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滿眼可憐的看著何興榮搖了搖頭,無奈道:「當真是閻王門前唱大戲,不知死的鬼。」
約莫一刻鐘的樣子,一行人就到了縣衙門口。
王大虎正腰飾佩劍,筆直的站在縣衙門口。
林逃逃正要開口,走在前面的何興榮就率先一步跑了上去。
「王副將,多日不見,可還記得鄙人?」
王大虎點了點頭:「何老爺。」
何興榮高興壞了,趁著兩旁無人,便從懷中摸出個小銀塊,順勢就放到了王大虎手裡。
低聲道:「鄙人今日正好有事求王副將相助。不成敬意,請王副將和手下的兄弟,喝碗糖水。事成之後,必然拜謝。」
從沒遇著這種事的王大虎,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絕。
本來他以往嘴就笨,眼下何興榮按住他的拳頭,硬把銀子往他懷裡塞,更是讓他不知所措起來。
「這……」
王大虎還沒來得及開口,何興榮就拉著他往前幾步,停在王六彪面前。
他指著王六彪得意的笑道:「王副將,就是這個人!他殺人食之,竟把人骨拋於我醉仙閣廢棄後宅,還嫁禍栽贓於我兒。
我與他當面對峙,他還打傷了我!望王副將如實秉明,還我們一個公道!」
這會兒子才回過神來的王大虎蹙眉看向王六彪和林逃逃。
王六彪聳肩,林逃逃癟嘴。
兩人皆是一臉無奈之相。
何興榮卻是一臉得意的哼笑道:「怕了吧?我告訴你們,十里鎮還輪不到你們撒野!」
這世上,能拒絕銀子的人,估計還沒生出來呢!
而他雖說沒有人脈,可他有錢啊!
老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還是活人呢!
他指著王六彪的鼻子笑道:「現在!立刻!馬上!跪下來認錯!再當著王副將的面,承認你的惡行,我便放你懷裡的小丫頭片子一條活路。否則……」
「否則如何?」王大虎打斷道。
何興榮忙擠眉弄眼道:「否則王副將就要將他們下獄,定案問斬啊!」
「下獄?拿誰下獄?」王大虎問。
「自然是他們啊!」
王大虎又問:「還要拿他們問斬?」
何興榮興奮點頭,揚著下巴沖王六彪道:「沒錯!小子,怎麼樣?怕到兩個膝蓋都要站不穩了吧?
跪下來認錯!態度好的話,我興許還能原諒你這回。」
此時的王大虎和王六彪皆是一臉茫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而此情此景在何興榮眼裡,只覺得王六彪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此刻定已嚇破了膽。
勝利的笑容已然浮在臉上,嘴角鄙夷的冷笑,更是咧到了耳朵根後頭。
何興榮就那麼靜靜的等著,他在等這一大一小兩個土鱉,跪在地上,抱著的腿磕頭求饒。
然而……一聲「大舅舅」瞬間擊碎了何興榮的美夢。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小丫頭片子,又轉頭看看王大虎。
嘴唇哆嗦道:「大、大舅舅?」
「對呀!」林逃逃脆聲聲的,直接伸手叫道:「大舅舅,抱抱。」
王大虎把手裡的銀子塞還到何興榮手裡,轉手就把小妮子抱進了懷裡,低頭吧唧一下狠狠的親在小妮子粉嫩嫩的小臉頰上。
林逃逃笑呵呵的抱住王大虎的脖子。
這相親相愛的一幕,讓何興榮和何晉都看傻了眼。
何興榮渾身顫抖的指了指林逃逃:「他、是、你大舅舅?」
又指了指王大虎:「她、她是你外甥女?」
「不像嗎?」王大虎不滿質問。
咚的一聲,何興榮摔倒在地。他的一張臉,白得跟紙紮店裡的紙人似的,沒有一點血色。
顫抖的嘴唇,不知何時成了青紫色。
王六彪上前喚了聲「大哥」後,何興榮直接眼一翻,人一倒,閉眼昏厥了過去。
何晉跑過來,對著人中就掐了下去。
「爹!你醒醒爹……」見喚不醒,何晉直接轉頭怒吼:「我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傾家蕩產,也要讓你們為他陪葬!」
抱著小糰子的王大虎正要喊人去請郎中,卻聽懷裡的小糰子道【裝什麼裝?何興榮這個便宜爹真要是斷了氣,你還不得掛炮當過年慶祝?】
【倒是何興榮,半生打拼,還未來得及享福,就讓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外人,鳩占鵲巢,也是夠倒霉的。】
偷聽到心聲的王大虎,嘴張得大大的。
他都聽到了些什麼啊?
或許是何興榮命不該絕,不過片刻,在吐出一口濁氣後,何興榮算是緩了過來。
他睜開眼的一剎那,啪的一記大耳刮子,就抽到了何晉臉上。
何晉白皙的臉頰上,一個紅紅的巴掌印,正慢慢凸起。
「你、你打我?」何晉不敢相信的捂著臉道。
何興榮抬手就又是一記大耳刮子抽了過去。
何晉的另外半邊臉,也烙下了一個大手印。
「臭小子!你給我跪下!」何興榮舉起拳頭,往何晉臉上和身上猛砸。
如雨點般的拳頭,絲毫沒有一點情面的落下。
何晉一個躲避不及,門臉子挨了好幾下。
等他抱頭躲避時,一股熱流從鼻孔流出。
此時的何晉,已是一臉兇相。
他忍了這麼多年,實在是快要忍不住了!
而何興榮打到自己沒了力氣,便抓扯著何晉往地上按。
「跪下認錯,求王副將原諒你啊!」何興榮見大喊無果,直接上手扯著何晉的頭髮往地上按。
可是何晉畢竟年輕,哪裡又是他一個小老頭,按得動的。
氣急了的何興榮,直接大吼道:「好!不認錯是吧?從今天起,你這個野種將不再是我何家的人!
從今往後,你犯下多大的事,是生是死都與我何家沒有一點關係!」
殺了那麼多的人,砍頭甚至抄家都不是不可能的。
不行!不能因為他,把整自己和何家都搭進去!
下定決心後,何興榮一抬頭解釋道:「王副將,他、他並不是我親生的兒子!他就是他娘那個見人與人私通生下來的孽種!
還請王副將與縣太爺和鎮守大人言明,他所犯下的作何事,真的同我們沒有一點關係!」
就在何興榮跪地磕頭的時候,他身後的何晉,已經兩眼通紅。
「孽種?」他聲音顫抖:「賤人?」
突然,他一個躍起,直接把何興榮撲倒在地。
何晉目露凶光的揪著何興榮的衣襟嘶吼:「誰都可以說這麼,就是你不行!你該死!最該死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