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芊成為了常喜寺上山路上的專職保潔。
早上掃一遍山路。
晚上掃一遍山路。
連常喜寺的小和尚,都忍不住拉住她詢問。
之前一直沒人打擾的山路,現在怎麼派了專人來幹活。
墨芊的解釋是,我的領導是香客,額外給她一天多加二百五,讓她來打掃山路。
小和尚見怪不怪。
每天磕著頭上下山的都有,何況是這掃著地的。
他們就由著墨芊隨便了。
常喜寺已經解封。
雖然香火遠遠不如往日,但也是不容小覷的。
上下山的人,日益增多。
墨芊潛伏在眾人上上下下的路上,常喜寺的常客,她盡收眼底。
只是,她人在山上跑。
心卻總是讓山下飄。
那天喬賀蒼白的臉色,時不時映入她的腦海,讓墨芊心莫名地跟著抽痛。
墨芊想不通。
明明她可以留住喬賀,哪怕他死了,他的魂魄也會留在她身邊,可為什麼心裡總是不舒服。
她在山上蹲點。
不知道,山下已經大亂。
喬家知道喬賀病了。
動用所有關係在往外撈墨芊。
邱組長都快頂不住火力,再有人施壓,他怕是真要把墨芊的行蹤說出去了。
最後還是喬賀攔住了喬家人,這才沒把墨芊已經放走的消息,交待出來。
江之雲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
發間都捲入銀絲。
她坐在喬賀的臥室,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神色疲累的兒子,眼裡滿是擔心。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又病了!為什麼不讓我們找墨芊出來?到底發生什麼了。」
江之雲急切追問。
喬賀輕笑搖頭,「媽,之前不就告訴你了,續命丹是有時限的,現在時限到了,它就保不了我了。」
「墨芊可以再煉啊,需要什麼材料,讓你舅舅幫著去找,咱家花多少錢都可以!墨芊喜歡給祖師爺修金身,我們再幫她修五座金身,她一定會答應的,對不對!」
江之雲垂然欲泣地拉著喬賀的手。
很快一把抓不住,兒子就不在了。
喬賀輕嘆,「沒用的,有抗藥性了,再吃也救不回來。」
喬賀不想老媽再去找墨芊。
要是墨芊有辦法。
她一定會救他。
既然她說了來不及,那就定然是來不及。
喬賀面臨的這場死亡,雖然在一年多前就已經做好了。
可重活一次,再讓他接受這事。
好像比上次還艱難了。
他只能表現得不在意,要不然他家人,只會比他更痛苦。
江之雲抓著喬賀的手,忍不住落下淚。
她心疼地盯著喬賀,幫他捋了捋額頭的碎發,可明明礙事的頭髮挪開了,她眼前的兒子,卻更加模糊了。
江之雲發出一聲聲啜泣聲。
眼淚掉的更多。
喬賀抬手抽出兩張紙巾,溫柔擦掉老媽臉上的淚,「媽,我已經多撿回來一年多的命,很幸運,你就不要難過了。大姐現在懷著孕,家裡很快會添丁添口,你要做奶奶了。」
這話並沒有勸慰到江之雲。
反而讓她的淚掉的更快。
「誰來了,他們也不是你。媽捨不得你啊!」
江之雲抱著喬賀,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聲音。
喬賀手輕輕拍了拍老媽。
心有不甘,卻無能為力。
他正準備在勸勸老媽的時候,卻忽然被她一把推開。
江之雲放開手,猛地站起身。
眼睛上的淚不知道何時擦乾的,她揚起脖子,微微抬眸望向窗外,那神情有一種馬上黑化的既視感。
「不行,我不會讓閻王爺把你帶走。我要再去找醫生救你,墨芊不行,還有是一千兩千三四千,我就不信,沒人救的了你!」
江之雲如同一個女戰士。
連跟喬賀道別都沒有說。
轉頭就奔著門去了。
喬賀就這樣看著她,走出房間,哐一聲摔上門,離開了他的房間。
而那門忽忽悠悠還在震顫。
喬賀無奈輕笑。
他思索片刻,硬撐著身體坐起來。
此時的他,渾身無力,雙腿又像之前那樣,只剩下酥酥麻麻的知覺,還根本不聽他的控制。
好在,等在外面的葉飛,看到夫人走了,快步進到房間。
「扶我坐起來。」喬賀道。
葉飛走上前,扶著喬賀坐到輪椅上,「少爺,你這是要做什麼,你還是多躺著休息休息吧。」
「我以後不知道要躺幾百年,趁著還能坐,多坐幾天。」喬賀自嘲道。
葉飛聽著心裡不是滋味。
他扶著喬賀坐好,幫他整理一下衣服,還拿來一條毯子,蓋在喬賀腿上。
「少爺,你福大命大,一定會挺過去的,墨芊小姐也不會讓你走的。」
葉飛寬慰著喬賀。
喬賀聞言,輕笑著點點頭。
心裡卻想跟葉飛說,你們墨芊小姐,是不會放我走,做鬼都要把我留在她身邊......
這血腥文學,讓喬賀無奈蹙眉。
他指揮著葉飛送他去到書房。
若是真沒多少時日可活。
他得趁著這功夫,給爸媽,給大姐小妹,還有給小墨芊,多留下點什麼......
......
墨芊盯梢一個星期。
把常喜寺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而也就是這個機會,她知道,到底是誰在跟了無和尚搭夥,對付顧家。
想來,是墨芊讓顧香薇在上京丟大了人。
幾乎讓她社死。
再無翻身之日。
才讓她想要了全顧家人的命。
墨芊沒有急著動手。
她要看這些人,還有什麼招式。
她不在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把全部的招數都使出來,不會拖到墨芊離開警局。
墨芊就偷偷地盯著他們看。
而他們知道,墨芊被關著,還真是毫無防備之心,哪怕墨芊都蹲到他們車邊上,隨便能聽到他們講話,都沒引起他們的注意。
墨芊每天拿著小本本。
一件一件地做記錄。
生怕漏下一件,少報復了回去。
那不能讓人吃虧。
這幫惡人對顧家,對喬賀,對她所做的一切惡行,她都會一樣一樣還回去,少一分一毫,都是她待客不周!
墨芊做好記錄。
只是當她以為,這幫惡棍作孽差不多了的時候。
他們更加瘋狂。
想要將墨芊一次性踩得死死的,絕無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