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妹妹你走西口
李牧羊估摸著，反正現在桃山放著也是放著，根本沒有人想著來承包吧。
剛好給他一個可趁之機。
估計能以最便宜的錢就承包下來。
錢……
可轉眼又想到錢的問題。
要承包桃山，即使再便宜，也需要一筆大錢，他現在完全沒這個能力。
一畝地1元錢，那也要300元吧。
他昨天晚上盤算過他的錢，自己辛苦積累，外加兄弟姐妹們給母親的養老錢，一共也就攢了七十多塊。
實在是不夠看。
他經歷過後世經濟高度發展後的世界，知道那時物價飛漲，人們收入也漲了許多，七十元只是很多富人一頓早餐。
但這個年代，錢還很值錢。
七十元，能買一百多斤白面呢，若是買高粱面或者蕎麥麵，就能有兩百多斤，夠他和老娘湊合著吃半年。
家裡的開銷他已經壓到最低，想儘量留著錢給老娘買藥。
老娘癱瘓後，一直要吃降低血壓的藥，如果藥一斷，她很快就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李牧羊怎麼都不敢將給娘救命的錢花掉。
至於媳婦……
他想是想過，可一想到那幾百元的彩禮就為難，前世的他，甚至懷疑自己可能要打一輩子光棍。
現在重生了，他怎麼著都要讓自己變得富裕一些吧，不說大富大貴，起碼要讓老娘能享點福氣，讓將來要過門的妻子林秀麗能少吃苦。
農村人很看重結婚的排場，誰家姑娘出嫁時風風光光，父母也有面子，姑娘也有面子。
若是出嫁寒酸，就會在人面前抬不起頭。
同樣，誰家娶姑娘儀式到位，姑娘到婆家後周圍鄰居也尊重她，否則很多人就認為她是賠錢貨，不重視。
妥妥的封建殘餘。
前世李牧羊沒有錢，妻子林秀麗過門的時候非常寒酸，妻子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很多年來，每次看到別家姑娘熱熱鬧鬧的婚禮，她還是很羨慕。
這是林秀麗一生的遺憾。
這輩子可不能讓她再有遺憾啦。
除了妻子，李牧羊也要報答那些看起來問題一大堆，但實際上卻都幫助過他的兄弟姐妹們。
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大家都過得一般，誰說要幫誰很多也不現實。
前世大哥曾想著帶他去做木匠，但他沒有大哥手巧，二哥也想著帶他去做泥瓦匠，可他恐高。
老六想著說讓他做廚子，但他味覺不敏感，口味太淡，做出的菜總不能讓客人吃得滿意。
八弟讓他跟著做生意，他又太老實，不懂得招攬生意，見到人話都不會說。
大姐夫在糧食局工作，給他找了一個糧庫看門的工作，他又撞破保安隊長和小姨子的破事。
二姐和姐夫讓他在學校做清掃垃圾的工作，他又去管體罰學生的老師……
總之，他是做啥啥不成。
用小妹妹李香園的說法，五哥就是個沒有用的老好人，這種人就不該在世界上存在，遲早要被淘汰掉。
所以才說他是最沒出息的那個嘛。
李牧羊苦笑下，戀戀不捨地離開「他」的桃山。
知道怎麼玩弄桃樹，卻不是現在。
他當務之急，還是要去挖蟲草，先賺點本錢再說。
這種好機會，要是錯過，怕是再找一個就不會那麼容易，不管是母親看病還是承包果園，他都很需要這筆錢。
桃樹也不急這個月，做不做，管不管，桃樹就在哪裡，它們也不會突然長出腿兒跑出去。
「妹妹你走西口啊，哥哥我淚直流，一想到妹妹不在家啊，誰能暖我的熱炕頭……」
哼著自己不知道原詞，隨意改編的歌曲，李牧羊穿過桃山，緩步向西。
西山西山，顧名思義，就是果子嶺的西邊。
也不用特別看方向，直接沿著桃林向西走就行，山里本來也沒什么正規的路，能下得去腳，就儘管朝前走便是。
山路崎嶇，高一腳低一腳很難走，沒走出多遠，他的老布鞋裡就進了很多土，硌得難受。
想堅持走到大一點的路上再說，但腳實在磨得生疼，每走一步都是痛苦，沒辦法只好坐在路邊的草地上，將布鞋脫下來，使勁在旁邊磕著，裡面的土疙瘩便被倒了出來。
李牧羊穿的是這邊人們很喜歡穿的千層底，非常結實。
老娘在還能動的時候，知道他一個人，家裡沒個給他做鞋的女人，便幫他做了很多雙備著。
後來老娘癱在炕上，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新鞋子穿，就是將原來腳趾頭伸到外面的鞋子用布稍微縫補下，勉強繼續穿著。
要是鞋幫和鞋底分得開了，他便直接用鐵絲鑽孔將鞋子綁起來。
雖然看起來很醜，但穿著結實。
後來，二嫂趙雅麗看他可憐，便抽空幫他也捎帶著做做鞋子，還有兩個姐姐，也時不時幫他做一兩雙，勉強支撐著他的腳下運動。
今天因為想著要去地里挖蟲草，肯定特別費鞋，便沒有穿稍微好點的鞋子，穿了一雙破舊改造的「鐵絲鞋」。
鞋子前嘴張得老開了，根本擋不住土塊和雜質，全部從張開的「大嘴」里，跑到鞋子裡面去。
膈應的不行。
李牧羊將土倒完後，顧不上休息，繼續朝前趕路。
這個時候的桃山非常美麗，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盛開，一陣山風過來，立刻就是落英繽紛，漫天都是桃花瓣，而地上本是綠草如茵，花瓣落上去後就像是從綠草里開出粉紅色的小花，格外漂亮。
李牧羊踩著花草前行，心裡想著前世為幾個孩子，沒日沒夜的辛苦賺錢，也沒個時間低頭看看山澗的這些小花，更不曾認真抬頭看過天上悠閒的白雲，實在是有些可惜。
如今重回這裡，才發現很多美好的東西，其實就在自己身邊，只是因為太過忙碌，完全被忽略掉了。
不過……
現在他依然還是沒有時間，等到將蟲草挖結束，到桃山上幹活的時候，再慢慢享受這種悠閒的田園生活，欣賞這漂亮的風景吧。
半個小時後，李牧羊穿過整片桃花林，來到桃山的最西邊。
站在山腰上。
他的面前就是一個寬一百多米，深五六百米的山谷。
馬蓮谷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