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繃著臉卻耳朵一熱，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想得有點多。
他下意識以為是万俟馨幫他吹，還真是誤會大了。
但，他不能把尷尬表現出來，得把話圓上。
「怎麼不關你的事？你得給我另外準備一套衣服。」反正他不要光著。
「行，我這裡還準備有新的睡衣，你先將就一下。」
兩人收拾好自己後，早已過了給定顧青霄的時間。
他們悠哉悠哉地回到審訊室時，顧青霄正等得一臉不耐。
「不是說兩個小時嗎？你們都遲到半個鐘了。」
理虧是他們理虧沒錯，但万俟馨不認，「怎麼，多給你半小時考慮還不樂意？其他人可都沒有這待遇，你應該感激涕零。」
顧青霄：「......」
雲瑾：「......」要不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就真信了。
哼，詭計多端愛忽悠的女人！
「說吧，你考慮得如何？」
顧青霄沉默著，目光在万俟馨臉上停留，似乎在尋找她欺騙的破綻或理由。
可思來想去，發現她應該不是在開玩笑，畢竟她現在更在乎的並非將他趕盡殺絕，而是雲瑾的小命。
「你如果沒決定好，那麼很抱歉，我另尋他法。」
万俟馨剛要起身，顧青霄急了，「好，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但你也要兌現你的承諾。」
「放心，我說到做到。」
她在來月光之城前，就已經做好相關準備，就等著顧青霄真誠相待了。
顧青霄急促地呼出一口氣，將緊張的心情舒緩，稍稍放下防備。
「你問吧。」
万俟馨廢話不多說，一連三個問題砸出去，「你上次在醫院給雲瑾注射的藥劑是什麼？哪兒來的？有沒有解藥？」
「藥劑......」顧青霄一聽，才放鬆的肌肉又被緊繃起來，「我只知道它能讓人會上癮，比一般的違禁品作用更佳，可以讓使用者戒之不得，就像是天生離不開這種東西一樣，發作起來痛不欲生，時間久了免疫力會下降。」
「這種東西源於哪裡我不知道，當時那人給我的時候，全程沒露過面，甚至都是零接觸交接的。」
「我不清楚有沒有解藥，那人當時只給了我藥劑，沒有別的。」
万俟馨和雲瑾一邊聽著，一邊沉了臉。
要不是有違規定，万俟馨都想先把顧青霄拎出去暴打一頓，以泄心頭之憤。
「藥劑還有剩餘的嗎？要麼用過的那個針管也行。」
顧青霄猶豫著，人都站懸崖邊了他還在權衡利弊。
但即便他有耐心，万俟馨可不陪他浪費時間，「怎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沒想清楚？我聽說顧氏集團已經四分五裂，在這人人自危選擇明哲保身的時刻，也不知當初受過你打壓的人，會不會趁機落井下石？」
「如果落井下石，那麼誰最可能是第一個被禍及的人呢？」
是誰，顧青霄當然知道。
他眉頭越擰越緊，深刻感受到什麼叫任人宰割，「你在威脅我？」
「哼！威脅？」他身在禁閉區，若真要威脅，她根本不會和他好好說話，「你想錯了，我只是讓你看清時勢而已。」
「你不是守護者嗎？守護者也會咄咄逼人？」
「雖然守護者見過的垃圾不計其數，但不代表守護者就能任由垃圾牽著鼻子走。你們商場上的明爭暗鬥可不歸我們管，況且你情況特殊，按照律法，對你嚴刑逼供都是輕的，我壓根用不著跟你廢話，所以......我已經很客氣了！」
和顧青霄消耗這麼久，万俟馨的耐心所剩不多，「忘記給你提個醒，我問的三個問題，你的回答並沒有讓我獲取到有用的信息，我很不滿意，如果這就是你的態度，那麼我想，這個交易可以中斷了。」
顧青霄心底一沉，他原本以為還能極限拉扯一會兒，沒想到万俟馨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別想著出賣我，不管在哪兒，都想想你和你家人的命！」這句至今猶言在耳的威脅，是顧青霄拖沓著不敢將真相全盤托出的原因。
促成這個交易，他的妻女就會得到暫時的庇護，而他則會有生命危險，但如果交易失敗，後果他也承擔不起。
三分鐘的沉默，最終換來一個果斷。
他如今在月光之城的禁區，守衛森嚴，想必那人還沒有能耐把手伸進來。
「好，我說，但我有一個條件。」
万俟馨抬了抬眼眸，「講。」
「我要先確認她們的安全。」
万俟馨向旁邊伸手，「小少爺，星光戒拿來。」
「......哦。」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用他的，但云瑾還是給了。
一通電話過後，顧青霄像是苦修十年突然一朝悟道那般，茅塞頓開，再無保留。
原來他之所求，也不過一個心安。
「我先前留了個心眼，藥劑沒有全部用完，還剩下一點，在我家的保險柜里，我妻子知道保險柜的鑰匙放在哪兒，你可以問她要。」
「好，信你一回。」
万俟馨和雲瑾才走出門口，就聽見裡頭傳來一陣痛哭聲。
「他這是......」雲瑾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有些稀奇，
万俟馨唇角一勾，「怎麼？小少爺要當個知心小哥哥，去安慰安慰他？」
雲瑾臉一黑，長腿一邁先行一步。
走到禁區大門時，他們遇見姍姍來遲的万俟延。
万俟延認真地觀察著兩人，語氣稍稍有些擔憂，「馨兒，你沒有嚴刑逼供吧？」
尤其是雲家這位從未見過血腥場面的小少爺在場，要是把人給嚇出後遺症了，他可沒辦法給雲老爺子交代呀！
万俟馨當然明白他父親的意思，一時沒好氣，「我這不是怕小少爺被嚇哭嗎？怎麼可能用刑！」
万俟延松下一口氣，肉眼可見地放寬心。
雲瑾上一秒還好聲好氣地跟万俟延打招呼，下一秒就朝万俟馨瞪了一眼。
她就這麼看不起他？
「馨管家，請注意你的措辭。」
「哦，咱們雲小少爺膽大包天，就算犯人鮮血飛濺當場斃命，也是眉毛都不皺一下的，怎麼可能會被嚇哭，對吧？」
万俟延：「......」還真是活久見，原來膽大包天還可以這麼用。
「你閉嘴。」雲瑾又轉而簡單向万俟延道個別，冷著臉先行一步。
但他走著走著就停下腳步，停在分岔路口。
万俟馨跟上來，不解地問，「怎麼了？」
「人生的路有很多條，無論目的地要去哪裡，總會有迷茫的時候，如果有人指引方向，就會少走很多彎路。」
「所以？」
雲瑾側目，「我們應該走哪邊？」
「......」第一次見有人把迷路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不愧是雲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