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似虛似幻的光芒,於楊獄的心海之中大放光明,更如實質般透體而出,降臨於真實的天地之間。
嗡嗡嗡~!
這一剎那,不止是寥寥幾人,萬壽山內外的諸般修行者,幾乎全都看到了那一口猶如實質般的巨鼎之影。
「這口鼎是?」
「借勢?借什麼勢……這口鼎?似是先天劫寶?!」
「那截教楊教主竟然有著一口先天劫寶?!」
……
那是何等樣的一口大鼎?
其矗立於萬壽山巔,卻似直抵寰宇諸界,乃至於無盡虛海之終極。
煌煌如日,其光輝之浩瀚,卻遠遠超邁了天海界的那一輪太陽星!
光影如海,映徹萬有,似如法則之海降臨於天地之間,
涵蓋一切,映徹一切。
「這光芒……」
玄黃樹下,青帝陡然起身,這一刻,這尊九劫五帝之首似也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他環顧四野,只見虛海各處皆亮,一尊尊不曾現身於任何人前的強者在這一瞬間,也被那光芒照出了身影來。
「還有這種事?」
虛海一角,盤坐於巨星之上的紫薇帝君緩緩抬頭,眼底涌動著強烈的異樣。
這一幕,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只怕,也根本無人能預料到……
「這口鼎?!」
遙遙觀望的太一窺見這一幕,只覺心都幾乎跳將出來,眼底儘是不可思議。
在他遊走的諸方時空之中,他曾經見過這口鼎,可這鼎怎麼可能與這楊獄有關?
這可是……
「帝因的鼎!」
嗡!
心海之中鼎影交織變化的剎那,楊獄已短時間失去了對於外界的捕捉。
亦或者說,自己斬去了對於外界的感知。
他的心神意志,盡數匯聚在心海之中,匯聚於那一口由虛化實的巨鼎之上。
這一剎那,近乎補全的暴食之鼎上,涌動著無盡繁複且玄妙的道紋,
那道紋交織變幻,剎那千萬變,似乎寰宇諸界內一切道韻法理盡在其中。
暴食之鼎的徹底補全,持續了足有萬載之長,可直至之前,這口巨鼎也尚未有著補全的跡象。
直至他來到萬壽山中。
萬壽山內外,諸般道化之人,論及境界遠不如他如今,可這些人的跟腳之特殊,卻非尋常人可比。
大道化生者,自然沾染著大道的氣息。
這,類似於祭道,卻又並非祭道,準確來說,的確是借勢。
借諸般道化之人之道韻劫運,來填補暴食之鼎補全的最後一塊空缺!
這,方才是他親身降臨萬壽山最重要的原因,沒有之一。
【暴食之鼎,補全完成】
似一剎,又似許久,楊獄終於聽到了來自於暴食之鼎的顫鳴。
那浩蕩如天河一般的道紋洪流,化為了實質的字眼:
【暴食之鼎(初劫先天)】
【品質:完好】
【特質:……】
【倒果為因!】
……
嗡~!
倒果為因四個真言大字映入心海的瞬間,楊獄不由得陷入了無盡的恍惚之中。
這一剎,他只覺心神好似從軀殼之中剝離了出來,沿著冥冥之中的指引,
穿過了無盡的歲月長廊,降臨在了一處奇異之地。
『這是……』
恍惚中,楊獄極目四顧,目之所及,卻儘是空蕩虛無一片。
這是徹底的虛無,比之帝因抹殺都還要純粹的空虛。
在此間,楊獄甚至感覺不到絲毫時間與空間的痕跡,萬類萬物皆未生出。
未有天地,虛空未分,清濁未判,玄虛寂寥,無光無象,無音無聲,無宗無祖,幽幽冥冥……
這是……
「遂古之初!」
這一念起,四周陡然間迸發出無盡變化來,好似剎那之間,虛無就被真實所打破。
初生的萬類,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在他的感知之中極速橫掠而過。
他嘗試感知其中所發生的東西,但卻只覺似有一層薄膜在外,看不清,摸不到。
直至許久許久之後……
「這是,暴食之鼎誕生之初……」
某一剎,楊獄生出了明悟,也知曉了為何自己無從捕捉那橫掠的光影,
因為那段歲月,暴食之鼎也未真箇經歷過……
「暴食之鼎,誕生於遂古之初!」
楊獄默默消化著來自於暴食之鼎的訊息洪流,同時,冷眼觀看著,以極快速度橫掠的光陰氣息。
無比漫長的歲月,在他的注視之下,奔涌而去。
遂古之初,一片古老蠻荒,沒有生靈,沒有聖靈,只有劫運之中誕生的古魔在遊蕩,無序而混亂……
直至,道生!
初劫蠻荒,一片混亂無序之中,誕生了諸劫以來的第一尊成道者!
「遂古之初,誰人傳道?」
縱然深陷恍惚之間,楊獄仍是看到了那綻放於初劫蠻荒的燦燦然道光。
一團清氣上涌,分割陰陽……
「開闢!」
「演變!」
「終結!」
古老的歲月,以極速在眼前划過,楊獄無從干涉,也無法看得清楚。
可那一股蒼涼古老的氣息,卻被他深深拓印於心海之中。
初劫、二劫、三劫……
時間以極速橫掠,楊獄如一個旁觀者,依附於暴食之鼎,冷眼注視著諸劫變化。
劫起,劫滅。
運起,運滅。
道生萬類,覆滅萬類。
一道生,諸道生……
……
蒼涼古老的氣息瀰漫心頭,楊獄默然望著這一切,看著荒涼變為繁華,又看著繁華歸於沉寂。
劫起劫滅,道生道滅,周而復始,好似永無停歇。
無數的人傑天驕於其中掙扎,卻又鮮少有留下絲毫痕跡的。
可在這過程之中,遂古之初的大道,由最初的簡陋,變得越來越完善,越來越繁複,
混亂被有序而替代,並越來越秩序森嚴。
一道如絲,諸道若網,涵蓋萬有,包容一切,也覆蓋所有,貫穿始終……
歲月如長河,無盡永前,光陰滔滔,洗涮所有。
楊獄漠然注視著。
那一口誕生於遂古之初的暴食之鼎,在光陰長河中隨波逐流,跌跌撞撞,
自初劫,至八劫,再到九劫……
蒙塵的古鼎,在某一個尋常的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誕生了最初的靈智。
「妖皇御太陰,帝流漿灑落天海,點化無盡生靈……」
這是那最初靈智所聽到的第一句話。
而畫面,至此終結!
咔嚓!
冥冥之中,似有無形異力降臨,撕裂了來自於暴食之鼎的訊息長河。
「帝因!」
一道道雷霆劃破天海,猶如羅網般遍布天地,萬壽山巔,楊獄緩緩抬頭。
冥冥之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張涵蓋萬有,遮蔽一切光陰的巨大面孔。
那面孔高踞虛海至極,與大道契合,俯瞰著寰宇眾生,漠然而冷酷。
「帝因!」
幾乎是同時,萬壽山內外,乃至於寰宇各處,皆有道化之人,大神通主駭然失聲。
竟皆是看到了那高踞於重天之上,猶如大道高懸般的威嚴面孔。
其眸光如日月,卻比任何天體星辰都要偉岸巨大,垂眸之間,寰宇盡在其眸光中生滅沉浮。
寰宇諸天,恆沙世界,無量量生靈,似盡在其一念之間!
「祂,祂……」
這一剎,莫說是尋常修行者,便是玄黃樹下的青帝,星斗之上的紫薇帝君,
萬壽山內外的一眾道化之人,也皆是神色大變,更有甚者,腦海一片空白。
這一幕帶給他們的震懾無與倫比,因為只有他們才知道這一幕意味著什麼。
「祂,已走上了『合大道』的第一步!」
僅僅是一念起,如七劫墨龍君、亂罪這般一劫之梟雄都覺心頭髮冷,發寒。
一時之間,萬界竟似為之失聲。
呼呼~
狂風呼嘯,雷鳴電閃萬壽山巔。
楊獄靜坐於人參果樹下,平靜的直視著那高懸如大道的面孔。
天地,於這一刻變得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強如孔絕,陸沉等剛自成道者,竟也下意識壓制了自身的氣息與聲音。
寰宇內外,諸般修行者皆為之默然,只是看著那一地一天,兩兩對視的無上存在。
隱隱間,一股大戰將至,風雨欲來的氣息撲面而來。
呼~
微風吹拂間,楊獄食指微動,有那麼一剎,他想要出手,可也就是這一剎,高懸如大道般的面容歸於虛無之間。
「祂的意志,已混同於大道,對其出手,如同滅道,必遭大道之反噬……」
楊獄的心頭升起明悟,旋即熄了出手之念。
此刻之帝因,就猶如那些以合道之法占據了道果的九劫老怪,在不主動脫離道果的情況下,想要將之誅滅,近乎不可能。
而大道涵蓋萬有,欲自大道中出手與之爭鋒……
「阿彌陀佛!」
這一刻,法則之海的光影散去,陸沉拈花而笑,位階已成。
但他並未喜形於色,而是微微頷首後,任由那冥冥之中的混沌天降臨自身,拓印道韻。
「呼!」
楊獄淡淡的看了他與那隻振翅而飛的孔雀一眼,消失在萬壽山巔。
下一剎,他的身影已出現在玄黃世界,來到了那一株參天的古樹之下。
「楊教主。」
青帝起身相迎。
「前輩客氣。」
楊獄施禮,與之並行於古樹之下,問出心中疑惑:
「九劫崩滅之真相,到底是什麼?」
「九劫……」
青帝微微沉默後看向楊獄:
「楊教主既是疑惑,何不親自去看?」
嗯……今天可能就一更了,梳理一下,也到了大結局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