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媒婆 1
鹿九還是沒按捺住，在人群陸續散開的時候上前去看那張貼的榜文。
這榜文還沒看幾個字，忽然一陣風吹過來，那榜文一下子就從牆上飄下來，恰好就的落到了鹿九的懷裡。
鹿九一下懵在原地，還想著這風來得真怪異，就見旁邊好多人都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她心想這可不是我揭的。這麼想著她要把榜文丟到地上，結果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個清脆的聲音，：「有人揭榜了。」
這人喊了聲，飛速跑走。
鹿九低聲嘟囔一句：「不是我……揭的……」
誰在乎呢？
她想要掉頭離開，胳膊一下被人拽住，「哎！姑娘、法師！您可不能走。」
鹿九一看拉住她的是個娃娃臉的孩子，約摸也就十一二歲。
那孩子是王家小廝，本來在角落裡看著榜，剛才鹿九榜文在手，他一個同伴就先跑回府里稟報，留他在這兒盯著。
幸好他在這盯著，要不法師就跑了。他心道。
那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盯著她，鹿九試圖解釋，「我……它……」舉了舉手裡的榜，辯解十分蒼白。
「快看，就是這位女法師揭榜的。」剛才跑了的那個小廝又回來了，正興高采烈帶著個五短身材的老頭往這兒來。
這老頭就是王家的管家忠叔。
忠叔把鹿九請到王家大院的時候，鹿九還蒙頭蒙腦的。
反正後來她就稀里糊塗的當上了捉妖的「法師」。
鹿九自然先去打聽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
當初最先發現王家有問題的是一個來要給王少爺說媒的媒婆，姓李。
李媒婆是這附近比較有名的媒婆，當初看王家富貴早想著將來要給他家做個媒，王家富貴，給的報酬一定不少。
王少爺14歲的那年她就去王家說媒，到了後與主家言談甚歡。中途她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在去茅廁的路上，突然一陣頭昏的厲害，就扶牆坐了會兒。
當再一抬頭發現眼前伸手不見五指，明明剛才還艷陽高照，這個點兒剛用過午飯，再陰天也不至於跟深更半夜似的。黑的像墨，一絲光亮也沒。
李媒婆這下頭都不暈了。開始感覺胸悶，心慌，喘不動氣。
就在她感到要窒息的時候，眼前嗖一下閃過一個什麼長條的東西。那東西泛著些微銀光，所以被她捕捉到。
李媒婆轉動著她那綠豆小眼兒左右觀察「嗖」--又是一下子，這次是從她眼皮子底下游過去，一條長長的巨大的魚！
那銀光是魚鱗，這魚約莫有三個成年人那麼長，魚頭處光眼珠就有媒婆的腦袋瓜子那麼大。
那巨魚游到李媒婆身前一張巨口裡頭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如刀一般的鋸齒，嚇得她叫了聲「媽呀」扭頭就跑。
這要給咬一口，那人得成馬蜂窩。
巨魚朝她游，她就往反方向跑，烏漆抹黑的，深一腳淺一腳。
她沒跑幾步就咣當一下撞在了什麼上，疼得唉呦直叫，忍痛用手一摸竟是堵牆。
她回頭看，那巨魚已經不知去向。
眼前是一堵實實在在的牆，李媒婆稍微鬆了一口氣，摸到了實體的東西，總比在虛空裡頭啥都沒有，讓人心裡稍微踏實一點。
她用手摸著那牆往前走，走著走著，眼前看到一點光亮，光亮中見到一座黑漆大門，大門上貼著兩個發舊的「福」字。
光影中隱隱約約看到門前有棵歪脖子槐樹，李媒婆想：這不是自己家的大門嗎？
李媒婆看著自己家的大門，又回頭看看身後，哪有什麼大魚？分明是自己家門口那條窄窄的巷子。
她心弦一松拍了拍腦袋，這腦瓜子剛才抽啥風了？
她抬腳就往家走去。
推開家門，兒媳婦正端著菜要擺在院裡吃。
夏天天氣炎熱，很多人家都喜歡傍晚在院子裡擺桌吃飯，微風拂過涼爽舒適。
李媒婆走到桌前往椅子上一坐，沒好氣地沖兒媳婦吼道：「去！給我倒杯茶來，這一天天的說媒累的我口乾舌燥！」
其實她剛才又驚又跑此刻心內有氣，卻沖兒媳發作。剛才心下又急又慌，出了一身汗，此刻正拿把扇子呼哧扇風。
兒媳婦一聲不吭，默默端上茶水。
李媒婆喝了一口就噴到地上，罵道：「小娼婦，想燙死老娘？」
說完她扭頭嫌惡地打量兒媳婦，「為人婦也四五年了，這麼大個人連伺候人喝茶都干不好！你說你還能幹點啥！老婆子我雖年紀大了，憑著這一張巧嘴出去說媒賺些銀子補貼家用，你但凡能學到我一成的本事呢！我也就不說你是個廢人！」她說著又恨恨剜了眼低頭不語的兒媳婦，「你男人在外做工賺幾個錢多辛苦，你連端茶燒水的活都干不利索！你瞅瞅，要不是瞧你那臉蛋兒生的不壞，當初咋能娶你！誰成想你是個中看不中吃的，幹啥啥不行氣我最在行！唉，都怪我哎，說了半輩子媒，自己親兒的婚事濁了眼，娶你個蛋也下不出來的糟心玩意兒。」
兒媳婦垂著頭努努嘴想說啥，憋了片刻只憋出句「這就去給婆婆換新茶」。
李媒婆一敲桌子，嚷道：「換什麼換，這說話的功夫茶早涼了。再說，這茶再淡也是錢買的，倒了不心疼？你一文錢賺不了還不知道節儉！唉，敗家的玩意兒……」
她又是好一通數落，好在她兒從外面回來，轉移了注意力，去吆喝兒子快洗洗手吃飯。
兒媳婦這才如罪人得赦，去爐灶上炒起菜來。
不一會兒菜上齊了，土豆燉蘑菇、清炒小油菜、麵糊小河蝦，兒媳婦盛了三碗米湯放桌上。
李媒婆先吃了口小河蝦，把那蝦盤子往兒子處挪了挪，邊對兒媳婦說，「你這身子骨太薄，虛不受補，吃不了葷腥，這小河蝦留給你男人吃，你多吃點兒土豆青菜。俗話說得好，青菜蘿蔔保平安，你吃清淡些，好好養養身子。」
兒媳婦夾著那剛舉起的小河蝦，咽了咽口水，又悄無聲息的放回了碗裡。
這時男人說話了，「娘，我給您買了件新衣裳，您穿穿看合身不。」
李媒婆一聽，高興的張著大嘴笑，心說還是我兒好。
就見兒子從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抖開一看是身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