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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趙家溝的械鬥

2024-08-08 13:09:27 作者: 一輪不圓的月亮
  「嚯!趙老三,挺威風啊。這麼多人,幹嘛?趕大集啊?」

  挽纓把她老掉牙的破車吱呀一聲剎在村口,「哐」地一下,差點沒把車門甩碎。

  「來得正好,老子找的就是你。老子彩禮錢一分不少,你憑啥推三阻四攔著說不讓娶?!咋?算命的了不起啊?你算老幾!」

  因明顯發福而分外搶鏡的男人把鐵鍬「鏜」地往地上一戳,叉起水桶腰,破口大罵。要不是挽纓躲得快,那一嘴唾沫星子非噴她一臉不可。

  「告訴你,天亮前把小丫頭恭恭敬敬地給老子送過來,磕頭道歉,否則老子刨了你祖墳!」

  「呵。」挽纓忽地氣笑了,「你知道我是誰麼?我祖墳你也敢刨?!」

  「你看我敢不敢!」

  趙老三使了個眼色,打手們一擁而上,里三層外三層地把年輕柔弱的女孩子圍住。

  剛建國那會兒,趙家祖爺爺瞞著政府背地裡打私礦,龍城市倆法官非說不許,結果被趙家祖爺爺給順到礦井裡給封死了。到現在,那倆法官都指不定還在哪根大橋下頭的水泥柱里站樁,也沒人敢找。

  「你們想好啊,動手上工具,性質可就變了。」

  挽纓量了一圈,發現裡頭還真有幾個橫的,心知這次恐怕很難全身而退了。可無論能不能全身而退,她都不能眼看著十二歲的秀秀嫁給這老畢登。

  大不了,就地獄裡見。

  「住手!」

  突然,一個警察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高高的個子擋在身前,把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喲,警官同志,貴姓?看著面生啊。」

  一個看上去流里流氣的打手站到蘇羽面前,抱著肚子,撇著一隻腳歪歪斜斜地站著,醉醺醺的漾出一身酒氣,熏得挽纓忍不住直捂鼻子。

  對於身經百戰的流氓來說,一個警察加上一個女娃娃,還不至於需要放在眼裡。

  蘇羽亮出證件,小流氓抄過來,遞給趙老三。水桶腰的老男人揭開國徽,瞥了蘇羽一眼,陰陽怪氣地嘲諷道:「蘇羽?唔,還挺好聽的,不愧是你這種小白臉兒起的名字。蘇警官,既然秀秀那丫頭不肯,不然你跟了我吧?老子那兒,保管比你當這破支隊長舒服多了!」

  當刑警的常年風吹日曬,長相都不算白淨,實在稱不上小白臉。但蘇羽還是很好看,眉目清厲,身形挺拔、端正,往那一站就能輕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趙主任是吧?你的村子民風已經開化到這種無法無天的程度了嗎?幼女婚嫁,調戲警察?!」

  蘇羽壓住被調戲的火氣,從對方手裡抽回證件,剛想再說什麼。突然,一旁的女孩子把證件又蹭地抽走,一把拽住了他:「你叫蘇羽?!」

  蘇羽回過頭來。

  想必是因為太恐懼的緣故,小姑娘抓他抓得齁緊,纖纖的手指微微顫著,黑濛濛的眼睛直勾勾地望過來,幾乎要把他給看穿了。那一張俏生生的臉蛋,原本是頂漂亮的,眼下卻刷白刷白的沒了人色,瞧著可憐死了。

  他只好放輕了聲音,安撫道:「別怕,站到我身後。」

  這世道,雜碎太多。從雲州到龍城一千八百里,平安無事的好光景脆弱得就像一張糯米紙。她這樣的女孩子,根本沒有自保能力,本應留在平湖裡,不該落到驚雷中,被風暴撕碎。

  不料,俏生生的女孩子突然欺過去,伸手扒拉他警服襯衫上的紐扣:「讓我看看你的傷……你別躲!你讓我看看!」

  她記得,在他心口位置有一個疤。

  一千年前,他心血散盡,落下這永生永世的傷。

  欠了情,還是早一點兒還上比較好,萬一還不上,就拿住了你。

  他怨你,你受不了。

  不怨你,你更受不了。

  此情此義,就算再過一千年、一萬年,她也還不起。

  「嘶——你幹嘛?!」

  蘇羽又驚又怒,本能就把人反手一扣,將她死死別住,一下子推開。

  他心想,也不知今天撞了什麼邪,怎麼一個二個不分敵友,都來調戲他?

  挽纓哪裡是他的對手,一跤摔出去老遠,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捂著被擰得生疼的胳膊哎吆哎吆地痛。

  「抱歉……對不住。」

  蘇羽趕忙去扶。


  擒住她手那一刻,他就有數了——這小丫頭根本受不了多少苦頭。

  他已經把力道收得不能再收了,可沒想到還是傷了她。

  「小心!」

  突然,挽纓驚呼。

  嘭!一聲巨響,萬籟俱寂。女孩子揉揉快震飛了的耳膜,一點一點地張開眼睛。

  眼前,碎木渣像粉塵在日影里炸裂飛濺,汩汩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卻並不覺得痛。

  這不是她的血。

  「蘇羽!蘇羽!」

  浴血的人垂著頭,一聲不吭。她嚇得魂兒都飛了,心狂跳不止。

  蘇羽沉沉地喘了三息,眼前黑了好一陣子,恍惚中幾乎看不清懷中人,只好吃力地抬起手摸索她的臉:「你……沒傷著吧?」

  這吵鬧的女孩子看上去跟別人沒什麼不同,就是個子小了點兒,調皮了點兒,不愛守規矩了點兒……

  這麼個小美人兒坯子,可千萬別破了相啊。

  「我沒有,我好好的。可是你……你……」

  她兩隻手哆哆嗦嗦地,幾乎抱不住那搖搖晃晃的人。

  「我天,蘇羽!」

  岑懷刑沖了過來。

  「我天,蘇隊!」

  支隊的弟兄們都沖了過來。

  「所有人不許動!」

  蘇羽掏出槍,掃過蠢蠢欲動的烏合之眾,鎖定那個下黑手的小混混。

  「小子,背後陰人,挺有種啊?!」

  和平年月,真正打過仗、殺過人的是少數,蘇羽在雲州的經歷使他作風裡比一般警察更平添一股子狠勁兒,一旦動怒,分外駭人。

  人群被瞬間震懾住了,大家趁機三下五除二把鬧事者統統按下來,歸攏到一處。

  「趙老三,聚眾鬧事、毆打警務人員,長本事了啊!誰給你的臉?!」

  岑懷刑看見蘇羽頭上的傷,氣得幾乎要把老天給吼下來,衝著趙老三抬手就招呼上去。

  「師哥!別動手。」

  蘇羽趕忙攔住岑懷刑,拿袖子蹭掉擋眼的血,命令道。

  按規定,嫌疑人已經繳械的情況下,再動手就是公報私仇。

  這個虧,蘇羽不吃也得吃。

  然而——

  啪!一聲脆響劃破夜空。

  趙老三的油餅臉上赫然出現了五個血印子,嘬了嘬腮,又「噗」地吐出半顆牙。

  挽纓緩緩落了手,漠然地睨著他。

  誰也沒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竟下手這麼狠。趙老三瞪著那半顆牙,愣了好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啊呀一聲撲倒在地,死去活來地翻滾,和著滿嘴鮮血罵罵咧咧地哀嚎:「哎呀呀,不得了了——警察打人啦……艹他八輩祖宗哇……」

  挽纓拾起地上半截斷棍,衝著那油膩膩的癩皮狗倆眼珠子扎過去。

  「哎!」

  蘇羽嚇了一跳,連忙縱身去攔。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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