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蝦米，万俟馨可沒期盼能用他釣到真正的大魚。
她把他放了，不過是想看看這陣風會吹進哪個老鼠窩裡。
放賊歸山最壞的結果，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對於他們來講算不上有損失。
「小少爺，我哪裡會釣魚？只會將魚竿胡亂一甩，等願者上鉤罷了。」
雲瑾又不傻，信她這話還不如相信明天是世界末日。
人被放走，他也就沒有熱鬧可湊，又是失望的一天。
三天過後，小蝦米一命嗚呼，但該露的馬腳一隻沒露，都藏挺好。
万俟馨收到997的消息，希望她回一趟月光之城，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告。
雲瑾見她出門，便跟牛皮糖似的連忙跟上，生怕失去外出透氣的機會。
到月光之城後，他們直奔醫療區，找997。
997正一遍一遍地核對經過複查的檢驗報告，終於確定結果，他臉色卻越來越沉。
「9295，還記得你之前抓到的賞金獵人修羅嗎？」
「記得。」一個中看不中用的泥捏勇士。
當時她審完顧青霄，就接著審了修羅。
但那傢伙看上去就是個拿錢辦事的，知道的少之又少，也就沒問出個什麼重要信息來。
997長嘆一口氣，緊鎖的眉頭仿佛能夾死幾隻蒼蠅。
「昨晚禁區的守護者說他有異常狀況，整個人像中邪一樣，突然又哭又笑又發狂的，我給他打了鎮靜劑，再做了檢查，發現他體內的5羥色胺水平很低。」
「什麼原因？」万俟馨的注意力全在997講的事情上，沒注意雲瑾的反應。
他低垂眉眼，呼吸頓住幾秒，手指暗暗動了動最後卻沒有攥緊。
「直接原因並沒能查到，因為他的體內沒有任何不該存在的東西，至於5羥色胺水平低這一點，倒是和雲先生的症狀十分相似。」
万俟馨不由地冷下臉，「所以，修羅也曾被注射過ZX抑制劑？」
若果真如此，那麼作為僱主的顧青霄，肯定還有沒交代完的東西。
997沒有直接證據，目前的一切論點都只是推測，「不確定，導致5羥色胺水平低的原因不止這一種，因此我也只能說是懷疑，具體的需要更進一步檢測和分析。」
從醫療區出來，雲瑾就一直耷拉著腦袋，絲毫沒有出門時的興致勃勃。
「小少爺，你怎麼了？」
現在還是烈日當空的夏天，她下車時走得急，忘記帶傘，就怕她這一忘，害雲瑾被曬中暑。
她內心會過意不去。
但不多。
因為他們是一起曬的。
「馨管家，雖然我5羥色胺水平也低，但我沒有又哭又笑又發瘋。」那樣很醜，很丟人。
他才不會這麼沒形象。
万俟馨表示贊同，「嗯，你只占一樣，哭。」
她又在心裡默默補齊剩下的：粘人、愛鑽牛角尖、罵不得、哄不聽，但好騙、好欺負。
總結起來便是，高冷霸總限時下線。
雲瑾冷颼颼地剮她一眼，很想反駁點什麼，卻因為是事實而閉嘴。
他怕越是提及，就被扒得越深刻，他就越社死。
万俟馨本想先去審問修羅的，奈何那傢伙還在昏睡，她便提審了顧青霄。
顧青霄被帶進審訊室的時候，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是被強行叫醒的。
他看見万俟馨後，眼裡也沒有半分驚訝，一切都自然地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尋常。
看他這反映，万俟馨要是不懷疑他有鬼，就是腦子缺根弦了。
「顧青霄，你挺能裝啊！」
顧青霄翹起二郎腿，悠然自在得像在搖搖椅上度假，「我冤枉啊！我又不是垃圾袋，哪裡會裝？」
「哼，麻袋確實不是垃圾袋，但比垃圾袋更能裝。」要不是有修羅這一出，万俟馨都還被他蒙在鼓裡。
或者，這一切，都是被事先設計好的。
但依顧青霄的實力，應該很難做到給修羅注射ZX抑制劑，許是用了別的手段。
不得不說，万俟馨在場遊戲裡，看似掌握著主動權，實則很被動。
一點風吹草動，她都多多少少受到影響。
她厭惡這種聽憑操縱的感覺。
「算了，看在顧憐的份上，我實話實說。」與之前各種瞻前顧後相比，顧青霄突然鬆口得讓人匪夷所思。
「我把藥劑一分為三，一份給雲瑾，一份給修羅，一份給你們研製解藥。」
万俟馨的目光帶著審視的意味，從顧青霄臉上掃過，「我有個問題，雲瑾也就算了，你是怎麼給修羅注射的ZX抑制劑？」
顧青霄與修羅的差距太大，光是身高和力量就明顯不在一個層次。如果霸王硬上弓，難免不現實，那只能是顧青霄另闢蹊徑了。
「當時，他身上有傷，我就把藥劑摻到他的藥水裡，通過血液循環將藥劑傳遍經脈，缺點是沒有直接注射的見效快。」
但他沒有更穩妥的選擇。
人家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那修羅的運氣真是背到家了。
「對他下手，於你而言有什麼好處？」
顧青霄攤了攤手，要多無所謂就有多無所謂，「因為，我發現他身上也有山柳蘭的標誌，就在他的舌釘上，很難發現吧？」
「你這算什麼？殘害同僚？」
万俟馨發現，事情正在往有趣的方向發展。
人，也開始變得有趣。
「他的山柳蘭標誌比我的多了一抹藍，也代表著他的身份等級在我之上。一個地位比我高的人，卻跑來給我當手下，要說他沒問題就是腦子有坑。」
「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我不得不防。而且那人既如此神通廣大，我對修羅下手的事，他必然知道，不吭聲就是默許。」
修羅是顧青霄以僱傭賞金獵人的方式認識的，剛開始他也沒多想，後來經他觀察，很多時候修羅的行事作風根本不像正常的賞金獵人。
他比他們多了許多條條框框，就像是被無形的線牽扯操縱的木偶。
直到顧青霄發現他舌釘上的秘密，才明白其中原由。
「還有什麼沒交代的，這次就都招了吧，省得還要我再跑第四趟。」万俟馨說著，眸光一寒，「第四次，我不會手下留情。」
「希望你，識趣。」
除了像修羅這種牽扯重罪，有明文規定允許使用刑的，為防止某些罪犯隱瞞實情，禁區管理條例中特別明文規定：在前三次不動用任何刑罰的情況下，若罪犯存在瞞而不報的行為，在第四次提審時，審訊者可利用刑罰協助獲取真實有效的口供等信息。
基於顧青霄之前的表現，他正處於開啟刑罰助審的邊緣。
顧青霄忽而神色嚴肅，「我懷疑修羅潛伏在我身邊，就是為了方便拿到雲家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