
別的不說，光是一個氪金施法的隱身術就已經是保命神技了。
低級的小劣魔哪裡懂隱身術，高階魔鬼也不是每一個都能看穿隱身術啊，這不妥妥的偷搶拐騙必備神技嗎？
有了隱身術就有後路，有了後路就能大膽搞錢，大膽搞錢成了就還債上岸，成為真正的氪金大佬。失敗了也不虧，貸款買的魔鏡可以轉讓，反正重新綁定一下就能用了，還繼承還款期數。
不少魔鬼都生出殺人掠貨的想法，要是幹掉一個魔鏡的擁有者，那自己就不用花錢直接獲得這件平民神器了。
但這樣做風險不小，畢竟魔鏡都要搶的魔鬼也強不到哪裡去，而能夠使用魔鏡的就等於隨身一位高階法師，關鍵時候還能貸款施法，只是利息很貴而已。
正因如此，魔鏡在地獄的普及速度飛快。
安柏修也不收版權費，不管是誰煉製的魔鏡都能隨便連接上他這個「網絡」，不少有點本事的地獄領主拿到配方就開始自己製造，然後高價賣出，等於給安柏修提供了無數免費的加工工廠。
在鍊金之神的神國之中，安柏修很感慨地說：「多虧老師你的改良版本，真的符合地獄魔鬼的體質啊。」
這地獄特攻版的材料和製造工藝都是量身定製，保證材料隨處可見，工具需求也是壓到最低，唯一問題就是質量不太好，用的時間長了容易報廢。但這沒關係，地獄魔鬼要麼活不到報廢的時候，要麼就是活到那時候都能隨便換新魔鏡了。
鍊金之神對此是很得意的，這真不僅僅是神力的作用，更是祂殫精竭慮琢磨了許久弄出來的，甚至專門為安柏修這個「器靈」優化了許多功能，大大降低了安柏修同時處理無數信息的壓力。
例如部分重複的功能就交由神國內的魔鏡終端來處理，不需要消耗安柏修的精神力來操作，只需要安柏修給出黃金王座這個能力的權限，就能讓神器本身自動處理。
也正因為有真正的神器本體分擔，不然安柏修能同時維持十萬個魔鏡就差不多了，不可能推廣到整個地獄。
而這些改良方向很多都是安柏修提供的創意，也是讓鍊金之神有種開了眼界的感覺，大叫著這個學生收得值了。
因為隨著魔鏡的不斷普及，鍊金之神的神力也在蹭蹭蹭地往上漲。
鍊金術的影響力越大，鍊金之神的神力就越強，遲早能夠摸到強大神力的境界，那時候就真的要跟歐格瑪平起平坐了。
師徒兩人正努力地研究著地獄引擎的功效，幾天時間就有了不少收穫。
再過幾天，估計就能徹底將這地獄引擎的技術納入鍊金術的一部分，再為鍊金之神增添一份力量。
剛將新得到的數據記錄完成，鍊金之神終於放下祂的錘子，對安柏修說：「歇一歇吧，神靈也不是不會累的啊。」
反向破解地獄的技術，那就必須要消耗鍊金之神的神力了，鍊金之神這幾天的消耗實在有點大。
安柏修也只好放下那些血淋淋的濕貨，光靠他一個人可沒辦法搞逆向工程。
只不過他沒想到鍊金之神剛放下工作就忍不住八卦說：「你在地獄究竟搞什麼？終結血戰我當你是開玩笑，用這個藉口來搞事，但你將仇人都引誘過來是什麼意思？生怕自己麻煩不夠多？他們找不到你，但能找到你女兒的領地啊。」
一直坐在旁邊悠閒喝茶的財富女神也將純金的杯子放下，表面上不動聲息，但實際上已經將注意力放在這邊。祂也很好奇安柏修在做什麼，地獄銀行做得好好的，財富女神的力量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漲，估計很快能夠恢復原來的力量。
安柏修這時候弄出這種事情來，很容易影響到銀行運作的，那自己的恢復就遙遙無期了。
面對這兩位，安柏修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坦白說：「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身邊能用的人太少了。總不能真指望我一個人就終結血戰吧？」
鍊金之神愣了一下，疑惑地說：「你說什麼？終結血戰你是認真的？」
安柏修堅定地點了點頭，然後無比鄭重地對鍊金之神說：「一開始是情緒到了誇下海口，但這些天仔細琢磨，這或許就是我晉升為神靈的契機。如果我能終結血戰，艾歐這次不能再繼續沉默了吧。」
鍊金之神和財富女神都沒想到，這區區凡人真玩這麼大？
先不說成功率的問題，光是這份志氣，真的已經超越了大部分的凡人，甚至大部分的神靈。
能夠創造奇蹟，才能稱得上神靈，但許多神靈自己都忘了這句話。
不過說來也奇怪，明明安柏修已經脫離了悼亡詩社，那耶格的死神競爭上崗遊戲就跟安柏修無關了。沒了這位悼亡者的從中作梗，艾歐就該有所表示才對，一直沉默至今確實是不合理。
只是艾歐實在太過高遠。
如今的鍊金之神想見一見歐格瑪不難，想跟魔法女神喝杯茶也可以，但想要見艾歐可比凡人覲見神靈還要困難。
神上神的想法實在無法捉摸，之前所謂的規矩只不過是神靈們參照以往發生過的事情推測的，艾歐可沒親口承認過成神的標準是什麼。
或許，這位神上神是真的對安柏修另眼相看，想要看到他再次創造出奇蹟。
終結血戰？
諸神都辦不到的事情，他真的可以做到嗎？
無盡深淵的惡魔是混亂邪惡陣營，他們沒辦法用「道理」和「利益」去影響，無法根除那毀滅一切的欲望，血戰就永遠不會停止。
鍊金之神想不明白安柏修要怎麼做，但祂也不著急，反正安柏修現在已經沒有壽命的問題了，那就慢慢來唄。血戰打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千幾百年的。
不過，鍊金之神又問道：「你要終結血戰跟你召喚那些仇人有什麼關係？」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身邊能用的人太少了。老師，你可能不太清楚，在學生我在主物質位面顛沛流離的幾百年，不止一次被人逼入絕境。雖然最後我還是贏了，但有很多次都贏得僥倖。
「那些對手雖然最終死在我的手上，但不代表他們是蠢人。相反，我的仇人裡面有太多的聰明人，很多時候我能贏是全靠命運女神的眷顧。要是能讓他們幫忙的話，那終結血戰或許才有一點點希望。」
安柏修是真的缺人。
身邊能動腦子的人不多，梅琳娜就不說了，凋亡薔薇在很多時候都只能在人力物力上幫忙，很難在大方向上給他什麼建議。
安柏修每一次要做的都是顛覆世界的大事，看起來就像是瘋子一樣，就算是那些魔鬼大公都很難跟得上安柏修的想法。
綁架女神這種目標別人連想都不敢想，最終不還是靠安柏修自己一個人琢磨所有環節。只有瘋子可以理解瘋子，就像是安柏修當初遇到的那些仇人。
在那長長的名單裡面，有很多名字讓安柏修記憶深刻。
如果易地而處，將安柏修擁有的資源和能力交給對方，那輸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安柏修現在要完成更加匪夷所思的偉大壯舉，那就只能找瘋子合作。
財富女神聽到這裡都忍不住說：「你是想將你的仇人引誘出來，變成你的幫手？這想法也太離譜了吧，以你之前的表現，能被你害死的人恐怕是恨死你了。」
安柏修笑著說：「扎瑞爾不也恨不得要我去死，仇恨什麼的，哪有利益重要。當初他們對付我，難道是因為嫉妒我長得帥麼，也不過是因為利益之爭而已。而現在，我掌握了他們無法想像的財富，那我就有讓他們放下仇恨給我打工的可能。哦，可能其中一位比較麻煩……」
鍊金之神和財富女神異口同聲地問：「誰？」
能讓安柏修專門提到的仇人，恐怕是真的不簡單。
安柏修並沒有細說，只是隨意地回答：「一個瘋女人……算了，她說不定早就消散了，未必就在地獄活了幾百年，就算活下來以她的性格說不定已經被抓去做成靈魂錢幣了。但如果她真活下來了，那以她的性格恐怕已經成為了非常強大的地獄領主了。」
鍊金之神反駁說：「恐怕不止一個，能被你記住的那些仇人難道不是每一個都挺有本事的，要是他們都活到現在，那你要面對的就不是一群仇人，而是一群強大的地獄領主了吧。」
安柏修無奈地說：「老師，你是鍊金之神，就別學命運女神烏鴉嘴了。」
這正聊著呢，還真就有仇人找上門來了。
正如鍊金之神所說，安柏修那些仇人裡面能混到現在的，多半都不好惹。
在梅琳娜的領地之外，浩浩蕩蕩的一群魔鬼排好了陣型，看數量至少兩三萬而且看起來裝備精良，不是一般的雜牌部隊。
對方器械齊全，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模樣，領頭的是一個滿臉陰沉的坎比翁。
坎比翁雖然是混血魔鬼，一般來說不算太強，但眼前這位可不一樣，他的身材比欲魔莫妮卡還高出一個頭，渾身上下充滿滂湃的魔力。
站在梅琳娜要塞的大門前，這位坎比翁憤怒地咆哮：「滾出來！阿爾薩斯！你有膽用假名騙我，現在沒膽量出來見我嗎？！滾出來，你這個下賤無恥的騙子！」
梅琳娜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忍住就衝出去一槍捅死這個坎比翁。
但魔鏡裡面傳來安柏修的聲音：「冷靜點，梅琳娜，這位是來找我的。」
「父親，他在辱罵你！」
梅琳娜將拳頭捏得咯吱響，她可不允許任何人侮辱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她世界上最聰明的父親大人。
安柏修安慰說：「這算什麼辱罵，不用在意，讓我去看看這人是誰。」
安撫了憤怒的女兒，安柏修便控制著魔鏡飛出要塞之外。
巴掌大的小鏡子迅速變大，最後變得如同城牆大小，安柏修那黑髮黑眸的特殊模樣剛出現在鏡面上，對面的坎比翁就瞪大了雙眼。
這坎比翁再次咆哮：「果然是你！該死的阿爾薩斯，你這模樣，我永遠不會忘記。」
「阿爾薩斯，你說的是這個名字……是不潔頌歌王國的提夫林？」
阿爾薩斯這個假名，安柏修是在不潔頌歌遊歷的時候用得比較多，而提夫林也是魔鬼混血，下地獄之後轉化成坎比翁倒也合理。
只不過，這是誰呢？
這人應該是轉化魔鬼之後模樣大變了，安柏修完全無法跟記憶裡面的任何一個仇人對上。
聽到安柏修的問題，這個坎比翁從牙縫裡面擠出一個名字：「科爾巴多！傑奎斯·科爾多巴！你該記起這個名字了吧？！該死的騙子，下賤的奴隸！」
安柏修：……
好像，不記得了。
安柏修尷尬地搖了搖頭說：「算了，想不起來的話，一般都不太重要。梅琳娜，動手吧，這人沒什麼用處。」
那來勢洶洶的坎比翁還沒來得及發泄自己的憤怒，只見那要塞大門轟然打開，早就迫不及待的梅琳娜帶著少量魔鬼騎兵從裡面沖了出去。
「白痴，竟然還敢開門？！」
這位自稱傑奎斯·科爾多巴的魔鬼領主一揮手，龐大的魔力與麾下的精銳連接在一起，一層層護盾出現在戰陣的前方。這些魔法護盾不僅僅有強大的防禦作用，還帶著鋒利的棘刺，可以將受到的傷害反彈給攻擊者！
這可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任何魯莽衝鋒的對手都會在傑奎斯·科爾多巴這種防禦魔法面前撞得頭破血流。
但，這次他的對手是梅琳娜。
輕語樹的淡藍色光芒覆蓋而來，強大的棘刺護盾像是幻影般消融。
騎兵衝鋒，穿陣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