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過後，曹志強就開始關心起馬素芹的個人生活，比如住的如何，孩子怎樣。
「都挺好的。」馬素芹笑著道。
「住的話，我暫時住在咱單位的宿舍，因為本身人不多，地方卻大，住的還是挺寬敞的。
尤其是因為我有孩子，特別給我了三間平房，加起來足足五十多平，比我以前住的地方大多了。
孩子雖然還小，但有紅光機械廠的育兒所里，有專人幫忙照看，我也省了很多心。
這邊的育兒所，不管是環境還是飲食，都比我以前的育紅機械廠好。
畢竟是京城，就是不一樣。
不說別的了，就說飲食吧。
我以前在金陵那邊的時候，那邊的育兒所只給孩子喝米粥吃鹹菜，最多能每天有個雞蛋。
可這裡呢，竟然天天有牛奶喝，天天有肉粥吃，雞蛋也是每頓都有，每人每天至少三個雞蛋，這是我以前不敢想的。
對了，我還聽說，咱紅光機械廠的育兒所，以前不這樣，情況跟我以前待的育紅機械廠的育兒所差不多。
但是，自從大概三個多月前，綜合事業組成立，您成了小組長之後，情況就大大改觀。
從那以後，因為您辦了很多下屬公司，還整改了很多部門，廠里收入大增，育兒所的經費也跟著漲了。
不光孩子的伙食水平大大提高，就連老師的工資也跟著漲了一倍，大家都在念你的好，說你是個大能人呢。
我們紅光電影廠，屬於機械廠名下，職工家屬自然也能得到機械廠的照顧。
總之，這裡很好，非常好，比我以前想的好太多了。
尤其是廠長您，我越知道您的事跡，就對您越佩服。
只可惜，您過去一直忙，我一直沒機會當面感謝。
現在總算撈到機會了。」
聽到這裡的曹志強愣了愣，壓根沒想到還有這事兒。
什麼紅光機械廠的育兒所，他雖然知道，但他過去基本沒關心過這個育兒所。
甚至他以前的改革，或者是扯虎皮過程中，也沒直接涉及到這個育兒所。
綜合事業組倒是真有，他也確實是這個綜合事業組的組長。
但當初搞這個，只是為了讓資歷淺薄的曹志強，有個更好的名義，能更方便的辦事。
所以這紅光機械廠的育兒所的變化，他是真的不知道，就算情況有所改善，也不是出自他的授意。
等等！
曹志強突然想到一件事。
就是那個都快被他忘了的「三產辦」，也就是「第三產業綜合管理辦公室」。
想當初，為了更好的利用紅光機械廠的招牌跟運輸體系，更好的賣紅光出版社發行的圖書，所以曹志強跟李廠長合夥搞了個「第三產業綜合管理辦公室」。
這個辦公室的領導架構，是董書記是主任，李廠長跟曹志強都是副主任。
具體職能，就是可以管理紅光機械廠內部所有的第三產業，統合旗下所有原先分屬各個科室的不同第三產業部門。
比如醫務室，原先屬於行政科。
比如廠辦小學、廠辦育兒所，廠辦工人文化宮，文工團這些，原先屬於宣傳科。
比如食堂，原先屬於後勤科。
又比如運輸隊屬於運輸科。
保衛隊屬於保衛科。
不同科室，管理的部門不同，所以就很容易出現扯皮。
現在成立一個三產辦，把所有第三產業整合起來，做到統一管理，從而減少浪費，提高效率。
說是很好聽，其實本質呢，不過是為了給曹志強的賣書賣唱片事業大開綠燈，充分利用運輸人員跟保衛人員。
為此，當時還跟曹志強定了個三七分成的策略，也就是曹志強用紅光機械廠的內部運輸體系，賣書賣唱片或者賣其他物資賺的錢，三成給紅光機械廠，七成留給紅光出版社。
實際上，這其實是董書記、李廠長以及曹志強三人，藉機賺取小金庫的一種手段，是三人從中分錢牟利的一個小花招。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三產辦改名叫「綜合事業組」，小組人員構成也發生了改變。
綜合事業組的組長成了李廠長，曹志強成了第一副組長，並且陳家邦也加入進來，也撈到一個第二副組長的名頭。
至於董書記，已經不直接管這個「綜合組」了。
這是因為，當時國內已經開始試行「廠長負責制」，廠長的職權更大更全，而書記則理論上只管黨務，不再直接插手工廠實際經營。
可不管名字怎麼變，性質是不會變的。
這本就是一個董書記、李廠長以及曹志強三人一起偷偷分蛋糕的盤子。
然而，也不知道是李廠長良心發現，還是陳家邦過於能幹。
這個綜合組開始運行後，確實因為能夠跟紅光出版社分錢，而獲得了大量資金。
由於李廠長不直接管事兒，曹志強整天忙別的。
所以這個綜合組呢，實際上就成了第二副組長陳家邦在負責了。
陳家邦開始全面負責後，卻是真的在認真做第三產業整改的事情。
比如說，他把一些非重要部門的年輕人，分去諸如運輸公司跟百貨公司，讓這些人在這些行業發光發熱，繼續賺錢。
而且因為當時曹志強跟李廠長的協議很模糊，只是口頭協議。
所以，陳家邦執掌綜合組之後，這個綜合組呢，不光跟紅光出版社進行三七分帳。
就連跟其他下屬子公司，包括紅光百貨公司，紅光運輸公司，全都是三七分帳。
這樣一來，綜合組的經費就超級充足。
經費充足後，陳家邦開始有選擇的對第三產業進行整改。
該砍的砍，該補的補。
比如醫務室、工人文化宮這種人浮於事、人員眾多，經費卻超支的，他就選擇砍。
小學、育兒所這種原先就經費欠缺的，他就選擇補。
而且他不光直接發錢，他還要落實責任，提拔一些年輕幹部當監督員，並且規定，只要監督員發現問題，並證明問題有效，不是誣陷，就給監督員發獎金。
但如果是誣陷，那就撤職，追求責任。
這有點南高麗的獨立檢察官的意思了。
別說，他這麼一搞之後，效果立竿見影。
往日第三產業人浮於事，濫用開支的現象，瞬間一空。
幾乎所有人都說好。
當然，這些綜合組的具體改革政策，曹志強以前是不知道的。
他之所以知道這些，都是通過問馬素芹，從馬素芹的陳述中獲知的。
這麼算的話，這個綜合組，也算是由虛轉實，不再是一個虛名衙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