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三重本源非其理，一點真念是我知【下】
「終於，典籍中所記載的是真的，在這星空的邊陲，沉睡著最後的古神，指引吾等前往彼岸的最終橋樑。」
乘坐著天舟的慧境公主，此刻立於船首，看著那遙遙在望的死寂星辰，聽得同行的方士告知，那星辰之中蘊含著上古之力，且浩蕩洶湧，宛如江河，不由流露出欣喜之色，精神振奮。
不過很快她回過神來，立刻語重心長的囑咐船上眾人：「古神尊貴，位列於諸天萬靈之上，吾等這一路行來，見過的許多神聖，面對這古老之神，亦如凡人一般。吾等作為凡俗，自是要保持敬畏。」
囑咐了幾句之後，她又話鋒一轉：「去吧，去準備祭祀，我等當向尊貴古神獻上魂魄，這亦是交換。」
慧境公主的祭祀儀式並不複雜，牲畜祭品，真靈真血，再配上蘊含著特殊力量、以玄文字符書寫而成的誥書。
與一般意義上的祭天之法並無區別，只是對象被改成了前面的那顆星辰。
更準確的說，是沉睡於星辰中的古神。
當陳淵感應到對方的獻祭、聽到了對方的禱詞後，心裡亦生出一點意外。
按照這位慧境公主所言，她所在的星辰，名為「采戎天」，其本人則是這采戎天之主的獨女，亦是采戎王朝。
采戎天本就是強大洞天，其族人擅長修行，並掌握了橫渡虛空之法，早在幾千年前便開始探索星空，開闢嶄新家鄉，許多走出采戎天的族人在其他星辰落地生根、開枝散葉，塑造了采戎王朝的繁榮。
在采戎王朝最為鼎盛的時期，曾一度統轄超過五百顆星辰洞天，采戎天之主更是被譽為五百天之主！一度成為南天星空的王者霸主，大有氣吞山河、塑造永恆王朝的跡象！
只可惜，王朝的壯大與強大，不僅會帶來勢力的提升，亦會引來真正致命的敵人。
大概在三百年前，采戎天遭遇到了星空霸主「月演族」的入侵，節節敗退，五百諸天接連淪喪，最後只剩下采戎天周遭的十幾顆藉助星斗大陣，才能勉強維持。
「但戰線可以收縮，原本諸天星辰上的族人卻無法逃脫，可憐他們原本過著平靜生活，如今卻淪為月演一族的奴僕，被其欺壓、壓榨、奴役，無論生死皆操之於月演之手，時時刻刻皆有人身隕，但即便死去，亦會被攝魂奴役，可謂生不如死！」
講述這部分時，慧境公主的語氣十分沉重：「更不要說，那月演一族如今對我采戎天本部攻伐不斷，不斷調動各方人馬，朝著采戎諸天匯聚，一意要將吾族族地攻破，將吾等整個族群徹底奴役！偏生此族勢大，更有難以抗衡的助力，莫說是采戎一族，就算是那曾經稱霸一時的銅丸一族，也早已被他們攻破了族地，徹底奴役，從一時霸主，淪為卒子，更被各個煉化為如同凶獸、野獸一般，可悲至極！吾等便是身死，也不願如此，這才派出幾隻隊伍，衝破月演防線，尋求外力幫助……」
說著說著，她小心翼翼看向身前那人。
此刻，慧境公主等人已經在祭祀之後，便被一股偉力挪移到了死寂之星上，見到了以神念化身投影於地面的陳淵。
慧境公主此來，正是在古籍中看到了相關記載，雖不知道大概的來龍去脈，卻也知曉此地特殊，非尋常人所能出現，這時見著陳淵，雖模樣看著與尋常人相似，只是略有不同，卻也不敢怠慢，猜測著對方與古神之間的關聯。
陳淵同樣在打量著對方。
慧境公主屬於采戎一族，其外表模樣其實與人族相似，只是額頭中央多了一道細紋。
陳淵能感受到那細紋中蘊藏著智慧之光。
所以，這裡屬於什麼時空紀元？采戎一族與人族之間，是否有著聯繫？那位上古之屍是如何隕落，又怎麼會一直保留到人道紀元，甚至自身的一部分還被封鎮在玉碑界中的？
這其中的答案，或許就在眼前這人身上，許是因為此人到訪的關係，才讓沉睡中的上古之屍原主，走上了既定的命運。
正因如此，陳淵才會在感受到祭祀連接後順勢現身。
這時，聽著慧境公主的講述，陳淵忽然心中一動，冥冥之中已有感悟，抓住了一點脈絡，繼而問道：「你說那月演一族有難以抗衡的助力，莫非是吾之同族？」
慧境公主一怔，一下子就明白了陳淵的身份，隨即惶恐不安，當場跪地，連頭也不敢抬，只是道：「吾等也有上古血脈，因此族中有著記載，才會知道來此尋訪，若尊神願意出山，吾族願奉您為主，為您重建古界！便是有其他所需，亦當全力以赴！」
陳淵聞言，那模糊脈絡驟然清醒，被他捕捉，於是哈哈一笑，道：「既是因果推動你來此處，我又如何能拒絕？合該走上一遭！」
話落，天崩地陷，在慧境公主一行人的目瞪口呆與噤若寒蟬中，星辰崩解，龐大身軀顯現，隨後盤古之力流轉，籠罩此身，化作常人大小，凌空攝著慧境公主與一干僕從，落到了那天舟之上。
慧境站定身子，雖是驚魂未定，卻知厲害，連忙領著眾人跪地迎接，待見陳淵坐於上首，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隨即滿心狂喜，意識到不僅族中危機將會迎刃而解，連帶著采戎一族亦會因此崛起！
果然，隨著陳淵以盤古之軀出山，先是慧境公主一行人回程的種種風波被輕鬆擺平，沿途許多搖擺的星空族群知曉厲害，開始左右搖擺，作勢騎牆。緊跟著，采戎天的圍困更被輕鬆化解，月演一族的遠徵兵馬損失慘重，近乎全軍覆沒！
最終，隨著陳淵坐鎮，采戎一族出擊，月演一族知曉內情後開始投鼠忌器，先前陷落的五百諸天被迅速收復。
三十年過去，陳淵這尊「寂滅古神」的名號，也逐漸在星空之中流傳，最終引來了其真正的對手。
「三大古神約戰？」
看著撕裂星空落在身前的奇特字符，陳淵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含義。
這竟然是一封戰書。
是三位活躍於這片星空的古神一族發來的戰書！
「這三位，大概就是那月演一族背後的盤古族人了，不知他們為何會聯合起來支持月演一族。那上古之屍的原主，是因與這三位同族戰鬥，所以最終隕落？」
「但話說回來，這理應是過去發生過的事，因歸元之力而在虛實世界中重現。這盤古一族的偉力何等強橫，就算是太古一族都要避其鋒芒！我能在歸元虛實世界中重現此能，該是繼承了上古之屍、古神遺蛻，但這三位古神到底是虛有其表，還是真有偉力，若有……這等力量的源頭何在？」
「歸元神通，可不見得有這等威能……」
一念至此，一個原本在他心中頗為模糊的念頭，瞬間清晰起來。
「不說盤古古神，先前的洞虛前世還不明顯，現在這一個星空的塑造，哪怕是間於虛實，要塑造完成、維持運轉所需之力也十分驚人，那歸元神通到底是如何運作、維持的？莫非要等我獲得更多歸元本源，才能一窺究竟？嗯？」
想著想著，陳淵的心念忽然一陣恍惚，隨即眼前灰霧瀰漫，隱約能見殿堂，耳邊更傳來一聲輕笑——
「原來也曾觸摸我留在人道紀元的烙印，卻是省去了不少功夫。」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那聲音如夢中低語，又似乎與歸元之力相合，陳淵固有盤古之軀竟也被其近身，這時意念一動，盤古之力涌動，便要將之鎮壓，未料心神猛然震顫，真靈升騰，竟落入一片灰霧殿堂！
「夢中殿堂？太古氣息！？」
看著眼前那巍峨宮殿，陳淵並不陌生，正是他之前藉助道果碎片抵達的夢中之地，曾在此與王復陰相見，只是這時殿堂空寂，還多了一股淡淡的逆轉蒙蒙之氣！
「本以為只是前元遺留，沒想到還牽扯到太古一族！看來你們對人道紀元滲透的已然夠深！」
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道友這話就說錯了，我雖在敗亡之後被轉化為太古一族，但到底時間尚短，還未真的與他們歸心。」
身著灰袍的少年乘雲而至，搖頭嘆息：「那夢澤殿乃是我當年所留後手，為的就是在族群破滅後還有再起之日，只是沒想到自身被化作太古心族之祖，終究是用不上了，卻給後面紀元的族群拿去煉化了幾次。」
陳淵驟然轉身，看向來者：「你是太古心祖！？」
此刻，他已非那盤古族人的外表，也不是洞虛重生之相，而是白髮、灰袍的本來模樣。
那少年咧嘴一笑，眼神幽幽，倒映出陳淵的身影，在其中看出了兩個本源之相，一個是白髮紫袍的道人、頭後懸銅鏡，一個是頂天立地的巨人、身上印道韻！
「不錯，我受人之託，來此阻道友奪歸元之道，因此要得罪了。不過，我也是救你，你可知道，你雖有兩重本源，但終究受困於真靈，一旦前往赴約，必然如附身的這道盤古族人一樣隕落，萬劫不復！」
說著，他抬手一點，灰霧漣漪蕩漾。
心夢之道！
「不如剝離了歸元之道，破碎這兩重本源，守住性命，才好……嗯！？」
突然，他眼神一變，原本倒映其中的兩重本源猛然一震，第三個模糊之相顯現！
「三重本源！？」
對面，正欲驅使心魔法相與之對抗的陳淵，則是全身震顫，一點真靈升騰，引領心念穿梭時空，降臨於一片鋼筋水泥的「叢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