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里昏昏沉沉,剛才做的夢已經沒有太多印象,但一定是壓抑的。
就好像被拖入泥潭,被最美的花纏繞全身,束縛,壓抑,可又有一種怪誕的美。
等忽然驚醒時,還是半夜。看來今晚是睡不著了。她眼底的烏青最近越發濃重,已經被龐弗雷母親詢問了不止一次。
瑞安覺得出去散散心,自己或許能好點。就算現在是宵禁又怎麼樣……又不是第一次了。
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時間沉默了一會兒,瑞安還是決定將雙胞胎送的發卡別在頭上。
走廊黑的不像話,透過窗子也看不見月亮。牆壁上的燈散發著暖橙色的光,勉強照亮了周圍。
將身上的校袍攏了攏,瑞安打算去禁林找費倫澤聊聊天。
……
枯枝不斷被踩斷,發出了難聽的咔嚓聲,好像迷路的小孩兒四處張望,始終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夜色已經變成了更為濃郁的黑,身邊也起了輕薄的霧,只是隨便一動,身上就沾滿了不少水珠。
迷濛的霧讓禁林的路更加難走,好在月亮出來了一點,能夠讓人辨認清方向。
在這種環境下人的可見度很低,對於遠方靠近的人,只能聽見聲音。
「費倫澤,是你嗎?」
一張慘白的臉忽然閃到眼前,瑞安被嚇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個披著黑袍子的男人,他看起來瘦弱蒼白極了,好像遭受了什麼虐待。
看得出來,在來到這裡前他特地打扮了一番,將胡茬也刮掉了,衣服也穿的一絲不苟,即使這樣也掩蓋不了他的瘦削。
「瑞安……」
「你……你是誰?」瑞安將心情平復,不著痕跡的向後移動著。
「求你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黑袍下蒼白的面龐透露出一種渴求,好像周圍的霧氣,下一刻就會消散。
「冷靜,你先告訴我你是誰?」瑞安迅速掏出魔杖,指著面前渴望靠近的人。
「小巴蒂,我是小巴蒂呀。」黑眸皺縮了一下,有一瞬的不可置信。
「抱歉,我並不認識你。」
「不可能!你是在騙我……一定的,瑞安不會忘記我。」
「很遺憾的告訴你,我曾失憶過。你或許認錯了人,畢竟以年齡來看,我就算沒有失憶,也不會是你的朋友。」瑞安冷漠的下了最後的結論,收起魔杖轉身離開。
「你憑什麼忘記我!明明……明明我那麼在乎你。你不能忘記我……」他的精神看起來即將崩潰,好像被拉滿的弦,因為壓力過大,而緊張的顫抖著。
他蜷縮在角落,神情近乎癲狂。
他不能理解,對方為什麼會忘記自己?他能肯定,她就是瑞安。即使語氣有變,但不會錯。
他被父親囚禁,每天活的不像一個人。好像人生的目的就是活著。被奪魂咒控制著,自主的意識也不配擁有。
直到一周前,他那個可憎的父親又收到了一沓報紙,其中有一份印著霍格沃茲第一場魁地奇球賽的獲勝隊伍。
就在一個隱秘的角落,他看見了自己窮盡一生追逐的人。
他用盡了一切辦法逃了出來,一路上不敢停歇,不敢休息,來到了霍格莫德村。
在學生時代他也熱衷於探險,曾看見詹姆波特那群人通過一個密道來到了霍格莫德村,他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個密道。
順著密道慢慢往上摸,他回到了霍格沃茲。為了防止被發現,只能先躲到禁林,思考著下一步計劃。
可現在對面的人告訴他,她忘記自己了。他不能接受,她憑什麼忘記自己!
「冷靜,巴蒂。冷靜……我不知道我從前發生了什麼?就當是重新認識了,請你冷靜。」瑞安真的很害怕對面的人突然瘋在她面前。
「求求你不要忘記我……我求你……想起來……」聲音還是顫抖,但比起剛才好了很多。
蒼白的手扯住了瑞安的袍角,他害怕再慢一步,女孩兒就會因為害怕而跑掉。
「不會的……我總會想起來的……」輕輕扯了扯袍子,換來的是更用力的抓住。瑞安嘆了一口氣,只能先安撫人的心情。
「我會想起來的……」將兜帽放下,她試探性的撫摸了一下對面人的頭。能夠明顯感覺到,小巴蒂身體不再顫抖。
「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可以先鬆手嗎?我明天再來看你,順便給你帶點食物,你看起來很餓了。」
手仍舊沒有鬆開的意思,反而攥的更緊了。
聲音有點兒歇斯底里起來。
「不可以!你上次就消失了……」
「不會了……這次我會回來的……鬆手,好嗎?」瑞安努力把語氣放緩,如果用平常懟人的語氣來說的話,她恐怕今天晚上就葬身在這裡了。
「你會消失的……你上次就是這樣……」安撫好像有用,語氣稍微平穩了一點。
「不會的……相信我……好嗎?」這次再去拉動袍角,已經有鬆動的跡象。
「我祈求你……不要再離開……」手已經完全鬆開,他看起來就像脆弱而又狂熱的信徒,祈求著獨屬於他的神明。
可偏偏這位神明也早已深陷泥潭,內心空洞,他祈求著她,她又應該祈求誰?
「我會回來的……」想了一會兒,還是不放心,瑞安又補了一句「一定會的。」
得到的回答出奇的平穩「如果不來,我會去找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