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勝聽到了鳥叫聲,睜開眼睛,已經是白天了。他還以為自己要睜眼到天亮,昨天晚上什麼時候睡著的?
岩勝看向旁邊,白已經離開了,還帶走了枕頭。
……
白去見了家主,果然這件事已經被知曉了,緣一將會成為新的繼承人。
白的語氣有些嚴厲:「擅自讓兩個孩子身份互換對他們並不是什麼好事,很有可能,正是因為您的這次決定,您所擔心的爭奪家產之事才會發生。」
家主怒不可遏,直接拿刀指著白,被身邊的人阻攔。
白也知道自己不能待了,直接請辭,不過為了感謝繼國家的收留,他會留下藥方。
突然,屋外傳來一陣騷亂。朱乃無意間聽到他們的爭論,病情突然惡化,危及性命。白之前製作的給重傷之人吊命的藥被餵給了朱乃。
家主這才知道朱乃一直隱瞞著自己的病情,對白愈發不滿。但是好幾個醫師看過之後都只搖頭,只有白能救治。
家主雖然冥頑不靈,對自己的妻子卻是真心實意。他親自拜託白,並搜颳了一大堆名貴藥材,希望能挽救朱乃。連繼承人的事情都被拋在一邊。
白只覺得自己頭要禿了,這一家四口沒一個省心的。
傍晚,朱乃醒了,但是只能臥在床上,連說話也很虛弱。
白:「七天,已經是極限了。雖然用上一些藥效更強的藥也許還能延壽一年,但那樣活著也只是折磨罷了。」
家主顯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他讓白無論如何都要讓朱乃活下去。
朱乃早就平靜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但是唯獨放不下兩個孩子。
白:「這兩天好好陪陪岩勝吧,那孩子一定很難受。您一直都希望岩勝和緣一能被平等對待,那首先要自己做到才行。」
朱乃一時愣住。為了隱瞞自己的病情,她陪岩勝的時間確實無意間少了很多。
岩勝一連收到噩耗,只覺得自己手腳發麻,根本不知道對外界做出什麼反應。直到被朱乃摟在懷裡,母親身上柔和又讓人安心的味道已經被藥的苦味掩蓋。
「對不起,岩勝,原諒我。」
朱乃太過瘦弱,懷抱遠沒有記憶里舒服,但岩勝依舊輕輕抱著母親。
這之後,岩勝每天都來陪伴朱乃。
緣一也來了,但只在送藥時短短待上兩刻,就回去給白幫忙了。
白有些意外:「不在那裡多待一會兒嗎?」
緣一搖搖頭:「母親一直都很感謝您,讓她沒有受什麼病痛折磨。而且您這裡更需要幫忙。」
確實,比起那幾個突然出現的藥師,緣一更了解白的習慣。
「白大人,還是去休息一下吧,您已經好幾天沒睡了。」緣一擔心地說道。
……睡不著啊。
白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試了很多藥方,沒想到還真發現了一副很神奇的藥,雖然現在還不完善,但是如果再研究下去,他覺得自己真的能造出長生不老藥。理論上應該有很強的副作用,不過應該也沒機會試藥了。
這個世界怎麼回事,連這種東西都冒出來了。
對短生種而言,長生一直都是無法抗拒的誘惑。無論是真是假,一旦出現都會掀起腥風血雨。
白毀掉了所有與之有關的研究痕跡,並悄悄拿走了幾味關鍵藥材。其中有不少藥材不僅貴而且稀少,應該很難有人發現。
……但是會發現自己偷藥了呢。於是白乾脆又薅了不少。
七天後,天亮之前,朱乃在睡夢中逝去了。
緣一來向岩勝辭行。
「我會將兄長所贈的笛子當做兄長,不管相隔多遠,絕不氣餒,日日精進修行。」
那是一隻走音的破笛子,緣一卻向對待珍寶一樣用布包著放進懷裡。
無法理解,令人不快。
岩勝一言不發。
緣一卻一臉滿足的笑容,深深低下了頭向岩勝告別。
「動作真快啊,緣一。」
和緣一隻背著一個小包袱不同,白又換回了剛來繼國家時的衣服,背著一個明顯大了不少的包裹,手裡還拎著一個木盒子。
岩勝很是驚訝:「白大人,您這是?」
白:「這段時間承蒙繼國家照顧,雖然時機不太好,我也差不多該告辭了。」
岩勝:「您就這樣離開嗎?」
白別開臉,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覺得你父親應該不太想見到我。」
岩勝知道父親無論如何都想讓母親活下去,但白還是遵照了母親的意思,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白蹲在了岩勝面前,「岩勝討厭我也沒關係哦。」
岩勝搖搖頭:「我不會因為母親的事討厭白大人的。」
白小聲說道:「我不是說這個。」
岩勝疑惑。
白將手裡的箱子塞給了岩勝,繼續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總之我先道歉了,岩勝是個好孩子,一定會原諒我的吧。啊還有這個。」白又從懷裡掏出兩個用紅繩穿著的木牌,遞給了兩兄弟。
岩勝只好放下有些重的盒子,接過木牌,很輕。
「這個應該應該能比之前的手環放的久。我聽說有人會在木牌上畫畫祈願,也試著做了一下。緣一我會照看的,那我們走了。」
剛走兩步,白又轉身來到岩勝面前。「雖然這種話本不應該說出口,不過我都要走了,應該無所謂了吧。」
白又蹲下看著岩勝,認真地說道:「岩勝也許不太明白,在我看來,你的敵人並不是緣一。岩勝,要好好看清楚啊。」
說完,白就拽著緣一快速的走遠了,似乎是怕岩勝追上來一樣。
岩勝只是看著一大一小離開,身影越來越小,白似乎因為走太快被什麼東西絆的踉蹌了一下……
最終,岩勝的視野里只剩下那條長長的、漆黑的路。
……
緣一牽著白的手,走在一望無垠的小路上,旁邊有一塊水池,帶著泥土的濕潤氣息。遠方的山脈此起彼伏,天上還掛著零碎的星星,倒映在水裡,就像散落其中一樣。
「這就是自由啊!」白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笑著對緣一說道:「要不要跑一跑?」
一直在繼國家擺弄草藥,感覺自己都快變成草了。
於是二人開始跑了起來。
緣一一直想像這樣在無垠的美麗天空下盡情奔跑……但是,跑到天亮了,白也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白看著朝陽很是興奮,提議道:「直到遇到人,我們就停下,怎麼樣?」
年輕人就該迎著朝陽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