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涼聽著他的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睜開眼睛,緩緩坐起來,臉色有些臭。
接著拉開身上亂七八糟的漁網,目光落在江若川臉上。
「你打開捕撈網多花了三秒鐘。請告訴我這三秒鐘你幹什麼了?」
江若川輕嗅了一下空氣中的味道,清新的草木香,莫名地喜歡。
他神思飄忽了一下。
回過神來時,只覺得席涼說話離譜。
他還好意思質問我?要不是我他就死了。
席涼脫下西服外套,上身只剩下濕透的白襯衫。
鴻淵竟然還能開口。
「長官,您要知道江助教只是你的助手,他不是您在遠征軍的隊友,也不是軍部的下屬,您說話的語氣是不是有點過分。」
他一身信息素的味道,狼狽不堪。
席涼從未在一個omega面前如此不體面過。
江若川卻全然不這樣想。
他想著席涼明明是禁慾系的長相,怎麼又會生出一雙桃花眼來魅惑眾生?
——就連右眼尾的痣都是濕的。
不可否認。
他喜歡這人的皮囊。
重生前,江若川受過的良好教育,自覺人類的愛意應該是高潔純淨的,至少不應該如此膚淺。
他審視著席涼的皮相。
從頭到尾,一絲不苟。
一般來說,這種目光的打量實在有些冒犯,至少也算得上是不禮貌。
縱使席涼身居高位,受過無數人目光的駐足,可從未有人如此冒昧。
席涼並不覺得被冒犯到。
相反,他甚至覬覦。
「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席涼白色衣角一滴滴滴水。
他隨手解開天青色的領帶,扔在地上。
江若川的漆黑的眼瞳,他此時此刻專注的審視,更像是對席涼之前咬他一口的某種回應。
江若川收回了目光,整個人有一種嫻靜優雅的氣質。
「你身上一定有什麼我極度渴求的東西。儘管我現在還不知道那是什麼。」
「喜歡我的人有很多。但是口是心非成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江若川抬眼,眸光里的情緒散盡。
「這麼自戀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席涼望著他,輕輕笑了笑。
「劫後餘生,要抱一個嗎?」
「目的地即將抵達,請駕駛員做好降落準備。」
廣播裡傳來機械的女聲。
席涼看了一眼舷窗。
戰艦已經降落,目的地是雙子學院圖書館的頂樓天台。
兩人剛走出戰甲艙,還沒走到下一樓的傳送帶,只見天台上走來一個黑色長髮女孩。
白衣若雪,裙子被風吹起來,露出裙角層層疊疊的茉莉花圖案。
席涼側首看江若川,無奈嘆了口氣。
「你以後可千萬別買彩票。」
眼前軟軟糯糯的小女生攔在兩人前面,眼神里充滿了仇怨。
「這也是你仇家?」
點這麼背?江若川歪了歪頭,有些難以置信。
席涼挑了挑眉。
「王嘉茴。」
「精神力二階,交給你練手正好。」
席涼說著就往後退了一步,順手還推了江若川一把。
這什麼話?這不純粹就是賣隊友,話還說的那麼好聽!
狂風乍起,揚起塵土迷人眼睛。
只覺得一陣風颳過來,江若川腦袋嗡嗡的,一時間天旋地轉,簡直要站不穩。
這女孩,看著甜美,下手死狠。
腦海深處像是有根弦被不斷撥弄,震得人六神無主,痛苦不已。
席涼打算袖手旁觀,只是形勢一邊倒得厲害,不禁嘆了口氣。
「你連防護都不會開麼?」
江若川疼得耳膜都快要炸開,腦袋裡全是嗡鳴聲。
唐僧給孫悟空念緊箍咒也不過如此了吧。
席涼不幫忙就算了,還淨說風涼話,令江若川氣得肺疼。
「你不是避風港的的嬌花,我希望你是鋒利帶刺的玫瑰。」
「帶刺的玫瑰,我要是帶刺的玫瑰,老子見面就扎死你!」江若川在心裡憤憤道。
掌心裡的加百列忽明忽暗,江若川還沒熟練掌握精神力。
痛到極致時,精神力的自動防護就打開了。
江若川得以喘息片刻。
席涼淡定啟唇:「很簡單的,拿精神力裹住自己就行。」
江若川腹誹:「謝謝您嘞,非得等我學會了才教我。」
沙塵微靜,兩人僵持片刻。
江若川按住額角:「我怎麼頭還是很暈?」
席涼哦了一聲,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
「茉莉味的信息素,配合精神力有點迷幻的作用。等你提升至二階,就能對一階技能免疫。」
席涼抬眼看一眼王嘉茴。
「我要是你,我上來就用二階精神力壓制死對方。」
江若川咬牙切齒:「這麼閒的嗎?還有空給她支招!」
王嘉茴冷眸凝望。
難道她不想嗎?可是覆蓋整棟樓她耗費了太多精神力,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恢復。
席涼一眼看透她心思。
「不用等完全恢復。等到那時候,江若川都能定好精神錨點,躍升二階了。」
有完沒完!
江若川怒視席涼。
你他娘到底是哪邊的?
鴻淵悠哉悠哉地給江若川解釋道:「現在是和平年代。難得一個送上門來練手的人,你傷了她還能算是正當防衛,醫藥費都不用賠。」
「這麼好的機會,簡直是可遇不可求啊。」
江若川簡直氣結。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精神啟蒙當天就想讓他升二階,揠苗助長也要有限度的吧!
沒等江若川吐槽完,他突然看到王嘉茴抬起右手。
她的手裡有槍!
槍口歪向一側,對準席涼。
精神攻擊行不通就換物理攻擊。
這女娃子鬼著呢。
「小心!」
江若川倉惶回首,還沒喊出口,槍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席涼立在江若川身後右側,只要他能攔下來,只要他能做到——
江若川集中注意力,將精神力從掌心灌出,讓它凝結成一種天然的精神屏障。
在雷射穿透的瞬間,江若川昏了過去。
精神力透支會失去意識。
席涼有些意外,他竟然賭上全部精神力來進行防護嗎?
他接過江若川傾斜的身體,雷射擦過手臂後漸漸消失。
如果他沒有伸手接江若川,雷射也不會傷到他手臂。
王嘉茴還想再次開槍,可巨大的精神威壓直接讓她跪在地上,手臂重若千鈞,根本提不起來,更別說開槍了。
席涼抱著江若川越過半跪在地無法起身的王嘉茴,他腳步頓了片刻。
「自己去審判院請罪吧。」
「你父親罪有應得,報復我們並不會讓你得到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