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鹿不二的通關方法
轉瞬即逝的瞬間裡,繭中的少女儼然變異成嗜血的怪物,白色的裙子也已經風化脫落,暴露出病態般蒼白的皮膚,還有瘦骨嶙峋的軀幹,奇長的四肢血管凸起,指甲尖銳如刀鋒。
尤其是它的牙齒,如鯊魚般鋒利尖銳,染著鮮血,觸目驚心。
「張老闆,誰讓你說人家難產的?」
鹿不二喃喃說道:「這下出事了吧?」
張老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不起!」
可惜的是,道歉根本沒用,乾屍已經沖入人群大開殺戒了!
「快跑!」
安警官大吼著開槍,分別命中了乾屍的頭顱和心臟。
沒想到乾屍的腦袋和心臟被貫穿以後,竟然還沒有死。
甚至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絕大多數人都沒有在近距離親身感受過死亡,更不會有被鮮血和腦漿噴了一身的絕望體驗,更重要的是他們哪裡見過如此猙獰可怖的東西,光是那股子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就足以把人給臭懵。
因此湊在前面的人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就被乾屍一把撲倒在地。
這下就相當於給乾屍開了自助餐,那些毫無反抗力的人們就像是待宰的羊羔般等著它大快朵頤,只有剩屠殺的命運。
如此血腥的場景足以把一個正常人給嚇得精神失常,更無法分辨出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虛幻還是現實。
「我不玩了,我柜子動了,這特麼得讓九叔來啊!」
有個小姑娘來不及逃跑被一把撲倒,身邊的保安大哥抄起電棍就衝上去救人,沒想到大功率的電流頗有奇效,電得乾屍一陣抽搐。
「能打,能打!再跑下去大家都會死!」
張老闆靈機一動指揮道:「不如趁機會弄死它!」
這句話喚醒了大家殘留的理智,他們急忙四處尋找武器,有人撿起了鋼筋,也有的人乾脆抄起碎磚,一擁而上!
鹿不二心臟狂跳,剛準備衝上去,就看到乾屍的詭異笑容。
就在安警官要把槍口塞進它嘴裡的一瞬間。
乾屍仰天尖嘯,仿佛地獄裡的惡鬼在高歌!
高頻率的聲波震動貫穿了人們的大腦,仿佛直擊靈魂深處。
他們的耳邊儘是尖銳的囂音,劇痛意識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武器都已經拿不穩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下意識地後退。
乾屍在尖嘯時已經撕裂了小姑娘的喉嚨,它痛飲鮮血以後變得更加的兇猛,轉瞬間就撕碎了保安大哥,朝著剩餘人的方向撲過來。
那個中年土豪的大腿被驟然撕裂,慘叫著一頭栽倒下去。
鹿不二也沒能避免這種尖嘯聲,那種劇痛就像是鑽進了他的腦子裡,眼前是獰笑著撲來的乾屍,仿佛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求生的本能爆發出來,他轉過身拔腿就跑,卻沒想到那個已經重傷的中年土豪猛地撲過來抱住了他的大腿,嘴裡大喊著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救救我!救救我!」
這下子鹿不二想逃也逃不掉了,那具可怖的乾屍如猛獸般把他撲倒在地,枯萎的面容染著鮮血,咧嘴露出鯊魚般鋒利的牙齒。
濃腥的口氣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倖存者們見狀更是嚇破膽,尖嘯的痛苦折磨得他們生不如死,每個人的七竅都流出鮮血,神情恍惚得像是瀕死一樣。
沒有人會來救鹿不二。
恐怖的音嘯里,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反擊能力。
這是鹿不二距離地獄最近的一次,只是當他脖子即將被撕裂時,他卻硬頂著巨大的痛苦,一拳砸在乾屍的頭上!
那種劇痛並沒有讓他徹底喪失戰鬥力。
因為……他習慣了。
多年來的抗癌已經讓他對痛覺感到麻木,更令人感到震驚和迷茫的是,尖嘯聲所帶來的那種痛楚跟他這些年所承受的癌痛是一樣的。
如今這種痛苦對他而言已經不再是懲罰,反而能分泌出大量的內啡肽,這是他多年來對抗病魔的武器,而在生死之間他的腎上腺激素飆升,骨子裡的兇狠仿佛都被激發了出來。
包括曾經的記憶,也都浮現出來。
以前的鹿不二在初測時,跟這種怪物戰鬥過。
「它捕食的時候,會向右側偏頭咬向喉嚨!」
鹿不二向反方向偏頭,剛好躲開了這致命一擊。
這種乾屍看似力量很大,但身體已經腐敗。
高攻,低防。
但生命力很頑強。
尖嘯聲是它的技能,喉嚨也是它的弱點!
鹿不二反手把瑞士軍刀插入乾屍的喉嚨里,濃腥的鮮血噴濺到他臉上,他的眼神兇狠得像是野獸。
「叫啊,你再給我叫啊?」
乾屍猩紅的眼瞳里流露出迷惘的神情,似乎有點無法理解。
瑞士軍刀正在一寸寸撕開它的喉管!
那種尖銳的音嘯聲戛然而止。
鹿不二的反擊起效果了,生死關頭他的心臟狂跳,終於爆發出極限的力量,也激發了他的凶性!
兇狠一點,不要害怕。
他對著自己說。
他伸出右手,摸索到了滾落到地上的電棍,開啟最大功率!
砰!
那具乾屍的頭顱被命中,巨大的電流讓它痛苦尖嘯。
但它的每一次反擊都被避開。
鹿不二就像是開啟了預知能力似的,預判了它的每一攻擊。
然後在它最脆弱的地方發起反擊!
鹿不二一腳把它踹翻在地,左手拎著鋼管右手握著電棍,交替著砸向它的頭顱,每一擊都極盡兇狠,清脆的顱骨開裂聲不斷響起。
他扔掉武器,雙手舉起一塊石磚,重重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乾屍還想要反擊,但每一次的動作都被他預判。
「它的進攻習慣是喜歡優先攻擊咽喉和心臟,它臂展在一米左右,指甲的長度在五厘米,但反應速度並不快,智力欠缺……」鹿不二回憶著曾經的戰鬥經驗,接二連三躲避著怪物的攻擊。
手上的動作也沒停,石磚狠狠砸下!
砰!
乾屍的後腦被徹底砸扁!
「痛嗎?」
他壓抑著喉嚨里的低吼:「這才哪到哪?」
「高攻高敏低防,但生命力頑強,必須拔掉頭才能將其殺死,也就是說每次跟這種怪物戰鬥,必須要補刀!」
最後鹿不二搖搖晃晃地起身,一腳踩住它的脊椎骨,雙手再抱住頭顱,像是拔蔥似的卯足了力氣,用力一拔。
「這特麼才叫痛。」
咔嚓一聲,乾屍的腦袋被活生生拔了下來,皮球般滾落在草叢裡,嚇得大伙兒連連後退。
鹿不二一屁股跌坐在地,順帶著一腳踹在那個受傷的中年土豪臉上,這一踹那是相當的精髓,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白痴。」
少年躺倒在地上,肩膀已經被撕扯的血淋淋的,還有一枚斷裂的指甲卡在血肉里,幾乎是捅了一個對穿,觸目驚心。
委實說他這輩子都沒打過這麼慘烈的一架,他深呼吸憋一口氣,抬起顫抖的右手,緩緩捏住那枚尖銳的指甲,用力一拔!
鮮血飆射出來,仿佛抽走了一根骨頭。
他的眼前一陣發黑,任由鮮血流淌出來,遠處的光源在臉上灑落溫暖的光,當痛感消弭以後浮現出的是無盡的疑惑。
他不知道父母生前研究的項目為什麼發生如此離奇的變化,更無法理解乾屍的尖嘯為何會引發癌痛,一切都是那麼撲朔迷離。
對於鹿不二這種命不久矣的人而言,他從未想過人生中最後的一段旅途,竟然會是如此的荒誕離奇,讓人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真特麼扯淡。
·
·
眾人終於劇痛里清醒過來,劫後餘生般抬起頭,嚎啕大哭。
他們活下來了。
只是當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同伴真的死去了以後,難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悲涼和恐懼,因為那些殘缺的屍體就近在眼前,仿佛在訴說著死者生前的絕望,亦或是身處這個殘酷世界的下場。
安警官如釋重負,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年,豎起了拇指。
「真能打啊小鹿,你這戰鬥力,再來幾具乾屍都不在話下!快快快,我來給伱看一下,你怎麼都不知道止血呢?」張老闆搖搖晃晃地上去檢查了一下,給他做了簡單的包紮。
沒人知道少年是怎麼完成反殺的,但已經不重要了。
能活下來就是好事。
「真奇怪,我們都是從繭里出來的,為什麼同樣都是繭,這裡的繭包裹的卻是一群怪物?」安警官起身,環顧四周。
張老闆剛想要說什麼,餘光瞥到不遠處的方向,愣住了。
啪的一聲。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鹿不二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這一瞬間,他有種破口大罵的衝動。
因為墓園裡到處都是結著純白的繭,當屍體裡流出的鮮血蔓延過去的時候,它們竟然鼓動了一瞬間,仿佛沉寂的心跳復甦。
「張老闆!」
鹿不二咬牙切齒:「你這張嘴!」
一具乾屍都難搞,更何況是一群!
「我特麼真該死啊!」
張老闆臉都綠了,哭喪道:「既然都難產了,你們能不能行行好胎死腹中算了,別特麼出來禍害人了啊!」
「快走快走!儘量不要出太大聲音,快跑!」安警官強撐著起身,用盡力氣拉起了剩餘的同伴們,趕鴨子似的把他們往前面趕。
問題是已經來不及了,純淨的繭在風中搖曳起來,千絲萬縷的蠶絲隨風脫落,栩栩如生的屍體暴露出來,轉眼間風化乾癟。
它們宛若新生兒般睜開眼睛,猩紅的豎瞳倒映著整個世界,已經枯萎的鼻子微微聳動著,仿佛在尋找新鮮的活物。
糟了!
眾人如墜冰窟,這麼多的乾屍根本解決不了。
危急時刻,鹿不二想起了什麼,當初他通關的時候曾經懶得殺怪,便用了一招能夠避開這些怪物的追捕。
他轉身扭頭,看到那些乾屍在風中細嗅的過程中,竟然掠過了那個倒地的中年土豪,仿佛沒看到它似的,抬腳跨過。
那白痴顯然是沒死的,只是身上受了重傷,到現在還在一抽一抽的,剛才大家急著逃生也就沒人去搭理他了。
果然,這招還能用。
關鍵就是乾屍上的屍液。
只要沾上了屍液,就能躲避乾屍的襲擊!
「別急著跑!把屍液沾在身上再說!」鹿不二身上本來就沾染了一部分的屍液,但還臭的不是那麼明顯。
他果斷撿起乾屍的頭顱,就像是砸椰子似的將其砸開一個口子,舉過從頭頂就往下澆!
「嘔!」
也就是張老闆他們胃裡沒東西,否則當場就得吐出來。
鹿不二給自己澆完以後,就抱起乾屍的頭顱往他們的身上潑屍液:「看那個白痴土豪,屍液能規避乾屍的嗅覺!」
「有道理,大家都別嫌噁心,活下來再說!」這下子安警官反應過來了,二話不說掏出了乾屍的胃袋,把屍液擠出來潑在眾人的身上。
效果非常顯著,那些乾屍在風中細嗅,竟然沒有絲毫追上來的意圖,而是茫然地在迷霧裡穿梭,尋找著獵物。
越靠近光源的方向,那些蠕動的繭就越多。
哪怕他們身上有屍臭,也未必絕對安全的。
那些蒼白的巨繭里竟然還會伸出一雙雙慘白乾癟的手,在空中如藤蔓般曼妙的揮舞,驚悚至極。
鹿不二時刻保持著警惕,因為一旦乾屍嗅到了活人的味道,他們一瞬間就會被撕成碎片,這種遊走在鋼絲上的感覺相當煎熬。
他們不敢出聲,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迷霧越來越淡薄,巨大的光源仿佛近在咫尺,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飢餓和寒冷讓他們不可能逃向別的地方。
近了,越來越近了。
巨大的光和熱漸漸顯現出輪廓。
鹿不二甚至還嗅到了一種神秘的異香,仿佛檀香和麝香或沉香混合在一起的奢靡味道,鑽進了他的四肢百骸里,頃刻間就洗盡了他的疲憊和傷痛,甚至連恐懼都忘記了,恍若置身於天國。
越是湊近光源的方向,他所嗅到的詭異香氣就越濃郁,那種味道是如此的奢靡尊貴,所謂神所用的香料大概也不過如此。
像是在召喚著他們這些迷途的羔羊。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似乎在前方聽到了什麼聲音。
「曾幾何時,神的遺產被埋葬在地底,未被人類觸及。直到他們在這裡打開了神國的大門,讓神的怒火傾瀉於這個世界。人們信奉了偽神,痴迷於錯誤的進化,忽略了真正的美。」
「那虛偽的皮囊令人作嘔,我們卻冠以畸變者的名號!何其諷刺,一切都是因為偽神的虛假,讓我們蒙受冤屈!」
「所謂的新世界已經腐朽,沒有秩序,沒有戒律,沒有信仰!僭越者假借神名,妄圖觸及天國,他們必受責罰,在這大地之上!」
「凡僭越的,必受責罰!凡僭越的,必受責罰!」
蒼老的聲音在迷霧的深處竭力吶喊,佝僂的黑影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他面前是虔誠跪拜的信徒,跟他發出同樣狂熱的呼喊。
有人!
前方有人!
「救救我們,帶我們出去!帶我們出去!」
那些人的呼喚聲點燃了倖存者們求生的欲望,他們眼裡倒映著明亮的光熱,發了瘋似的往前跑,連滾帶爬。
鹿不二卻隱隱覺得不對勁,因為他聽清了那些人呼喊的內容,具有濃烈的宗教意味,恰恰就是教堂里那些怪東西的同伴!
他想要阻止,但是來不及了。
而且這種情況下,想回去也很危險。
那些破繭的乾屍把路都給堵了。
「今日,我們要讓神樹回歸原初的姿態,以時間之繭里的生命作為祭品,願我們在天國的父庇佑我們,回歸真正的天國!」
當眾人衝出迷霧,無盡的光輝撲面而來。
鹿不二的眼瞳也被灼熱的光明所照亮,一瞬間顫慄不已。
因為他們看到了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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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