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子非魚，我亦非你，不敢冒險
「老爺子，您看這火機其實是能用的。」
秦風鬆了口氣，生怕自己因為一時疏忽丟了人，拿出個打不著火的打火機算怎麼回事？
那這鑲著金邊的金屬打火機還不如小賣部里一塊錢倆的塑料打火機呢。
結果王老爺子的臉色卻不太對勁……好像自己給了他一拳似的，眼眶都黑了。
秦風一愣，心想剛才菸酒拿出來的時候還感覺到一絲態度上的回暖，現在這是怎麼了？
以秦風為人處世的情商是完全能從一丁點的語氣就感受到王老爺子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態度。
那這一會是……
他微微閉眼嘆了口氣，千防萬防，想著自己注意分寸別當顯眼包，秀恩愛礙眼睛，沒成想後院失火了。
「呵，我還是用火柴抽菸吧，旱菸就挺好！」
王老爺子臉一黑，衝著王安若努了努嘴：「那煙，我不留了，你給你爹帶回去得了。媽的滿肚子氣，仁貴那狗兒子大半年也不回來看他老子……孽子！就拿他當垃圾桶，垃圾全扔他肚子裡去！」
他嘴裡嘟囔著下次見了自己這個麼兒不給他打得滿地找牙算他咬的緊，生著悶氣回廚房去放盤子了。
秦風瞥了眼在旁邊憋笑的王安若，無奈地小聲說道：「你看你，我都說了在長輩面前收斂一點，你這直接把我架在火上烤。」
他現在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但也無可奈何，這家裡誰最大他現在有數的很。
王安若回了家以後就任性了起來，輕輕晃了晃小腦袋，一臉我沒理但是我氣很壯的樣子。
「誰讓你不會用火機的？」
「我不會抽菸還成缺點了……看來回去得請教一下王叔。」
「那可不行，你敢抽菸以後休想……」
剛準備說休想進她的臥室、也休想抱她親親，王老爺子又從廚房出來，王安若便小臉微紅，挑了挑眉決定暫且放過秦風，就不在爺爺面前繼續刺激他了。
王老爺子往沙發上一坐，抬眉看著秦風說道：「來者是客，坐下說。茶在桌上自己倒，進這個門跟你客氣完全出於禮貌，但沒人伺候你。」
他說完話之後，微微蹙眉看向自己的寶貝孫女，堅毅的眼神中卻有一絲軟下來的商量。
他是真怕孫女搞自己，自己剛說完你進我王家門沒人待見你，然後安若就給這臭小子倒茶添水的……
你讓爺爺這張老臉往哪擱？
所以聽話哈，咱不給他倒水，讓他自己動手，不喝就渴著。
他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了，如果不是非要拋開身份，以女友爺爺的身份來考量秦風，而是戴上他的頭銜和秦風秦無相的作家身份，何至於倆人坐在著大眼瞪小眼？
王老爺子鬆口要見見他，秦風也帶著禮物上門，那倆人之間就跟世界上所有的女婿、丈人爺爺的身份一樣了。
只談感情，不談地位。
王安若自小就是爺爺養大的，當然能從一皺眉一瞪眼當中了解到爺爺的意思。
於是她癟了癟嘴，心想那既然這樣，我這個孫女的意見爺爺你是不是也得考慮？
於是從小就有逆反心理的王安若在家裡就更肆無忌憚了，爺爺說不讓那就非做。
可不等她伸手，秦風已經先她一步給茶壺中倒了熱水，然後起身給王老爺子添茶。
順序依次是老爺子，王安若，最後才倒了一杯給自己，端起來輕輕品了品，然後笑道：「好茶。」
王老爺子表情都愣住了。
嘶……
他用手撓了撓自己年事已高而枯雜的頭髮，泛白而不染髮代表了他的倔強……
他以為秦風也會很倔強的。
「你就不能茶杯一扣，說不喝就不喝？」他看向秦風。
秦風笑了笑回答：「我又不是來跟您打架的。」
「你難道沒點骨氣？」老爺子說話也直，直接就開懟：「自己倒自己喝，我這麼嗆你，你還給我倒茶，什麼意思？」
「尊老愛幼傳統美德，書上說的……」秦風頓了頓，表情認真些許：「而且您給安若做了一天桂花糕應該沒歇過吧？喝杯茶解解渴。」
王老爺子被秦風這一串話弄得是啞口無言，原本因為火機的事天大的火氣，這一會也消了一半了。
本來他還覺得秦風沒骨氣，但秦風此刻表現出來的大度，倒是讓他想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那是很久之前，幾十年前的人了，那群眼睛裡帶光的老朋友和老同志……
於是他看了看秦風給自己添的那杯茶，七分滿，恰到好處。
便重重嘆了口氣，一邊嘟囔著「你們這幫子寫書的就這尿性，跟我以前指導員似的，說他書呆子都不生氣」，然後端起茶呷了一口。
那指導員是老爺子最好的朋友，一輩子沒生過氣，是他最佩服的筆桿子。
可惜前些年因病去世，走的太急，都沒見上最後一面。
這一口代表妥協，剛才發生的事一筆勾銷，麻袋今天也用不上了，一切都回歸到了最本質的問題上。
喝了口茶，王老爺子嚴肅了起來。
茶杯輕輕放在桌上但還是發出了一聲脆響，像是說書先生的驚堂木拍下，宣告著今晚正事要開聊了。
「知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要叫你來？」
秦風認真地思索片刻，沒有任何敷衍：「在姑蘇的時候，您說要親自觀察我，所以我來了首都。這幾天想必只要我離開酒店，就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記下來我做的每一件事、見過的每一個人。今天過來，應該是放榜的時候了。」
他頓了頓，正視著王老爺子的眼睛，一點都不躲閃，問心無愧。
「就算您不找我，我也會等安若離開首都擇日拜訪的……來查我的成績合不合格。」
王老爺子點了點頭，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他沒有對秦風的這番話做出表態，也沒有評價他說的對不對，而是換了個話題。
「仁貴在觀海過得怎麼樣？老大給他找的那份工作，他還滿意？」
「王叔過得很好，工作也很喜歡。雖然子非魚，但我能打包票王叔對於他現在的工作和生活都是滿意的。」
「呵，怪不得仁貴看上了你，如果我也在觀海，說不定我也會如此。」王老爺子笑意突然收斂，然後冷冰冰地說道：「前提是我也不知道你是秦無相……當個小職員又有什麼不好？」
秦風沒有絲毫後悔，直面自己的過去，大方承認：「能坐在您面前喝茶聊天，秦風和秦無相缺了誰都不行。我不想去洗我的過去，我只想好好證明將來。」
「這還差不多。」王老爺子點了點頭：「比剛才硬氣，有點文人風骨了……安若，你去樓上給你爸打個電話，報個平安，跟他說待會他老子要跟他打視頻電話，讓他等著挨罵吧！」
王安若冰雪聰慧，立馬就明白這是爺爺想單獨跟秦風聊聊了，便點了點頭。
「嗯，我這就去。」
她抓起自己的手機起身，給秦風一個鼓勵的眼神之後，小跑著上樓去了。
反正不管怎麼樣，自己都會站在秦風這邊的。
等王安若走了，秦風便正襟危坐，等老爺子開口。
只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老爺子讓安若迴避，問的第一句話卻不是這幾天的事，而是人際關係。
「你跟那個姓何的主持人，關係怎麼樣？」
「何……啊，您說他。」秦風意識到問的是何老師，便實話實說：「之前通過電話，有些許交流。昨天拍綜藝是第一次見。論關係的話，娛樂圈裡除了陳導之外，應該只有他還算有交際。」
王老爺子點頭，然後繼續問：「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姓何的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是什麼事？」
秦風被問得有些發愣。
心想何老師這輩子最後悔的事自己怎麼會知道？
轉念一想，不會王老爺子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內幕吧？
於是他搖了搖頭：「我對娛樂圈之前並不感興趣，所以不了解圈內的事……只是近期和以後，可能為了安若，會涉足進去。」
「倒也不是什麼秘密，算是公之於眾的事，你這麼說的話，那看來是真不了解娛樂圈……他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是給他的一個好友做媒。」
何靈跟陳漢濱的事，稍微了解一些娛樂圈的網友都是知曉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差到讓何靈這種情商和地位的主持人在綜藝上撕破臉，傳播度還蠻高，網上一查就能查到。
當年這倆人關係很好，好到可以替對方終身大事捉急的地步。見陳漢濱年紀上來了還一直單身，何靈便主動做媒，介紹了當時演藝事業蒸蒸日上的女藝人吳靜怡給他認識。
倆人迅速墜入愛河，並且結為夫妻，一年多的時間都平淡而幸福。
然後陳漢濱決定要環球旅行，作為妻子的吳靜怡拋棄了當時正紅火的事業，隱退陪他一起去旅行。
到這裡結束的話，不失為一段鴛鴦佳話。
而在旅行途中，陳漢濱的本性暴露了——他跟同伴的老婆搞在了一起，婚內出軌，並且被吳靜怡給發現了。
受不了的吳靜怡當場提出離婚，而陳漢濱竟然將她給拋棄在旅途中回國了，獨自在異國他鄉的吳靜怡差點崩潰。
輾轉回國之後的吳靜怡因為退出演藝圈太久，已經沒有了她的容身之所，失去了一切。
這件事被何靈知道之後便跟陳漢濱絕交，但儘管如此，因為自己而導致一個藝人的隕落和一個女孩的心碎是無法挽回的損失，便也成了何靈最大的心病。
王老爺子簡單的跟對娛樂圈這些事毫不關心的秦風敘述了一遍，在秦風低眉消化信息的時候，用那雙銳利且冷漠的眼神看著他，手指在秦風面前點了點。
「覺不覺得哪裡很熟悉？」
同樣都是事業蒸蒸日上的女藝人，吳靜怡跟方念薇唯一的差距就是後者的起點就是前者的終點。
但這並不妨礙悲劇的發生，或者說吳靜怡的悲劇跟她的星途到底多紅火，沒有絲毫關係。
重點是那個渣男，陳漢濱。
王老爺子正色道：「連好友都不知好友本性，你這個前科累累的人，就問你如果有孫女，你會把她嫁給你自己嗎？」
秦風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
他自己的為人自己清楚，自己之前那些艷遇的無奈和苦衷自己也清楚。
但王老爺子不清楚。
「就因為安若的保證和你這股莫名讓我較勁的自信，我才態度緩和到現在，不然你是陳漢濱那種貨色，我早一棍子給你打出門去了！」
頓了頓，王老爺子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這幾天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裡，人心隔肚皮，我猜不透你是個什麼人，也不知道這幾天你是不是裝出來的……但你要是能裝一輩子，就算沒對不起我。」
「那您的意思是……」
「我還什麼都沒說，別著急。」老爺子搖了搖頭：「幾天時間太短了，看不出什麼，如果我不是年事已高，如果不是我孫女到了成家的年紀，多觀察你一兩年又如何？想要跟我孫女結婚，我這一關你是必然要過的。」
「這我很清楚，來首都也是這個目的。」
「首都不用待太久了，我這邊事情辦完了會回姑蘇……說不定回去觀海看看，誰知道呢。」
頓了頓，王老爺子轉移話題說道：「你應該看出來了，家裡對於你的態度，老大跟老二那邊完全相反。」
秦風點了點頭，大伯那邊的反對很強烈，他也不是傻子，當然能看出來。
「我仍打算多觀察你一段時間，不要以為幾天的安穩就能讓我放下心來。跟我孫女一輩子的幸福比起來，滄海一粟罷了。」
老爺子話鋒一轉：「不過嘛……我是說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抽風了，讓您成了我王家的女婿，因為你弄得家裡不合，兄弟反目，我也會死不瞑目的。」
秦風一愣，然後明白王老爺子的意思了。
王老爺子見他恍然的表情，冷漠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欣慰。
先不談人品，這臭小子聰明是真聰明，會來事，情商也高。
「懂了？」
「懂了。」秦風鄭重點頭。
「那就等你搞定了安若他大伯，等到全家都來勸我這個固執的老頭子的那一天，興許你進門還有杯已經溫好的茶水。」
老爺子冷笑一聲，呵呵笑道：「至於現在嘛……我跟你的事說完了，你可以滾蛋了。東西我留下，慢走不送，別想著能留你吃飯。」
秦風自然明白這一點，不過能讓老爺子鬆口，說先去搞定大伯那邊的反對聲音，這趟首都就沒白來。
離著跟安若的未來又近了一步。
他起身看了眼樓上，想跟王安若打聲招呼再走，但看老爺子送客的架勢，微微頷首然後轉身離開，瀟灑且從容。
王老爺子看著秦風的背影，若有所思。
談事以和為貴，對長輩尊敬，面對考驗不卑不亢，從不放低自己的身份和尊嚴……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做出那種流連花叢的事呢？
不理解，百思不解，就是好色？
都古稀之年了，居然還能冒出一個自己看不透的年輕人來，給他弄得整天唉聲嘆氣的。
一會難受怎麼孫女看上這麼一個人，一會難受怎麼秦風以前干那種破事，一會難受怎麼仁貴那狗兒子給自己扔這麼大一個爛攤子。
「待會等安若打完電話，我上去好好罵他一頓出出氣。」
「老爺，有人拜訪。」
「不見！」
李管家進來匯報，老爺子大手一揮，那部電話只要不響，誰來自己都可以不見。
「是……周家的那個小兒子，周瑾。」李管家湊到王老爺子耳邊，小聲說著。
「周瑾？」老爺子一皺眉，「這幾天跟秦風走的挺近那個？」
「是的老爺。」
「嗯……讓他進來。」
李管家得令，不一會的功夫，便領著周瑾進了門。
周瑾今天穿了一身很得體的卡其色西服，很有質感，再加上他不高的個子和文質彬彬、唇紅齒白的氣質外貌，反而有種反差感。
年紀不大，但很穩重。
「見過老爺子，代家父說聲身體健康。」進了門以後，周瑾跟王老爺子打了招呼寒暄。
「你來，是因為周家的事，還是因為秦風的事？」老爺子端坐沙發，一伸手，李管家便給看茶。
來者是客，何況周瑾的背景也確實不小。
他從兜里掏出個東西來，「兩者都是……為了我家先生來的，也算家事。」
「你家先生？」
「家師秦無相。」周瑾的聲音不大，但是充滿了自豪。
他攤開手，一支錄音筆躺在他的手心。
太累了回家倒頭就睡結果睡過了，醒了以後碼字，耽誤了一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