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餵。」
「9295,有任務。」
「休息日,不接。」
「酬勞十倍。」
「成交!」
月圓之夜,南城註定不太平。
在最繁華的商業街里,店鋪門緊閉,霓虹褪色,喧鬧散場,徒留一片清冷。
万俟馨走在夜色里,孤獨的腳步聲是這寧靜中唯一的奏樂,路燈微光將地上的人影越拉越長。
她暗瞥了眼跟在不遠處的人,一念間手起槍響,將其利落滅殺。
血腥味和慘叫聲,並不能觸動面具之下一如既往的冷漠。
更何況在這全城警戒閉戶不出的時候,除了某些像她一樣要執行任務的人,藏在暗處的,往往是致命的危險。
不知從何時起,每逢月圓之夜,部分血族人會失去理智,變得異常狂躁。
人們稱他們為血異者。
血異者會極度渴望併到處尋找新鮮的血液充飢,而普通人類就會成為首選的被攻擊對象。
被他們纏上的人,會血盡而亡。
但狂暴的血異者並不是她今晚的目標。
這時,指尖的星光戒閃了閃,万俟馨不作多想便接通,「你說。」
「老規矩,目標地點:風華大廈十九層辦公室,任務目標......」
「明白。」
十分鐘後,風華大廈的監控系統被入侵。
第十九層的辦公室里,保鏢盡倒在地,一身高定西裝的男子被五花大綁。
正當万俟馨打算進行下一步時,又一通電話打進來。
依舊是那個人。
「任務完......」
她的話被搶了。
「忘了你沒接過這種任務,這次不按老規矩辦事。」
万俟馨眸光一寒,「所以?」
「你的任務是,保護他!」
万俟馨:「......」
第一次遇見這樣有反轉的任務,當真刺激!
「明白!」說話間,她淡瞥了眼那個無法言說的人,以及桌面上寫著「雲瑾」二字的牌子。
她掛斷電話,扯掉他嘴上的膠布。
沒了束縛,他終於能夠開口,「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万俟馨抓過他的衣領,用匕首挑斷捆在他身上的繩子,順道給他倒了杯茶壓驚。
「我是來保護你的,你信嗎?」
面具遮擋著她的面容,卻掩不住她眼裡的「真誠」。
她在等一個回答。
「你覺得,我敢不信?」雲瑾語氣冰冷,明嘲暗諷。
即使被嚇得不輕,他還能強裝鎮定保持風度,果真是世家大族裡出來的小少爺。
万俟馨拿刀柄輕挑起他的下巴,垂眸之下一片戲謔,「你可以不信,試試?」
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她收拾不了的人。
「......」他就沒見過這麼流氓的威脅。
雲瑾把頭一偏,從下頜處傳來的涼意慢慢褪去。
他低頭揉著手腕,方才被繩子綁過的白皙皮膚上,勒痕紅粉,分外刺目。
「說句噁心人的話,你挺像我的一位故人。」都一樣可惡!
平靜的語氣之下,是他不斷翻湧的記憶。
停在那段記憶末端的,是被攥緊心臟的痛。
万俟馨隨手把玩著匕首,月光灑在銀色的面具上,赤紅的圖案隱隱泛著寒芒。
她的表情很冷,心也冷。
「我不是誰的影子。」她輕嗤著,「所以,你可以閉嘴了。」
雲瑾抬頭張了張口,快跑出舌尖的話最終沉默在黑夜裡。
像,是真的像。
平靜到幾乎冷漠的語氣,嘴角那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以及和他腦海中無限吻合的身影。
不怪他會把眼前的人差點認作她。
想到她說分手時的乾脆,他便忍不住在心裡罵上一句「渣女」!
雲瑾回神輕嘆,看到個陌生人還能聯想到她,他還真是有病。
「你有事?」万俟馨問。
他突然起身,「我要回家。」
万俟馨望了眼窗外。
圓月凌空,夜色朦朧,無盡唯美。
只可惜,此般美景在不太平時,是不被欣賞的。
万俟馨欣賞他的膽量,卻鄙夷他的實力,「我看你是要進墳。」
他一個養尊處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說不定跑兩步就出氣多進氣少的小少爺,在狂暴的血異者面前,簡直就是一盤唾手可得的美味。
雲瑾差點給她翻個白眼。
誰教她這麼說話的?
真是怪不中聽的!
幾句話的時間,外頭的血異者已經陸陸續續聚了十來個。
借著月光,他們在速度和力量上得到越階性的提升,幾乎沒有普通人能在他們面前逃命。
不巧,雲瑾就是那個普通人。
「你不是說來保護我的嗎?沒有挑戰性,需要你保護?」
「言之有理。」万俟馨說著,目光不動聲色地從那些不成器的保鏢身上掠過,「但我只負責你的安危,他們不在我的任務範圍內。」
她從來不多管閒事。
雲瑾果斷把保鏢們留在辦公室里,自己跟著万俟馨走了。
車子剛從車庫駛出風華大廈後,毫不意外地被血異者包圍起來。
雲瑾下意識嘴唇緊抿、眉頭微蹙,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害怕?」
雲瑾並不否認,「有點。」
他一介凡夫俗子,又不是身懷神通,突然面對著十幾個血異者,怎能不露怯色?
万俟馨熄了火,「你在車裡待著,別出來,我先解決一下路障。」
雲瑾面色一頓。
路障?指的是那十幾個血異者?
夠瘋狂!
他沒了解過眼前這個守護者的一丁點兒信息,有些擔憂她能否完好無損地回來,然後護送他安全回家。
或許今晚必有一場惡戰。
雲瑾目光隨著車窗外那抹身影移動,意料之中的惡戰並未發生。
万俟馨就往路中間一站,槍都還沒來得及摸出來,危險就已解除。
那些瘟神般的血異者,見到万俟馨後,竟然......跑了?!
為保證沒有漏網之魚,万俟馨四處轉悠過一圈,愣是沒碰到一個能讓她活動筋骨的。
「暫時安全。」
話音落下時,車子已飛速開走。
即便系了安全帶,雲瑾還是有些心慌,生怕剛從血異者的包圍里活下來,下一秒就因為車禍踏進閻王殿。
「你比血異者還凶神惡煞?」
万俟馨注意著前方路況,抽空問他:「這麼說,你更願意跟血異者待在一起?我把你丟在路邊如何?」
「......」
雲瑾目光複雜地再次打量她一番,很想問問她有沒有因為說話刺耳而挨過揍。
万俟馨像是會讀心術似的,隨口解答了他的疑惑,「你放心,打得過我的不是沒出生,就是墳頭草兩尺高了。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多一些吧。」
在血異者眼前露過面的人,是會被定位追蹤的。
即使他暫時逃過一劫,等到下一個月圓之夜,血異者會循著記憶中的氣息,對他展開針對性的獵捕,不死不休。
因此,他將會是血異者的重點攻擊對象。
好比一群窮凶極惡的貓,追著一片毫無抵抗力的「貓薄荷」呲牙咧嘴。
雲瑾眯了眯眸子,目光微涼,「你來自月光之城,而我爺爺是系統投資人。」
「所以呢?」
「我想,申請你長期負責我的安全,應該不難。」
万俟馨一腳踩下剎車,半小時的路程硬是被縮減了將近一半。
她看向他時臉上掛起職業性微笑,開口卻是果斷拒絕,「不行。」
雲瑾攥緊衣角,抿了抿唇,「那你可以摘下面具嗎?」
他要親眼看見眼前的人不是她,才肯死心。
万俟馨往他面前湊過去些,眼裡透著戲謔。
「若是我拒絕呢?」
雲瑾一皺眉,脫口而出,「那我哭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