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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外室再惹大怒

2024-08-08 12:35:14 作者: 十里豆沙包
  何青也被她的言語逗得臉上有了些許笑容,溫柔著聲音回道:「不瞞姑娘,我現在的雙目還是花的呢。」

  兩人才說完,隨在夏寧身後,晚一步進來的竹立反應比她更誇張。

  哇的驚叫出聲。

  被夏寧橫了一眼後,連忙捂住了嘴巴。

  嘴巴堵住了,眼睛卻瞪得更大。

  顯然是被這一座座銀山嚇壞了。

  可憐的竹立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塊。

  夏寧把竹立打發了出去,生怕她再做些什麼舉動出來讓何青看了去。

  她雖善待丫頭們,但何青與耶律肅,卻不是會善待奴才的人。

  夏寧走近何青兩步,用帕子掩著唇,悄聲問道:「你若能說的,就與我說說,若不能說,我便不再問了,也好回去管束不小心瞧見的丫頭們。這麼些銀子,又一一按數目分裹開來,不知是派什麼用處的。」

  何青待她一向客氣。

  且這事也是準備大辦的,便詳盡的與她說了,「緣也是將軍的善舉,若是不能說得,我也就悄沒聲的辦了。將軍心善掛念部下將士,不忍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遺屬在中秋時節陰陽兩隔,每年中秋都會送些散碎銀子。送子投軍的,多是貧寒之家,有了這些散碎銀子,也好讓他們過個吃得飽的冬。」

  何青指了一堆的散碎銀子,嗓音溫和著回道:「一份散碎銀子是一兩,這是每年中秋都要發的慣例。」

  隨著何青指的方向看去,夏寧才看清了,四五個分銀子的小蘿蔔頭裡,還有兩個小蘿蔔頭拿著剪子絞銀過稱。

  銀子都是從銀塊上絞下來的。

  夏寧收的多為金銀元寶,這是高門大戶里給賞銀的規制。

  但市面上為方便流通,多為銀塊。

  五兩、十兩的銀塊都有。

  夏寧指了另一堆用紅布整齊包起來的銀塊,問道:「那些呢?」

  「那些啊……」何青嘆了口氣,語氣中多了悲憫,「是去歲未能從戰場上回來的,一人一份。因朝廷的撫恤金遲遲未發,將軍自己添了一份十兩,雖不及撫恤金多,但也好過眼下,不至於寒了人心。」

  這句話里透露出的信息過多。

  但這些與她無關。

  只是在聽到撫恤金時,她的眼神落在那一摞摞的整齊的銀塊上,明暗了瞬,最後說了句:「將軍心善,必定福澤連綿。」

  分銀子的差事一直忙到半夜。

  分完過後,又有馬車、馬匹在小院門口來來去去的聲音,直到破曉才停歇。

  這一夜,耶律肅一直在書房裡呆著,不曾來夏寧這兒歇息。

  但這一夜,夏寧睡睡醒醒,一夜不得安眠。

  夢見的,都是天青閣里那些年的事情。

  天青閣的記憶,大多都是灰暗、痛苦的。

  她是個安於現狀,不願折磨自己的性子,不常回想起那些經歷。

  可昨夜,她夢見的都是天青閣里的人、物。

  還有眼淚、不甘、怨恨、無奈。

  夢起這些的源頭,卻是昨日見到的那些銀子。


  隔日來替她梳妝的梅開都說,「你氣色看著不大好,眼下倦意重的很,要不要用些脂粉遮遮?」

  夏寧閉目養神,聲音也懶散著:「他不喜脂粉。」

  梅開應了。

  只梳了個尋常良婦的髮髻,在選簪子時,還被夏寧阻止了,「今日什麼都不戴,就這樣。」

  梅開擔憂道:「會不會太素了。」

  夏寧卻已有了主意,再次睜開眼時,眼下雖有灰青,但眼神堅毅,透著堅定的光。

  梅開隨她三年有餘,怎麼不知她的脾性。

  見她這個目光,就知她已拿定了主意,要去做什麼事去。

  梅開不再勸她,只道:「那我幫你畫個眉罷。」

  夏寧攬鏡,發現自己的臉色的確不大好看,但一雙眼卻是炯炯有神,看著有神的有些嚇人。

  她嘴角添了分笑意,「還是你心細,畫罷,畫好了再端上一碗熱熱的清粥來,我吃了再去。」

  「噯。」梅開拿了黛子,細細描繪,「嬤嬤新醃的蘿蔔脆丁可要加上。」

  夏寧:「必須!」

  這邊畫完吃完後,她理了理衣衫,敲開了書房的門。

  她偶爾也會來侍奉,耶律肅很快就讓她進了。

  耶律肅只掃了眼一身素衣的夏寧,越看越不順眼。

  一個風塵之地出來的女子,整日裡穿的不是素就是白的,頭上也不見什麼釵環,素的連他府里的侍女都不如。

  這般腔調,做給誰看?

  也是耶律肅心中有怒氣未平,看她也就愈發不喜,開口時語氣冷厲,「有何事要稟。」

  「奴要諫言!」

  說罷,她屈膝跪下。

  伏跪著,後背的背脊骨骼凸出,顯得有些清瘦。

  耶律肅被她氣笑了,「夏氏,你可知道自己再說什麼?」

  夏寧一字一句道:「聽聞大人分十兩銀子一份,予在東羅一戰中戰亡的遺屬。奴諫言,請大人將十兩銀子兌作銅板,再行發下去!」

  耶律肅將背脊靠在椅背上,深邃漆黑的眼底浮出嘲諷,「我還當你要說什麼,一派婦人之見!說完了滾出去。」

  夏寧直起上身,一雙眼直直望向耶律肅。

  眼中不再有那些勾人的水光、魅色,且毫無畏懼之色。

  堅定道:「奴家還未說完!請大人聽奴說完,若大人仍覺得奴是一派婦人之仁,任憑大人處置,奴絕無半句怨言!」

  「夏氏,」耶律肅的手掌不輕不重落下,表情已是不悅:「與其將心思用在這些地方,不如好好管束自己如何為人外室。」

  說著,閉上眼睛,不再想聽她說下去。

  但夏寧只當不知。

  「大人——」

  才一開口,就被耶律肅怒斥。

  他犀利的掀起眼瞼,眼底神色深淵寒潭,「夏氏!你執意要說,就按府規處置,說完後下去自領十五板子。」

  先前的三十下手板打的不疼。

  只縱得她如此放肆。

  可耶律肅自己不曾察覺,即便到了怒極的時刻,他仍留了允許她反悔的餘地。

  夏寧早就定了主意,便是要被打板子也要說下去:「奴家——」

  她一開口,耶律肅心中怒氣更甚。

  再度閉上眼,竟是連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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