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覺方知夏深 9
「楊……楊師兄！」鹿九一看，來人是逸仙派的大師兄楊如罌。
「瑤章師妹，你如此精進是件好事，」楊如罌走到她面前兩步距離停下，「但是，修道之路沒有那麼簡單，自己亂修容易出問題的。」
鹿九還不知他這番是何意，謹小慎微地裝呆：「額……我……我只是想進步快點……」
楊如罌盯著她道：「吸取日月精華這個法門，若無人教以正確方式，萬一被邪氣干擾，周身陰冷如有萬載寒冰，人莫說修仙，直接就去了黃泉；或是修煉中途被人驚擾，氣脈一亂，靈氣四竄，搞不好就是全身癱瘓！咱們普通修士千萬不要盲修瞎練。」
「哦！我知道了，多謝楊師兄提醒！」鹿九呆懵懵地點點頭，仿佛突然明白其中厲害又有點心有餘悸。
看在楊如罌眼裡卻是乖巧得很，柔聲道：「小師妹，雖然你入門不久，但一向聰慧又精進，我關注你很久了。」
鹿九一呆，瞪大了眼，這次是真的呆了一下。倒不是因為「關注你很久了」這句話，而是那句「小師妹」。
好熟悉啊。
多少年沒有聽過這三個字了。
曾經她就是大家的「小師妹」啊。
現在那些曾這樣叫過她的人都去哪裡了？都還好嗎？
「我比你早入門兩年，雖說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修為，但基礎的東西還是能指導你一些的。瑤章師妹，以後修行上若有疑問，大可直接來問我。」楊如罌面帶微笑，眼睛在夜色中有點閃閃爍爍的。
鹿九被楊如罌拉回剛要飄遠的思緒，立刻佯裝開心道：「真的嗎！那多謝師兄了，以後還請您不要嫌我煩！」
楊如罌倒是真開心，見她欣喜，笑掩不住，「當然！同門之間要互相幫助嘛！師兄妹說什麼煩不煩的，我是大師兄幫助每一位師弟師妹都是應該的。」
鹿九忽然想起一事來，「楊師兄這麼晚了你怎麼在女齋舍？」
這個事兒她剛才就想問。
「你不知道吧，兩座齋舍我隔幾天夜裡就來巡查一遍，就是為防止有你這樣偷偷盲修瞎練的弟子。」楊如罌道。
「啊？」難怪剛練沒幾天就被抓包了……
楊如罌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笑道：「逗你的。當然也確實有這個原因在內，但主要是查看你們有沒有按時入睡，你們年紀小孩子氣重，要是玩兒得歡睡太晚，影響第二日學習，精神跟不上。要知道年輕人的時間是一寸光陰一寸金，莫要錯過最佳學習的年紀。」
鹿九點點頭，「嗯，楊師兄說得是！」
看她甚乖，楊如罌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去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做早功。」
鹿九正要回寢室。
楊如罌又道：「明日早功若遲到，要打手心的哦！」
鹿九轉頭看他一眼，趕緊腳底抹油往房內溜。
這夜之後鹿九吸取日月精華的計劃算是泡湯了，晚上有楊如嬰巡查，早上太早她又起不來，只能再想其他法子。
不過她還是一如往昔地在晚上復盤白天學過的，一來晚上安靜，二來還能回憶回憶前世練過的目前有哪些可以重拾。
但，楊如嬰從那之後經常來找她，或是指導她招式、術法，或是閒聊講講逸仙派的事，鹿九倒不排斥，聽了不少事兒，對逸仙派多了些解。
有時候楊如嬰還會給她帶些小食，都是逸仙派大小姐專享的精緻美食，來自天南海北，可以說拿到外面都是稀罕物。
閒聊中得知楊如罌原來是逸仙派掌門多年前從外撿回來的小乞丐，當時還只是金員外的金寶山見一個小娃冬天流浪街頭著實可憐，要是沒人管他，很可能第二天就凍死了。他大發善心撿回個小孩，平日幹些粗活，沒成想這個小孩手腳勤快不說，還十分聰明乖巧，沒幾個月上下都喜歡起他來。金寶山見狀就允許他閒了可以去學堂聽聽課，一來二去就和府里的大小姐金玉桃認識了。
倆人是年紀相仿的小孩，又都自小沒有父母和兄弟姐妹的陪伴，漸漸的就成了很好的玩伴，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如今楊如罌是金寶山的入室弟子，也是逸仙派的大師兄，雖常忙於門派事務不能日日相見，但二人感情依舊。
「玉桃兒嬌養得很，嘴饞愛吃零食，你跟她年紀差不多大，想必也喜歡吃這些小東西。」楊如罌這次給她帶了一包吃的，裡面有什麼雲片糕、玫瑰餅、蜜餞乾果等。
「你嘗嘗看，這些果子、糕點味道很好的。」
鹿九收了沒細看，隨手拿塊塞嘴裡，她腦子裡想到的是：金掌門的女兒原來叫金玉桃，不錯不錯，還以為會叫金寶珠金寶銀金多財這種名字呢哈哈哈。
「楊師兄，咱們門派有丹房嗎？自己煉丹嗎？我聽說修仙的人都會吃仙丹、仙藥是嗎？」鹿九邊嚼邊狀似不經心地問。
她對吃的沒啥興趣，要說吃，她現在最想吃的、也最需要吃的是靈丹！
楊如罌沒多想，見師妹問自然是侃侃而談，知無不言：「咱門派有丹房，但掌門對丹藥之道無甚興趣，並未特意煉製丹藥。至於修仙是否都吃丹藥，那倒未必，哪有那麼多厲害丹藥？若仙丹仙藥當真那麼靈，凡人修仙者就不叫修行人直接叫尋藥人，也不叫道友、仙友改為藥友更合適。」
「哈哈哈。」鹿九聽著笑起來，楊如罌還有點可愛呢。
也是，他才十八歲而已。
再平日裝作老成持重的模樣，也還是個小小少年啊。
「那咱們門派的丹房在哪裡？我來這兩三個月了怎麼從來沒見過？」鹿九道。
「丹房在內院，你現在剛入門還不能去內院，等將來升了登堂弟子我便帶你去瞧瞧那丹房。」
「裡面有丹藥嗎？就算吃了不能讓人成仙那應該也有強身健體的作用吧！不然怎麼那麼多人要專門煉丹呢。」鹿九堅持不懈繼續著這個「丹藥」的話題。
「丹藥強身健體可能是確有其事。不過不同丹藥有不同側重的特性，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畢竟咱們門派不興這個。」楊如罌側過臉對著低頭思考的鹿九道，「瑤章師妹對丹藥很有興趣嘛？」
鹿九坐直身子撓了撓頭，道：「啊？我是覺得我笨得很，要是能吃點丹藥開開這個榆木腦袋就好啦！」
楊如罌看著她笑起來，「你可不笨！你要是榆木腦袋其他人還不得是朽木疙瘩？你可是這批新弟子裡進步最快的，教習的老師也常誇你，說你一學就會一點就通。」
說著，他伸手輕輕拍了拍鹿九的腦袋，柔聲道：「你啊，早就是眾人心中的好苗子了！你一定會留下來的！」
鹿九被他這舉動弄得有點不自在，怎麼感覺太親昵了？
她假裝坐累了，站起身來活動一下身子，「以後的事情誰說得准呢，形好學，靈難修，唉！」
「小小年紀嘆什麼氣！先好好學基礎，打好底子，長久堅持，靈力總會有的。」楊如罌逸仙派大弟子的派頭又出來了。
鹿九也沒再說什麼，心下暗自嘀咕著，正在這時，頭頂上方忽然飛下來一隻好漂亮的翠色蜂鳥，那小小蜂鳥也就常人拇指一半大小，煽動翅膀繞著楊如嬰轉了一圈發出淺淺螢光，而後蜂鳥的樣子越來越模糊最後一眨眼消失了。
楊如嬰似是收到了什麼消息，對鹿九道：「這是玉桃兒的傳訊蜂鳥，她有事喚我。你先休息吧。」
鹿九答應著目送楊如嬰飛檐走壁出了齋舍，心裡暗想：楊師兄挺忙啊，三天兩頭查夜不說，大晚上的還要被金小姐隨叫隨到。
這大半夜的青年男女相會，就不知道避嫌嘛？如今這男女之風如此開放了？
轉念一想，自己不也大半夜和男人在這閒聊……
算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