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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魔女的回溯

2024-08-08 12:32:40 作者: 白骨燈芯
  亞雷麗雅躺在冰冷堅硬的石板床上,藍色的眼睛看向小窗外的那一輪白色的月亮。

  最開始的確只有囚禁,但是城主的耐心很快被削磨帶盡,首先是鞭打,然後是水刑,後來手指甲被一塊一塊的拔掉,雙腿被折斷,手指的縫隙中被釘入火熱的鋼釘……

  長長的像是秋天麥穗一樣金黃的長髮在折磨中變得乾枯稀疏,洗澡水是加了鹽的髒水在刑訊後潑在她身上。

  還能忍受多久呢?要不現在就回溯吧?但是身上的傷痕,不會消失的吧?要不現在就死掉呢?

  可惜,城主不會讓她輕易的死去,雙手的關節被卸掉,四肢現在都不受她支配了。

  應該早一點,回溯的。

  魔女的生命力很頑強,恢復力也很強。這才是那次斷肢復原的真相,根本沒有什麼魔女的秘藥,只是亞雷麗雅精靈的血脈治癒力比較強罷了。

  為了不被城主發現,亞雷麗雅選擇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恢復速度,不讓身體好的那麼快。

  亞雷麗雅看見窗口的月光忽然消失了,她看過去,窗口趴著一個人影。

  「你就是魔女?」那人詢問她,亞雷麗雅能聽出來是個少年的聲音但她不想回答,身上到處都很痛,不想動不想說話。

  「到底是不是啊?」那人稍微讓開了一點窗口,月光又照過來,他看見了亞雷麗雅金色的長髮和藍色的眼睛。

  緊接著,她聽到有摩擦聲,然後那個在窗口的少年,竟然鋸開了天窗,從小小的窗口爬了進來!

  亞雷麗雅被一塊黑色的布蒙住,感覺自己也從狹窄的洞口穿過去,然後聞到了大海的氣息。

  囚室外是懸崖,少年通過嵌在崖壁上的繩索帶著亞雷麗雅一點一點攀爬下去,懸崖下方的海里有一艘小小的木船。

  亞雷麗雅動不了,躺在船底,被濺進來的水淹沒了一半身體,時不時還被水嗆到。

  天空的月亮比在小窗口看見的似乎要大一些,空氣也不再渾濁,是自由的味道。

  亞雷麗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救了。身體的疼痛讓她開始神志模糊,從早上開始就不間斷的刑罰讓她早就身心俱疲,在這艘隨時都會被浪打散的小木船里,她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鬆軟的床上,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抬起手,發現自己的手能動了。但,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手不能動呢?

  一個黑髮少年掀開門帘,外面的陽光好刺眼,她閉上眼睛,許久才適應。

  「魔女,你醒了?」少年端著一個椰子遞過來,見她接過,便拖了張凳子過來坐在床邊「不愧是魔女,恢復的很快嘛。」

  「魔女?你是在說我麼?」她有些疑惑的看著少年,空氣瞬間凝滯。

  「你……在說什麼?你不是魔女麼?」少年拉過她的頭髮「金色的頭髮,藍色的瞳孔,這些年我見過很多通緝令,這樣的外貌的確是魔女會有的。」

  她不知所措的拿著椰子,只是愣愣的看著少年。

  「魔女,你認識你的同類麼?一個叫亞雷麗雅的魔女,和你一樣,金髮藍眼。但是她頭髮比你好看,眼睛也比你好看。」少年詢問她。

  腦子裡什麼也沒有,她搖了搖頭。

  「行吧,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我不記得我是誰。」她喃喃自語。腦海里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自己是誰?來自哪裡?什麼也不記得。

  少年給她取名叫安妮,並且把她介紹給了其他人。

  這是一個小漁村,村里都是一些漁夫,他們打魚,然後定期到大陸港去售賣海魚。少年說他叫三,他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孩子。平時三會出去賺錢,有時候幾天都不會回來,回來的時候會帶著很多食物和生活用品。安妮發現他偶爾會帶傷回來,但對於工作三不留隻言片語。

  島上也有山,高聳的山峰甚至能看到一圈雲圍繞著山巔。山下是一片樹海,裡面有很多野獸,如果不是為了打魚,估計沒人願意住在這裡。

  安妮問過,那些孩子是被奴隸商人抓去賣的,三花了不少錢把他們買回來。孩子們孤苦無依,島上的漁民也很照顧他們。

  安妮聽少年叫她魔女,但再問少年卻什麼也不說了。

  作為大人,安妮在這裡照顧著孩子們,之前都是大一點的孩子照顧小一點的孩子,其實挺混亂的。三沒回來的時候,孩子們就會到處去找食物,去周圍摘椰子,去海灘挖貝殼,大一點的孩子還下海抓魚。


  安妮也想幫忙,但是自從她燒糊了魚煮穿了鍋後,孩子們便拒絕讓她做飯了。

  安妮開始跟漁民學織網,但她笨手笨腳怎麼也學不會,爬樹也因為掌握不好訣竅常常摔的鼻青臉腫。

  於是她無奈的承擔了洗衣服和打掃衛生,偶爾和小孩子們一起在海邊挖蛤蜊,去樹林裡找野果。

  奈奈是個七歲的孩子,她很喜歡安妮,經常主動幫安妮編頭髮。

  金色的頭髮,在這裡慢慢的被養好了,變得富有光澤。掉發的部位也重新長出新的頭髮,身上可怖的傷口也逐漸恢復潔白如雪。

  安妮變得越來越好看,大一點的男孩子們看到她都會臉紅。

  這天,奈奈帶著安妮來到森林。

  「我們去摘點野草莓吧,三的生日要到了,我們用野草莓,給他做個蛋糕吧!」奈奈的提議安妮覺得挺不錯的,野草莓長在森林中部,她跟著奈奈去過幾次。那邊有片沒有樹的草地,陽光充足,長著很多野草莓。

  奈奈一路上都在說著三是怎樣的好,他救了奈奈,把她從馬戲團帶了出來。

  「奈奈以前都會在馬戲團表演騎馬,每天都要騎好多馬,好累的。都是三把我帶出來了。現在奈奈不用騎馬了,肚子也不會痛了。」奈奈的聲音天真無邪,但是安妮覺得聽起來怪怪的。

  來到森林中部,安妮和奈奈開始採集野草莓。紅色的野草莓小小一顆,藏在草葉下面,要小心翼翼的抓住果藤一點點的扯下來。如果太用力,紅色的汁水會爆炸開來,手會弄的一片血紅。

  正在採集著草莓,安妮忽然覺得周圍安靜的奇怪,鳥叫蟲鳴都不見了。

  她警覺的站起身,然後看見了一隻黑色的巨獸就站在不遠處衝著自己流著口水。

  她僵硬著不敢動,身邊忽然傳來奈奈的尖叫!

  「啊!!!」少女的尖叫震耳欲聾,刺激了那隻黑色的巨獸!

  咆哮震耳欲聾,巨獸下一刻撲向了拼命向後奔跑的少女!

  安妮僵硬著回頭,奈奈被撲倒在地上,慘叫混合著鮮血四散開來。

  「救命!啊!安妮!救我!」少女伸出手來,然後被巨獸一口咬碎手臂。

  安妮站在那裡,瞳孔渙散,她能感覺到,奈奈的生命力在消失。

  忽然,一個身影自身後穿過安妮沖向了巨獸!

  黑髮的少年踩踏著巨獸的脊樑攀爬上去,銀光一閃,匕首乾淨利落的割斷了巨獸的喉嚨。紅色的鮮血飛濺而出,巨獸發出哀嚎翻倒在地。

  少年在巨獸仰倒下去之前迅速跳起,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他走過去,脫下自己的上衣,裹住了奈奈的殘肢。

  少年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沒有哀傷,沒有悲痛,只是安靜的,仔細的收起了奈奈的一切。

  他用樹枝挖了一個小小的坑,把奈奈埋進去,然後給土包獻上了野草莓和它白色的小花。

  「森林裡有很多危險的動物,以後不能隨便進來。」三牽著安妮的手,一步步往回走。安妮感覺的到,他的手心有黏膩的血跡。

  「奈奈受過很多苦,沒想到最後她也沒有逃過痛苦。我把她從馬戲團救出來的時候,醫生說她再也不能懷孕了,沒有人願意收養一個不能生育的孩子,我才收留了她。」三的話,讓安妮想起了之前奈奈說的話,她一瞬間明白了什麼,握著三的手微微顫抖。

  「你回去吧,奈奈的事不用太在意,別再隨便進森林了。」三把安妮送到門口,自己走向了森林。

  奈奈的事,誰也沒再提起,安妮常常會夢到奈奈牽著她走在森林裡。下一刻她渾身是血的問安妮為什麼不救她?

  安妮在床上掙扎,夢魘襲擊了她。三被她吵醒,孩子們都擠在屋子裡睡在一起,有些人會做噩夢,但是沒有像安妮這樣喊叫。

  三走過去,安妮的喊叫斷斷續續,但是他聽清楚了她在說什麼,她在說「奈奈,對不起。」

  夢中,有人在問安妮「你要救她麼?」

  「要!我要救她!」安妮毫不猶豫的回答了。

  「真的麼?即便痛苦會再次降臨……」

  「沒有比死亡更痛苦的了,我要救她!我不希望她死!」安妮痛哭流涕。

  「如你所願。」那個聲音回應了她。

  安妮睜開眼的時候,奈奈牽著她的手在森林裡漫步。

  「奈奈?」安妮停住不動,抓了抓奈奈的手。

  「嗯?怎麼了安妮?」奈奈被拉住,只能停下來看著她。

  「你……還活著?這是夢麼?」安妮抱著奈奈,用力的摸著她。

  奈奈莫名其妙「安妮,怎麼了?再不快點過去,來不及做蛋糕了呀。」

  安妮一把抱起奈奈,轉身往森林外跑!

  「安妮!安妮!你做什麼啊?我們要去采野草莓!快停下!那邊是回去的路!」奈奈拼命掙扎,她不明白為什麼安妮要抱著自己往回跑。

  安妮也不理她,一個勁的往外跑,她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要奈奈活下去!

  但是,下一刻她就被撲倒,黑色的巨獸撲倒了她!

  巨大的牙齒啃咬在她的肩膀上!劇痛讓她一瞬間眼前失去了光明!

  奈奈被推倒在地,看見巨獸後嚇得尖叫起來!她隨手撿起身邊的木棍擊打著巨獸!

  「安妮!放開安妮!」木棍敲打在巨獸身上,並不能造成傷害,但是奈奈太矮了,她的木棍打中了黑獸的眼睛!

  黑獸咆哮著扔開了安妮,撲向了奈奈!

  安妮被推開,腦子撞在樹幹上,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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