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鐵門聲響起,先生進來了。
那雙冷漠的眼睛像是對瑞安最後的審判。
「很遺憾,3號。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為了活下去,你出賣了自己的一切,靈魂,樣貌,手段。你已經沒有可以出賣的了。」
揮了揮手,先生離開了。隨之走進的是一個帶著黑斗篷的男人。他手上拿的魔杖,瑞安認識,一個一個同齡人就是死在那根魔杖下的。
本應該是靜靜的接受審判,可是那雙眼睛卻一次次出現在面前。
「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瑞安用盡全力撲上去狠狠咬了那人一口。
穿著黑斗篷的男人吃痛,向後退了幾步。趁此機會瑞安扯下了他腰間的鑰匙。朝門口狂奔。
「該死!站住!」
一擊魔咒射來,直朝瑞安心臟而去。慌亂的躲閃,可還是被擊中了大腿。
額頭上冷汗直冒,她多想停下來。可是不行,她若是死去,誰替瑞安而活?這已經不是她自己的命了,是瑞安的命。
跌跌撞撞的來到了門口,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可以打開門了。可人越是慌亂越是做不好事情。
鑰匙怎麼插都插不進去,背後的腳步聲漸漸逼近,似乎是在享受追逐獵物的興奮,在享受獵物的恐慌,他沒有繼續使用魔咒,而是一點點走近。
差一點就差一點。
腳步聲已經要到了。
「卡噠。」伴隨著閃電撕破天空的聲音,門開了。
可瑞安卻沒有力氣了,直直的倒在地上,只是隨意的向下一望,血已經浸濕了衣裳。
活下去!我想……活下去!
即使知道結局已經註定,可還是想最後在努力一把。一點點朝門口爬去。在身後拖行的衣裳已經被人踩住。
瑞安……對不起。
足以令人耳鳴的慘叫聲。
……死的卻不是瑞安,男人毫無生機的倒在地上。門口是一片混亂,先生好像也被抓住了。是傲羅嗎?
終於到了呀……在完成第一次的任務,她對自己產生厭惡以後,就想方設法的與魔法部取得了那麼一點的聯繫。
他們能過來,就說明他們靠著自己提供的信息已經將總部搗毀了。
應該可以救出很多孩子們吧……可是當年因為自己而死孩子們……再也看不到他們自己的未來了吧……
為首的傲羅心疼的看了瑞安一眼。那張滿是燒傷的臉上看不見任何對生的希望,卻有對生的執著。
用了一個治癒魔咒,這才勉強止住了瑞安的血。
「感謝小姐提供的情報,現在已經安全了。我們會記住你的功績。」
「……不用記我,記另一個瑞安.莫特,真正的瑞安.莫特。」這樣子瑞安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活下去了,自己也可以安心的死去了。
「?」那位傲羅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但遲遲想不起來。
「我已經是一個罪人了,就讓我靜靜的死在這裡吧。」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不過那只是釋懷而並非開心。
「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是說經你手的那些女孩的話,不必擔心。
自從與小姐你取得聯繫後,通過你給的一些情報我們救下了大部分女孩。其中經你手的女孩全部救下來,尋找了新的領養家庭。
並且這個組織並沒有察覺出異常,我們是以買主的名義救下。」
紅褐色的瞳孔里有一絲震驚,經她手的4個女孩全部被救下了?但是想到那雙渙散的眼睛,只有更多的釋懷罷了。
瑞安就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使救下了那麼多人,瑞安卻不能死而復生。
「啊,想起來了。其中就有一個叫瑞安.莫特的,她……只有半具屍骨。」對面的人總算想起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那雙迷茫的眼睛突然又衝進了一點光。「讓我去看看她,好嗎?」聲音越發虛弱。
「嗯……」傲羅將瑞安帶離了這裡,懷中的女孩已然暈去。
……
等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了,旁邊坐著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
「您是?」
「我是龐弗雷女士,也是你未來的母親,來領養你的人。」
龐弗雷看著女孩臉上的疤,心情複雜。過了半晌,才開口。
「你臉上的疤有一些是魔法痕跡造成,也有一些不是,但還可以醫治。不出一年,疤應該就能好了。」
瑞安對這個人有一絲熟悉,有一種天然的好感,仿佛對方就是她的母親。連帶著語氣都輕了不少。
「疤?您不用太在意,我只想去看看真正的瑞安。」
「那個可憐的姑娘嗎?等你的傷再好一點,我們再去吧。」看著床上女孩紅褐色的頭髮以及雙眼。
龐弗雷不由想起了以前也有一個人是這個發色和雙眼,同樣也是孤兒,受著自己的關照,可是她卻死了。
梅林一定知道那一天她哭的有多傷心,這也是她決定收養這個女孩的原因。真巧啊,她們都叫瑞安。不過一個是莫特,一個是扎特。
「你已經不欠任何人了,孩子。有考慮過換一個名字嗎?你口中真正的瑞安,也永遠活在了功績書上。」
「換一個名字嗎?算了吧,換那麼多,我自己都會記不清。等我什麼時候想起過去,就沿用過去的名字吧……」
事實上瑞安也不確定她過去有沒有名字,這也只是一種希望罷了。
「哦,對了,這個是你的日記本嗎?我在你的衣服裡面找到了,幫你留著呢。」出於尊重,龐弗雷從來沒有打開日記本看過。
瑞安錯愕了一瞬,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失憶時就發現身上帶著一個日記本,這日記本裡面好像住著個叫里德爾的靈魂。
不過很少說話,一年都難說一次。可能也是因為自己沒有筆墨無法跟他聊天的原因吧。
「是我的……謝謝您,龐弗雷母親。」雖然語氣間還有點疏離,但稱呼已經變了,瑞安放下了最開始的防備。
……
在後續幾天還有不少霍格沃茲的教師來看望過自己,瑞安這才知道他的母親原來是霍格沃茲的校醫。
其中有一個白鬍子的老爺爺特別愛吃糖,瑞安總對他們有一股熟悉感。
……
「龐弗雷母親,我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求求你,讓我去看看真正的瑞安吧。」
「……好吧,先把臉上的藥一敷。」龐弗雷知道,如果自己不帶著她去看,那她可能會自己打聽,偷跑。
好不容易上好了藥,龐弗雷將瑞安裹得嚴嚴實實,攙扶著她慢慢去往了墓地。
因為下過雨,空氣還有些潮濕。在看到那個刻著熟悉名字的墓碑的那一刻,瑞安鬆開了拐杖,像獲救的那天一樣跌跌撞撞的朝墓碑跑去。
有些濕潤的樹葉被她踩的濺起了一片片水花,瑞安此時只能看到那個墓碑。她抱住了墓碑,就好像抱住了那個最善良的女孩。那個真正的瑞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抱歉……」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 ,她似乎只有面對這個善良的女孩時才會哭泣。
「我做到了……那些女孩都活下來了……可是你呢!你呢?!你這次離去,我真的不會亂跑了!……請你回來……找到我。好嘛?」
淚水打濕了墓碑,這是她第一個朋友,也是她第一個當作親人的人。
又是一陣風吹過,捲起了一些濕噠噠的樹葉,掠過了瑞安的臉龐。陽光也慢慢照到了這塊墓碑上,照到瑞安了的身上。就如墓碑的主人生前一樣溫暖。
身後的龐弗雷怔住了一瞬,她應該是眼花了吧?她好像看到照過來的光就像一個女孩,輕輕的擁抱住了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