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是你送我回來的。」傅慎眸色漆黑一片。
視線落在女人細白的胳膊上,看起來一掰就折的胳膊,竟然能輕而易舉的架著高她兩個頭的少年。
言安點頭,抬手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送你回來我就去找弟弟了,你需要我照顧嗎,我送他回去後可以回來。」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一些疲憊。
「不必。」傅慎垂眸冷冷掃她一眼,隨即將門重重合上。
裡面隱約能聽見女主疑惑擔憂的問詢。
言安停了會兒,架著人往外走。
電梯顯示正在往上走。
「叮」電梯打開。
一個渾身名貴禮服的貴婦人和身後一個西裝男人站在裡面。
貴婦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上幾乎沒有歲月的痕跡,在看到言安的那一刻臉上的氣定神閒僵住。
「安安,你怎麼在這裡?」
貴婦又看向被言安架著的言希晨,冷了臉,「怎麼回事?」
言安,「我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貴婦緊抿著艷麗紅唇,顯然不悅,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身後的黑衣保鏢接過言希晨,一行人坐車回到了言家。
別墅區最大的兩套房子相對而立,他們剛下車便有幾個人在焦急等著。
為首的中年男人頭髮上已有一半銀絲,本是很有親和的五官嚴肅起來威嚴得讓人懼怕。
一旁管家將言希晨抱上輪椅,別墅中已經有隨時待命的家庭醫生等著。
少年緊皺著眉頭躺在黑色大床上,一張臉更顯蒼白。
他隱約聽見他那個便宜姐姐的聲音。
「希晨暈在酒店走廊上,我發現他就打算送他回家看醫生,在電梯裡碰上了母親。」
「嗤。」一聲不屑的笑響起。
所有人的視線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少年身上,少年此時已經醒過來。
「感覺怎麼樣?」一向冷靜自持的中年男人俯身試探了下少年額頭上的溫度。
少年偏過頭去,又轉眼看向剛說慌不眨眼的便宜姐姐。
便宜姐姐臉上沒有絲毫的慌張,似乎確定他不會將實話說出來。
確實……
誰知道好戲的主角竟然會爬到床底。
隨著少年的視線,眾人看向言安。
見言國強臉上懷疑的表情,章書玉冷了臉,「安安,是不是你沒照顧好希晨?」
言安老實回答:「還沒來得及照顧,就碰上了母親。」
章書玉,「……」
一時間沒人說話,視線又都關切的落在躺在床上的小少爺身上,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低血糖而已,你們都在我房間做什麼,我要休息。」他說完,將被子往上扯了扯,翻身背對著所有人閉上了眼。
一圈人面面相覷,言國強嘆了聲氣,擺擺手手。
所有人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小少爺的房間。
管家留下,言國強、章書語、言安和保鏢一起回了對面的別墅。
言國強誇了言安幾句多虧她,回樓上繼續休息去了。
言國強早就從宴會上回來了,而章書玉借著和認識的貴婦人打麻將的藉口留在了酒店,本想第二天路過偶遇和傅慎睡在一起的女兒。
沒想到……
回到她的個人書房,她壓抑住的怒氣終於爆發。
言安到底知不知道給傅慎下藥有多大的風險!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她扭身高高抬起手掌,重重揮下,只是打了個空。
她氣憤看向躲得靈活的某人,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敢躲?我帶著你這個累贅多不容易你不知道嗎?
你本該和你那個酒鬼爸爛在出租屋裡,要不是我將你接來言家,你能過大小姐的生活?!
如今給你往上爬的好事,你都辦砸了,你有什麼用?」
章書玉歇斯底里但聲音卻是小的。
氣音兒版的怒喊,整張臉都漲紅了,氣勢洶洶卻又狼狽。
言安等她喊完手撐著桌子喘粗氣才開口。
「傅慎那樣的人算計他就是惹怒他,我覺得還是慢慢來穩妥。」
章書玉氣笑了,「說的好聽,這麼長時間人家搭理你了嗎?他們那樣身份的人,看臉可不夠!」
言安,「所以我決定改變策略,欲擒故縱不能總是粘著他,反而招他煩。」
章書玉皺眉上下打量她,「你這個腦子……能行嗎。」
「請給我一些時間。」言安垂著頭老實道。
章書玉眼中嫌棄一閃而過,她閉眼揉上太陽穴,「你去休息吧,媽媽今晚沒怎麼睡情緒不太好,媽媽不會真的打你的。」
「嗯。」
章書玉揮揮手,言安離開回了原主房間。
她的房間在三樓,房間大不說,柜子里都是定製服飾珠寶也有許多,可見言家並沒虧待原主。
一路上來樓梯沒斷,也沒有導致滑腳的液體出現,頭頂的水晶燈也沒墜落……
言安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床,看著窗外燈光點點的夜色,舒了口氣。
她剛才跟章書玉說的,自然是在拖延時間,拖一時算一時。
便拖到不能拖,再想別的辦法。
對於張書玉的冷漠她更是無感,第一不是她親媽,第二即使是她親媽也無所謂。
她從來都是一個人,談了個主動追求她的男朋友的後果就是被背刺。
往事不可追,只要這裡的事情解決好,她就能回去,告別霉運恢復單身。
沒出什麼么蛾子的洗漱完,言安漸漸睡著,因為倒霉她睡覺也是擔驚受怕的。
這是開始倒霉後頭一次,她睡得這麼安逸。
不知多久後,房門被敲響。
「小姐,您該起床了,不然該遲到了,早餐您是路上吃還是在樓下吃?」
言安猛得坐起,看了眼手機七點半。
想到原主為了接近傅慎,走傅慎的後門在公司領了個閒職,她還得去上班。
不過偶爾幫忙打個文件送文件那種,純摸魚文員。
倒是比之前她上班時一個人打三份工的情況好很多。
「我在車上吃。」
她不想偶遇章書玉或言國強,沒心力應付他們。
助力男女主的甜蜜戀愛,已經是難題重重。
不說男配女配之眾,就說同男主要有干係,就夠驚險的。
更別說原主母親已經將男主當成囊中女婿……
言安起身洗漱走到樓梯口還是下意識的緊緊握著扶手往下走,路過水晶吊燈時避開走。
習慣成自然,樓下趙媽看她這詭異的狀態,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疑惑 。
言安這才強忍本能,無所顧忌的走下去。
待安全的吃了早飯,順利的坐上車,她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好似帶了濾鏡一般,夢似的。
手掐上自己的胳膊,很疼也有印子,不是夢。
她真的有機會重新生活,最重要的還能擺脫霉運。
等回去,買彩票總能中張五塊的了吧?
她到公司很多人跟她打招呼,同事都知道她是言家人,是為了他們總裁來的。
雖然表面上都挺好,其實小群里大家都在說她不過是言夫人帶去的根本跟言家毫無關係的個女兒。
他們總裁傅家掌權人,哪裡是她能配得上的。
見傅慎不給她個好臉色,大家表面上安慰,心裡頭想法卻是挺多的。
摸魚一上午,言安喝了不少水,茶水間很多水果、零食,她打算再去拿些回來慢慢吃。
所幸現在吃不到那種加料的。
之前她吃到過,火腿腸里的釘子、泡麵里的塑膠袋、餅乾里的老鼠屎……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她吃不到。
因此倒是獲得了一筆筆補償,就是次數多了,商家覺得她是碰瓷,要告她。
後來就不拿補償了。
言安拿著水杯剛要走到茶水間,忽然聽到「嘭」得碰撞聲。
且這碰撞聲還是持續的。
她要邁出去的腳步停住,呼吸放輕了些。
磨砂玻璃上,有兩道人影貼著玻璃划過,像是兩個人抱在一起靠著玻璃滾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