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進化的少年們
伴隨著呼嘯的勁風，何賽看清了那頭壯碩如牛的異鬼，即便它渾身乾癟卻依然能鼓起強健的肌肉線條，仿佛一輛勢不可擋的戰車般向著自己衝撞而來，甚至還發出嘶啞的怪笑聲。
「這特麼的簡直就是綠巨人吧？」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頭頂，何賽覺得自己是要去見閻王了。
砰的一聲，何賽被嚇得一激靈，卻看到那頭異鬼如炮彈般砸進旁邊的碎石堆里，沉重的體型幾乎把地面都砸出一個深坑！
關鍵時刻有人用肩膀把那頭異鬼給撞飛了出去。
那個人赫然是……鹿不二！
鹿不二抬起金色的眼瞳，他孱弱的軀體經歷了脫胎換骨般的新生，骨骼能夠承受更多的壓力，肌肉變得更加結實，身體素質飆升。
神聖律動並沒能救他。
反倒是天神之種，讓他涅槃重生。
與其說癌細胞是在分裂死亡，倒不如說是被他融合的天神之種給強行吞噬了，而在這個過程里恰好釋放出進化所需的生命能量。
「鹿哥？」
何賽吃了一驚。
萬萬沒想到，鹿哥到最後還是踏上了進化之路。
而且看這架勢和姿態，相當的狂暴。
「新兵鹿不二，恭喜完成進化，抵達第一界層，起源界！目前在起源界層已積累生命能量積累15%，建議立刻終止神聖律動！」
鹿不二呼吸聲宛若融入了寒風裡，轉身望向了碎石堆里的異鬼，隨手抄起兩塊磚頭就沖了上去，當頭就是狠狠一砸！
砰砰！
兩塊磚在異鬼的臉上被拍了個粉碎！
鹿不二騎在它的身上，雙手擺拳蓄力，左右開弓！
每一拳都像是重錘砸在那頭異鬼的臉上，它似乎是某種特殊畸變的物種，還保留著生前一些本能，把雙手護在了身前。
然而根本沒用，這種異鬼本就是人類畸變而成的，最多只是具備了能夠干擾大腦的尖嘯，以及野獸般的肢體能力。
而鹿不二已經成功踏上了進化之路，哪怕僅僅是一個所謂的界層，都跟之前有著天壤之別，嚴格意義上說他已經不是人類了。
鹿不二抓著它的手腕一寸寸掰開，另一隻手的手肘狠狠砸落！
砰！
異鬼的腦袋被砸出了一個凹陷！
接下來就是狂風暴雨般的肘擊，瞄準的都是眼窩和下頜乃至太陽穴之類的要害，哪怕是異鬼的身體也扛不住這種殘暴的打擊，乾癟的腦殼就像是椰子一樣寸寸開裂，流出濃腥的鮮血。
完全就是小混混打架的方式，卻相當的兇殘。
那位名叫柏木的中年教官駐足在原地，扶著耳機。
「鹿不二目前已陷入神聖暴動狀態，無法分析人體細胞分裂極限，無法判斷是否突破人體極限，建議送往醫務部進行單獨鑑定！」
無人機的冰冷嗓音迴蕩在耳機里，讓他一驚。
神聖暴動症。
這可是極為罕見的素質。
「鹿哥，小心背後！」
何賽的提醒聲響起。
沒想到鹿不二頭也不回的揮拳橫砸，勢大力沉的一拳掄起勁風，狠狠砸飛了一頭想要偷襲他後心的異鬼。
暗質感知。
天神之種給他的能力。
如今他能夠通過掌心印記的跳動，感知到每一隻異鬼。
還有兩種能力，他沒有用過。
那頭格外壯碩異鬼掙扎脫手，咆哮著起身撞向了他的額頭！
砰！
鹿不二被這一記頭槌撞得微微後仰，只見這頭異鬼趁機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嘶吼著向他的脖子咬了過來。
可惜依然沒用，鹿不二僅用一秒鐘就緩過勁來，憑藉蠻力一把掙脫了它的雙手，竟是也以一記兇狠的頭槌砸了回去！
只聽一聲沉悶的巨響，鹿不二把它再次砸倒在地上，還把它給強行翻了一個身，從背後鎖住雙手牢牢固定，任憑它野獸般劇烈掙扎也無動於衷，只是聽著它徒勞的嘶吼，無能狂怒。
異鬼奮力掙扎，但被少年從背後踩住了雙手。
鹿不二死死板住它的下頜，用力一拔！
咔嚓一聲！
異鬼的頭顱被他硬生生給拔了下來。
最棘手的異鬼就這麼被解決了。
對於鹿不二而言，就像是當年在鄉下拔蘿蔔一樣簡單。
就在這個時候，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鹿不二的右手一陣刺痛，掌心竟然探出了一抹詭異的漆黑物質，千絲萬縷的深入到異鬼的腦子裡，仿佛在瘋狂蠶食著什麼。
融入體內的天神之種似乎在此刻釋放出大量的信息，洶湧的信息如同野馬踏過荒原般湧入腦海，讓他感到一瞬間的失神。
「異鬼圖鑑已解鎖，暗質融合中……」
「類人種異鬼，位階為零，不在進化鏈範疇內。具備強健的體能與野獸般的本性，或因時間之繭內的人類因自身的反社會人格導致出現精神畸變，或因墮落儀式的暗質污染導致時間之繭內的人類出現精神畸變。」
「檢測到宿主已融合暗質，當前暗質位階為零。」
「高級權限開放中！」
「檢測到暗質未達三階，高級權限開放失敗！」
鹿不二被腦海中的聲音嚇了一跳，當他吞噬了異鬼體內的力量以後，天神之種竟然對他開放了相關的信息和高級的權限。
不止有聲音，而且還有畫面。
他仿佛看到了純白的繭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嘶聲尖叫著，幾乎瘋狂地撕扯著纏絲，它的身體病態般蒼白，瘦骨嶙峋。
「過場動畫麼？」
結合著天神之種的信息和畫面，再聯想到這種零階異鬼的誕生方式，他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回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了，那是他父母電腦里的資料，曾經就有這種人類被封入繭中進化，但卻因為自身的陰暗和墮落，從而產生畸變的設定。
那時候他還以為只是遊戲的資料而已！
沒想到，那是真實的，有關於超凡領域的知識！
他大口喘著氣，天神之種卻沒有了進食慾望，或許是因為剩下的異鬼們級別太低的緣故，但帶來的變化卻足以讓人驚喜。
如今有了天神之種，這特麼哪裡是戰場。
簡直就是他的自助餐廳！
鹿不二大踏步來到發小面前，一把拔掉了他小腹的鋼筋。
一般人這麼一拔可能就躺屍了。
但他們是進化者，生命力相當頑強。
「鹿哥，你也覺醒了？」
何賽痛得齜牙咧嘴，他用衣服給自己簡單地包紮傷口，喃喃說道：「我怎麼感覺你怎麼比我要猛一些呢？」
鹿不二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反正他現在覺得自己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爆棚的腎上腺素激發出他最兇殘的一面，那些異鬼在他的眼裡就是待宰的牛馬，隨時都可以宰殺。
當異鬼再次襲來的時候，他抄起佩劍就是一頓砍。
哪怕是以一敵多也無所畏懼，兩柄佩劍被他用得仿佛切菜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忽然把他們給撞開！
鹿不二被撞的一個踉蹌，冷冷回頭望去。
何賽破口大罵：「誰啊？」
只見一位軍人把他砍倒的異鬼的頭扯了下來，抬起頭嘲笑道：「喂，新來的，告訴你一件事。殺異鬼，必須要拔掉腦袋，否則的話祂一定會借著最後一點力氣反撲伱。只有徹底終結異鬼的生命，人頭才算你的。否則的話，功勳值可就歸別人了啊。」
他繼續衝進迷霧裡斬殺異鬼，只留下一句話：「軍部是優勝劣汰的競爭模式，你得證明你的能力才能獲得更多的資源。」
鹿不二怒火直接衝上頭頂。
要不是為了救兄弟，他是一定會補刀的，畢竟剛才教官說過，一個異鬼等於十點功勳值。
四捨五入，他虧了一個億！
「新人的人頭你也搶？」
何賽怒罵道：「你還是不是人？」
沒想到越來越多的軍人都狂奔過來，把他們剛才擊倒的異鬼們斬殺，顯然他們對這套流程早已輕車熟路，由此看來進化者的軍部紀律似乎是更強調個人英雄主義，畢竟這是一個以個體力量為標準的新世界。
這一刻，鹿不二血怒了。
「他媽的，給我搶！」
砰！
前方的軍人被他狠狠撞開，只見他雙手握著劍，衝進異鬼群里瘋狂劈殺。
何賽也怒了，跟在他的後面瘋狂搶頭。
黑暗的迷霧裡，好多軍人正在跟異鬼搏殺，就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異鬼的頭顱高高飛起。
人頭就這麼被搶了！
臥槽！
「全體聽令，軍營前集結，開始清場！」柏木教官終於下令，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殺入寒霧裡，刀光劍影閃爍起來，大開殺戒。
顯然這位教官跟新人們不是一個級別的，無論是力量和速度亦或是經驗都不在一個層面，有他的加入局面才終於勉強被控制住。
然而戰場卻變得越來越混亂，因為兩個新人像是得了狂牛症一樣橫衝直撞，瘋狂收割著異鬼們的人頭。
這倆人一瘋一賊，配合起來相當默契。
不少老兵都有點破防了。
有人跟上去把人頭搶回來，卻被那個瘋子一樣的少年回過頭怒吼：
「RUA！」
鹿不二狂怒咆哮，直接把老兵給震住了。
心臟病都差點兒嚇出來。
結果他剛剛緩過來，背後又來了一個傢伙朝他大吼：
「RUA!」
何賽一聲吼，順帶把他的人頭也給搶了。
那些資歷較老的軍人很少見如此兇猛的新兵，一時間都愣了愣，然後相視一笑。
「有點東西啊。」
對於絕大多數軍人而言，搶人頭算不得什麼大事，大家都是各憑本事去搶的，搶不過也不會多說什麼，一笑而過就是了。
但這倆少年剛一覺醒有充足的生命能量，多半就是從往生之地里出來的破繭者了。
·
·
城鎮邊的曠野上燃燒著火焰，一道龐然大物橫屍在公路上，燒焦的血肉和鱗片迸濺得到處都是，濃郁的焦糊味道瀰漫開來。
「皮糙肉厚的地龍，真討厭。」
原晴氣喘吁吁，濕透的額發黏在嬌媚的臉上，破碎的軍裝被她給扯了下來，露出貼身的黑色小背心，白皙的肌膚，迷人的腰線。
如此驚艷的一幕，跟她手裡的灼熱鐵弓形成鮮明的衝突。
那輛直升機此刻已經降落在她的身邊，她的副官走了下來，抱著平板電腦分析戰場的情況。
「這批新人的素質好像一般啊。」
原晴倚著直升機的艙門，觀望著營地外的戰況，淡淡說道：「需要我回防嗎？」
每次有新兵來的時候，營地里都會雞飛狗跳，看著那些人面對異鬼時的手忙腳亂，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樣。
雖然她之前還表示，如果新兵們連這點異鬼都解決不了的話，還不如找個地方自裁算了。
但實際上，她還是不忍心看著新人們死掉。
那些新兵大多數都是剛來的破繭者，還沒有學會如何在這個世界裡生存下去，尤其是對付異鬼的時候，很容易出現岔子。
因此原晴才會獨自一人優先解決掉地龍。
否則放任這東西進去橫衝直撞，那些新人可就慘了。
「沒有人死亡，但異鬼們還沒解決。」
副官回答道：「這次的異鬼數量多到不正常。」
「哪來這麼多異鬼？」
原晴撇嘴：「算了，我去救人。」
副官不放心道：「您不休息一下嗎？」
「我回去休息，新兵們怎麼辦？」
原晴冷冷說道：「少廢話。」
她出身於聯邦總部的頂級世家，從小在最危險的戰場上長大，所享用的資源也都是最頂級的，來這種地方就是降維打擊。
若不然，她也無法在二十歲的年紀，達到第三界層。
反觀第三城衛軍的軍人們，連一個第二界層都沒有。
好吧，柏木算一個，但他根本就靠不住。
如果原晴不出手，新兵們或許會很危險。
原晴抹了抹臉上的血，架起鐵弓往回走，迷霧裡果然還有異鬼的背影，就是不知道具體的數量有多少。
她也不再拈弓搭箭，而是直接用巨弓砍殺。
剛剛擊倒一頭異鬼，忽然一陣狂風襲來。
她感覺到背後二十米開外有黑影一閃而過，異鬼的頭顱混合著鮮血高高飛起。
原晴扭頭望去，怎麼有個大黑耗子飛過去了。
她再次揮弓擊倒一頭異鬼。
那道黑影又沖了過來，嗖的一聲。
異鬼的頭顱高高飛起。
有髒東西！
原晴定睛望去。
只見一個瘋子般的少年在異鬼群里砍殺，兩柄佩劍都已經砍到崩刃了，劍身上還沾滿了濃腥的屍液，臭得像是從下水道里出來的。
原晴被這個架勢給震住了，看到少年背後成堆的異鬼屍體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她似顯嫵媚的眸子微縮，似乎極為震驚。
這是何方神聖？
從未見過如此狠人，逮住一頭異鬼就連砍帶劈，用佩劍釘死在地上還不算完，還要抄起碎磚把頭給砸癟，再活生生把頭給拔下來，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完美詮釋著什麼叫兇殘和暴力。
直到最後一頭異鬼慘死在原晴面前，她的心裡第一次對於這種不算生命的畸形怪物產生了一絲絲的同情，因為實在是太慘了。
「喂，你瘋了嗎？」
原晴發現他對著一具屍體瘋狂輸出，出言制止。
鹿不二還以為有人想搶他人頭，回頭怒吼：
「RUA！」
他手裡抄著一塊板磚，就準備砸下去了。
呼嘯的風掀起原晴的額發，她的眼神毫無波瀾，冷冷說道：「人不大，膽子不小，有本事你真的拍老娘一板磚試試？」
「……」
這一刻，鹿不二看清了她的臉。
壞了，好像是之前的那個女長官。
撲通一聲，鹿不二虛脫昏厥，磚頭也跌落在地。
原晴看著他倒在自己的面前，眼角微微抽搐。
恰好此刻，煙霧裡又衝出來一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他也以為有人想要搶人頭，上來就是一個惡龍咆哮：「RUA！」
原晴冷冷看著拍向自己的板磚，光潔的額角微微鼓起。
板磚懸停在半空中，何賽看清了面前的女軍官，心裡一涼。
壞了，剛來軍營第一天，怎麼搶到女長官頭上了。
一股尷尬的麻意從頭頂蔓延到腳底，他用儘自己這輩子的聰明才智，把板磚往自己的腦門上一拍，當場昏倒過去，不省人事。
原晴目瞪口呆，看著這兩個生面孔，顯然都是新人。
「這倆人是誰帶進來的？」
她挑起精心描繪的眉毛，沒好氣道：「趕緊讓醫療隊過來，把這兩個愣頭青送去治療，別留下後遺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