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這是一場博弈
提亞馬特沒想到安柏修會問命運女神的問題，祂思考一下，然後回答說：「我想，你問的應該不是幸運女神和厄運少女這對雙生女神。你是想知道祂們的前身，那位機遇女神提喀的故事？」
安柏修搖了搖頭說：「關於這位的故事，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凡人的學者們說提喀女神受到了腐蝕之神的侵蝕變成怪物，最後被塞倫涅殺死，分裂成幸運女神和厄運少女這對雙生子。
「但如果掌控命運的女神都會被一朵帶刺的玫瑰花所傷害，那提喀真的就是命運本身嗎？」
預言法師很少，但每一個預言法師都沒有放棄過追求命運的真諦。
幸運與厄運兩位女神安柏修自然是聽說過的，包括祂們的出身和故事。
傳聞每一個影響力巨大的人物在出生的時候就會遇到幸運與厄運兩位女神。
幸運女神泰摩拉會拿出一枚印著自己頭像的金幣，跟厄運少女本芭莎玩拋硬幣的遊戲。
如果厄運少女可以猜對正反面，那這個新生兒將會被厄運少女所詛咒，反之則會被幸運女神祝福。
只有少數真正的傳奇英雄會在拋硬幣的時候，硬幣會立起來。這說明兩位女神都無法干預他的人生，他可以掌握屬於自己的命運。
這個故事聽起來很奇幻，但正因為這個流傳甚廣的故事，所有預言法師都明白，這兩位女神並不能代表真正的命運。
或許，祂們只是預言法師這個職業的更高層次。
傳奇之後，便是這兩位女神。
但祂們絕對不是命運本身。
世間萬物的運行方式，所有過去與未來的統合，不可能只簡單表達為幸運與不幸。
對於頑石來說，沒什麼幸運與不幸，但卻不代表這塊石頭沒有屬於自己的命運。
英雄也是如此，如果這麼隨便就能跳出命運掌控的，那這世上就不應該存在這樣的概念，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混沌不明，預言未來就應該不可能存在。
所以，反推可得。
只要預言未來的準確性從未被打破，說明那無法理解的命運一定存在，已經被寫好的一切無法修改，那必定有無邊偉力在維護著這個規則。
如果幸運女神和厄運少女不是命運本身，那祂們的前身呢？
那位被一朵詛咒玫瑰侵蝕而死的提喀女神？
這未免太搞笑了，預言法師都不會踩的坑，命運女神怎麼可能將腐敗的化身戴在頭上，直到被塞倫涅淨化都沒發現？
這個故事太蠢，更像是凡人們臆想出來的小故事。
為此，安柏修專門諮詢過自己認識的神明。
鍊金之神年紀小，無法得知真相；晨曦之主尷尬不言，傳聞提喀女神曾經是祂的情人；歐格瑪表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耶格表示祂從不關心命運；風暴之主表示好像聽過，但不熟……安柏修原以為自己在神靈的圈子裡面也算人脈廣的，結果問了一圈都沒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很好，很符合命運的神秘感。
這也加深了安柏修的想法，提喀女神也不是命運本身。
這是否可以推測出命運之神本身並不存在，只是預言法師們遇到不幸時候想像出來的發泄對象？
安柏修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最終否定了這種消極的猜想。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自己是特殊的。
如果說每一個預言法師出生的時候都被拋過硬幣，那厄運先生和賽爾溫這兩個老傢伙出生的時候，一定是厄運少女贏了。而哈維出生之後，應該就是幸運女神贏了。
那安柏修呢？
答案是，他出生的時候，這兩位女神沒有玩拋硬幣的遊戲。
安柏修可是穿越過來的，而且是帶著肉身一起穿越。
安柏修一開始還幻想是艾歐親自將他召喚過來的，自己就是神上神的眷屬，是真正的氣運之子。
穿越一百年之後他就放棄了這個無聊的幻想。
那麼除了艾歐，是否有神靈能夠從另一個世界撈人？
答案是有，而且很多。
無邊無際的諸多位面，就連歐格瑪都不能盡知，所以安柏修這種穿越者的情況並不算多特別，直到安柏修接觸到了命運。
到現在，眾神都已經聽聞他的名字。
但到如今，安柏修依舊無法窺見命運的真貌。
不可能所有神靈都不知道命運的存在，就連耶格仿佛也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這讓安柏修越來越感覺不對勁。
之前被帕露莉爾嘲諷了一下，安柏修就隱約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這裡面一定有一個關鍵可以解釋自己一直以來的遭遇，揭示命運女神究竟身在何方。
然而就連提亞馬特這個龍母也沒能提供什麼有效信息，難道真要自己去找幸運和厄運兩位女神聊聊？
作為魔鬼大公，安柏修倒是有這個資格給兩位女神發個邀請，但安柏修總覺得這不是正確的方向。
假設如今的幸運與厄運都只是真正命運女神放出來的煙霧彈，那自己何必一頭撞進去？
真正的關鍵還是在自己，安柏修現在只能假設是命運女神將他拉過來的，但究竟是什麼目的呢？
提亞馬特看著安柏修那苦惱的模樣，反而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感覺，這傢伙也有這麼痛苦的時候，早知如此就應該往這個傷口上面撒鹽才對。
不過提亞馬特不是來跟安柏修聊信仰的，祂還是更在意安柏修的計劃。
「現在希瑞克已經聯絡了那些深淵惡魔，但祂並沒有告訴我要怎麼將你引到深淵，你也不是傻子，不會親自前往的。」
安柏修點了點頭說：「是的，所以希瑞克一定想要抓住我的把柄，掌握我無法拒絕的條件，然後逼我親身前往深淵。」
「這又是你拋出來的誘餌？」提亞馬特問道。
「不是誘餌，是博弈。」安柏修十分認真地說：「希瑞克不是傻子，祂會知道我的意思，我用自己的軟肋來誘惑祂親自出手。祂可以跟我對賭，是祂被我釣上來，還是祂將我的誘餌吃掉，逼著我前往深淵。」
提亞馬特說：「如果祂不賭呢？不管你扔下的是什麼誘餌，祂完全可以慫恿那些沒有腦子的惡魔出手。希瑞克最喜歡的抽身事外的謊言，不管是否會被拆穿，都跟祂沒有半點關係。」
安柏修卻自信地說：「是的，我現在都叫他損人不利己的樂子人。但誘餌這種東西必須是活的才有用，對嗎？那些瘋狂的惡魔只會將誘餌捏碎，最後什麼用處都沒有。」
提亞馬特滿臉疑惑，感覺安柏修還是有很多秘密沒有跟祂說清楚，這個計劃怎麼聽都覺得粗糙，為了那一點可能，將自己最在意的東西送到危險的地方？這聽起來就很不合理。
提亞馬特用自己的兩個龍頭打賭，這該死的欺詐者一定還有什麼隱藏起來的計劃，等著希瑞克一頭撞過去。
不過提亞馬特沒有追問，正如安柏修所說，祂本來並不想參與太深，現在已經有了看戲的資本，但繼續深入了解，那恐怕自己就要成為誘餌的一部分了。
提亞馬特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不過最後還是提醒說：「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準備，那我也不會跟你客氣。我們的合作也到此為止了，如果希瑞克真的找到了機會，那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幫忙，這一點相信伱能理解？」「當然理解，因為我也一樣。龍母閣下，你應該知道，如果你殺不死我，我的復仇名單上也會重新添上你的名字。」
提亞馬特笑道：「說得好像真沒寫上去一樣，我可從來沒相信過你能忘了過去。對了，給扎瑞爾帶句話，天堂山回不去的話，可以到我那裡，龍族會給祂留個位置。」
「這就開始挖牆腳了？扎瑞爾才剛答應給我打工呢。」安柏修笑道。
提亞馬特沒有再說話，化作一道烈焰徹底消散。
在提亞馬特離開的瞬間，安柏修便收起了笑容。
厚重的亡靈法典出現在安柏修的手上，只見他手指划動，很快就在群聊上留下這麼一句話：「朋友們，我這邊已經準備完成了，按照計劃進行吧。」
平時安柏修只要發個消息，總會有人第一時間回復。
但這一次，亡靈法典中久久沒有任何回應。
安柏修也並未等待回復，合上亡靈法典，閉上了雙眼。
龐大的身體仿佛沉寂下來，與整個大書庫融為一體，安柏修的意識已經沉浸在魔鏡之中，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將開拔的亡靈大軍上。
安格·沃森一堆要求塞過來，完全不像個打工仔，反而像個提要求的甲方，不過安柏修還是滿足了他的要求，還花了時間跟安格·沃森仔細討論各種兵種的優化。
安柏修擁有上輩子的記憶，許多東西雖然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光是一個外形的變化就能讓安格·沃森產生靈感，這位軍事方面的天才很快就能舉一反三地提出新的想法。
安柏修花了不少成本來加速時間，這才湊齊了這麼一支亡靈大軍。
至於具體戰鬥力，那就要通過實戰來檢驗了。
亡靈不需要軍演，也不需要政委做思想工作，一個命令他們就會奔赴戰場，這便是最好的戰爭武器。
血河要塞前方打開巨大的空間通道，安格·沃森通過魔鏡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以死亡騎士為主的先頭部隊就沖入其中。
數以百計的大型魔鏡組合成全方位的鏡頭，將戰場的各個細節都展現在安格·沃森的面前。
空間門的對面就是血河深處的混亂空間，這是一個由無數個空間碎片組成，以蛛網般道路相連的詭異世界。
大部分惡魔也不知道哪條路可以通往地獄血河，都是跟著大部隊前進，反正他們數量龐大，總會以「滿溢」的方式找到方向。
這支主要以死亡騎士組成的亡靈部隊穿過空間門之後就出現在一處腐爛發黑的草地上，也不知道是哪一層深淵的地貌，在踏足這片區域之後便有無數像是絲蟲一樣的怪物從地底鑽出，想要爬到那些骷髏馬身上啃食血肉。
但隨著死亡騎士的恐懼光環展開，這些布滿利齒的絲蟲就痙攣著滿地打滾。
亡靈的氣息擴散開來，這些危險的小蟲子就開始大片死亡。
深淵生物雖然危險，但亡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黑暗魔力對一切生靈都是劇毒。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區作為進攻首選，就是因為這片腐爛草地到處都是這種惡魔寄生蟲，尋常的魔鬼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來清理，行動會非常困難。
但亡靈的黑暗魔力正好克制這種生命力弱小的蟲子，死亡騎士鐵蹄所到之處，這些絲蟲的屍體便躺了滿地。
「放出偵查部隊，搜索附近所有惡魔聚落，全部清理乾淨……」
安格·沃森一聲令下，與死亡騎士一同出現的幾個古怪亡靈便邁開沉重的步伐，散開成一個扇形。
這些巨型亡靈長相非常古怪，只有六條粗壯的大腿，還有猶如蜂巢蟲卵的上半身。
沒有手臂，沒有嘴巴，仿佛只是一個能夠移動的血肉平台，專門將這巨大的蜂巢搬到戰場。
等到這六座巨型蜂巢散開足夠的距離，這些龐然大物的大腿便深深插入地面，蜂巢上每一個孔洞都自動打開，頃刻間便是無數黑影從中飛出。
這些黑影全是常人巴掌大小的怪異飛蟲，身體呈流線型，但有著鼓囊囊的腹部，長著一雙小巧的翅膀，看著根本不適合飛翔。
但等到蜂巢將這些異蟲噴射出去之後，這些蟲子的屁股就開始噴出高速氣流，仿佛小型噴射飛機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這是融合了微型噴氣引擎技術的新型亡靈，是鍊金術與死靈法術的融合產品，成本不低，但效果也是極好。
每一個蟲巢都有上萬這種飛蟲，六座蟲巢就是六萬以上，剛才這一波釋放出去的只有一萬數量，但看起來就像是烏雲蓋日一樣，看起來極為恐怖。
這些飛蟲飛行速度極快，最快速度可以接近音速，遠遠超過了飛行術的極限，而且極限飛行距離足有一百二十公里。
不過這裡說的極限是指不會返航。
這些蟲子既是偵查兵，同時也是自殺式無人機，就像是當初的深海雜魚部隊一樣，會自動鎖定生命體進行衝鋒然後自爆，亡靈毒素對惡魔來說也是足以致命的。
安格·沃森這一次打的是前所未有的富裕大仗，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吝嗇兵力。
所有偵查飛蟲全部極限出擊，自殺式襲擊方圓一百二十公里內的所有惡魔。而一旦這些飛蟲死亡，蟲巢也會有所感應，將死亡的方向和距離給標記出來。
通過這些飛蟲的死亡數量和地點，安格·沃森就能推算出這個範圍內惡魔的分布。
很快，地圖上就標記了大大小小几十個不同的地點，這些都是偵查飛蟲大量死亡的地方。
安格·沃森冷笑著指揮死亡騎士分出部分前往這些地點，絞殺剩下的惡魔。
安格·沃森不用擔心死亡騎士會打不過，因為這一次親自帶隊衝鋒的正是身旁這位魔鬼大公的女兒——梅琳娜。
一身重甲的梅琳娜衝鋒在前，這一次，她沒有像平時那樣興奮地大叫，也沒有召喚輕語樹撐起禁魔結界。
她只是沉默地衝鋒，將擋在身前的惡魔輕鬆撕碎。
即使沒用幾分力，但熟悉梅琳娜的人都能察覺出來，這位大人似乎比之前還要強大。
不然怎麼說地獄鍛鍊人呢，這才過了多久，這位死亡騎士就像是脫胎換骨一樣。
安柏修沒有插手指揮，專業的事情交給內行人來做，安格·沃森帶兵的本事比他強無數倍，自己當然不會玩什麼命令死亡騎士平移五十米的無腦操作。
安柏修的雙眼只盯著那衝鋒在前的身影。
這便是他扔出來的誘餌，現在只等希瑞克上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