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底是誰想加微信？
開完早會，秦風來到了王主任的辦公室。
晚間節目組只是電視台里一個小分類，同級別的其他辦公室主任都是和部門成員待在一間辦公室里工作的。
部門主任在分級上僅僅是個副科級幹部，可王主任的辦公室卻是單間，只有他自己用，只看待遇堪比各位高層領導。
觀海市電視台隸屬於省新聞出版廣電局，是其下屬單位，雖說名頭裡掛著個「市」，可扎紮實實是個副廳級的事業單位。
在這魚龍混雜的電視台里能有屬於自己一間可以關門堵窗的清淨之地，實屬不易。
「王叔，您找我？」
秦風敲門進屋，看見王主任正在喝茶看報。
王主任本名叫王仁貴，今年四十九。
這名字是他爺爺給起的，說是當年一位戰友的名字叫富貴，給他擋過三次子彈，倆人最後一次並肩作戰是在台兒莊。
一枚手榴彈落在了他倆腳底下，富貴比他反應快，先撲了上去。
為了紀念這位連姓都不知道的好兄弟，富貴這倆字就拆開，一個給了兒子一個給了孫子。
到他這代，仁字輩，就叫仁貴。
「小秦啊，來來來，過來坐。」
王仁貴見秦風進來，放下手裡的茶缸衝著秦風招了招手，臉上帶著老幹部獨有的微笑。
秦風順手把門關上，王仁貴拉了張板凳執意讓他坐。
他拗不過，便只得坐到跟前去。
王仁貴思索了片刻，說道：「先談工作上的事。最近底下都在議論，我今天明著跟你說了，按照這個業績下去，月底咱們組要解散。」
秦風一怔，雖說同事間都在傳，但傳聞跟從領導嘴裡說出來，性質可不一樣。
王仁貴見秦風這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別著急，你的工作水平我認可。就算是部門解散了，我去跟上頭說一說，留你在單位本部是沒問題的。只是這個待遇可能不如從前了，工作也會去後勤或者運維那邊……也還好，不用整天跑出去見客戶了。」
秦風一聽，心沉了沉。
以他的經濟水平，降薪和開除其實都一樣，反正不在乎這點薪水。
這份工作讓他值得留戀的是好幾年的同事感情，以及可以借著採訪的方便，去接觸不同的女人來觸發任務。
沒了這份便利的工作，獲取點數的效率將會大打折扣。
尤其是最近剛跟王安若聊天有了進展，如果部門解散，也就意味著不能再繼續跟王主任共事，興許這層關係也會隨著時間推移斷了……
不行，不能讓部門解散！
距離死亡倒計時還有一個月，距離部門解散還有十幾天，一旦部門解散了就是慢性死亡！
於是秦風微微蹙眉，略作思考，詢問道：「叔，您沒什麼辦法嗎？」
王仁貴嘆了口氣，「我也聽說了單位里關於我的傳聞，說我家世顯赫，在娛樂圈手眼通天什麼的……對也不對。」
「我性子使然，不喜歡那些官場作風，所以沒什麼人緣。只是大家看在家裡兄弟當官、經商的份上給我個面子。再加上我平日裡也看不起所謂娛樂圈的亂象，更不會去接觸。十幾天的時間，我也沒太多辦法……所以部門到底解不解散，只能看上面意思和接下來幾天的業績了。」
秦風想了想，倒也釋然。
王主任家裡有權有勢，來電視台當個小領導本就是圖個清靜，是來享受的。
為了手底下這幫人偶爾聯繫兩個二線明星來做客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為了部門不解散，到娛樂圈裡到處請人違背本心。
他隱約有所察覺，王主任是討厭娛樂圈裡的那些明星的，尤其是作風差的男明星。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王仁貴便換了個話題，笑道：「工作談完了，聊點私事……那天伱跟安若聊的還行？」
「王小姐是個好姑娘，早知道就不選在麵館見面了。」秦風無奈笑了笑：「那地方咱們是常去，物美價廉也合胃口。可忘了問問王小姐喜歡吃什麼，相親就該選女孩喜歡的地方才對。」
王仁貴笑著點了點頭，聽這麼說，秦風是真的覺得自家姑娘好。
那也是，哪個當爹的覺得自己的孩子差？
何況王安若即便是放在路人眼裡，那也是頂流的美女。
要涵養有涵養，要樣貌有樣貌，嫻靜端莊還身姿豐腴的女人，哪個男人不喜歡？
小秦這邊看來是妥了，眼下就剩下另一邊了。
「跟安若要了電話？」王仁貴滿懷期待詢問。
秦風便笑：「王叔，我們早就不興電話號碼那一套了，現在都是加微信。」
「哦哦，微信！」王仁貴搖了搖頭，拍著後頸肉：「老了就落伍，微信那東西我都用不順手，還是有什麼事打電話方便。」
秦風聞言在心裡留了個心眼。
那天見面吃過飯，去公園溜達一圈回來以後，王安若說的是「反正最後也會被老爸推給你，不如現在加上好友。」
可是看現在王叔的樣子，又不像是會張羅著加微信的樣子。
嗯……
所以要加好友到底是誰的意思呢？
「好啊，好！」
王仁貴拍著自己大腿，深吸一口氣坐直身子，連說了好幾個好字，卻不是說給秦風聽，倒像是自言自語。
留了聯繫方式，說明有戲。
他拿來招待客人用的小茶杯，給秦風添了杯茶，遞到手裡去。
秦風點頭道謝，非常放鬆自然，就像是在跟不常見面卻關係極好的家族長輩閒談。
「小秦啊，既然你已經跟安若聊到這份上了，叔高興的同時，也得跟你囑咐兩句。」
「叔，您說。」
「第一，不准跟任何人說安若和我的關係，這件事是絕對不允許的。」王仁貴突然鄭重了起來，臉色嚴肅，那股子威嚴勁兒就上來了。
王仁貴的父親是某地方的首長，爺爺更是當年打過三輪戰爭的老兵，從自己親自上戰場到在後方運籌帷幄不知見過了多少血，遺傳下來的精氣神就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但秦風畢竟不是個普通人，這幾年見過的世面也夠多，再加上心底有系統當底牌，在誰面前也不會犯怵。
這股子勁兒，王仁貴喜歡。
「記住，是不能跟任何人說。」王仁貴又囑咐了一遍：「在你進門之前，有沒有跟其他人說過？」
秦風搖頭：「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很好。」王仁貴點頭，伸出兩根指頭：「第二點，不能跟任何人說安若的名字叫王安若，也是任何人。」
之前一點或許還能猜到些什麼，比如避嫌一類。
可是這第二條……
秦風也有些懵了。
看著秦風微怔的樣子，王仁貴若有所思。
自家姑娘告訴了他本名，但沒說是做什麼工作的……看樣子藝名更是連提都沒提。
如此一來，那天的相親比自己想的還要順利。
「行了，先說這些。」王仁貴笑道：「跟安若好好處著，叔這邊虧待不了你！」
秦風點頭起身：「那我先回去忙了。」
在他開門的功夫，王仁貴叫住了他。
「哦對了，」他看著秦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今晚的稿子，好好寫！」
「行，叔您歇著，我去幹活。」
隨手把門帶上，秦風暗自思考著王仁貴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回到工位，秦風開始給今晚的稿子進行潤色。
大體內容和方向昨天已經寫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填充一些細節。
據說今晚做客演播廳的是一位女明星。
「要是知道今晚做客的人都是誰，那就好了。」他對著打開的Word文檔輕聲呢喃。
台詞和文案稿子量身定做的話效果最好。
以前他都是知道做客嘉賓的身份，然後根據對方簽約公司給設立的人設來寫符合人設的腳本台詞。
大大咧咧的人設，台詞就不能過於含蓄。農人出身或是沒上過學的明星做客，說出來的話文縐縐的也會很假。
以前往往不用他上心，來做客晚間節目的藝人的經紀人便會主動找過來，提供各種各樣的信息，生怕節目組寫的台詞，影響了旗下藝人的形象。
哪些話能說，哪些人能提，誰和誰不和睦，誰和誰又不能同台，總之這些人矯情的很。
可今天做客的女明星神神秘秘，甚至沒有經紀公司前來提前交涉。
這讓他有些犯難，萬一寫出不符合人家做客嘉賓人設的稿子，被投訴是小事，無非是降薪而已，他又不缺錢。
可是萬一讓岌岌可危的部門直接散架，被上面取消了，自己沒了這份外勤工作可要了老命。
他作為一個小小的文案編輯，雖然工作和晚上做客的嘉賓息息相關，可出於隱私保護和商業機密，他接觸不到嘉賓的個人信息。
送到他手上的信息，也只有人設怎樣怎樣，並沒有姓名之類。
在開始錄節目之前，只有內部人員知道到底是哪位藝人將要到場，以防信息泄露被粉絲堵門。
「女明星……女明星……」秦風看著電腦屏幕上開早會時候下達的文件，裡面有對應的要求：「女嘉賓氣質極佳，言談舉止得體，文案要求簡約的同時還要體現出涵養，最好表現出書卷氣。」
很抽象，字數越少的要求越難以實現，但是對他而言很簡單。
只需要找一個參照就好。
於是沒由來的，秦風想到了王安若。
「一瞥驚鴻，端莊嫻靜，這些要求簡直就像是給她量身定做一樣。」
秦風感慨，於是端坐電腦前開始給大綱增添細節。
在10級寫作的加持下，用最簡潔的語言便能描繪出腦海中最精彩的想像和讚美，不到一小時稿子就寫完了，一氣呵成。
他伸了個懶腰，笑著看向電腦屏幕里的文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