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氣氛頓時陷入了尷尬。
蘇禾微愕地張著嘴,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如果是別的什麼忙,她肯定義不容辭。可是,伺候他上廁所,她有些接受不了。光是用想的,蘇禾都覺得臉頰發燙。
「算了,你幫我把藥水瓶取下來,我自己去。」陸晏北見她挺為難的,平靜地說了這麼一句。
如此一來,倒是激起了蘇禾的愧疚。
他是個病人啊,手上還扎著針,一隻手還要高舉著藥瓶,要怎麼噓噓?而且,看他那虛弱的樣子,胃裡肯定跟針扎一樣,別說是上廁所了,就是什麼都不做都難受。
蘇禾內心掙扎了一番,最終還是咬牙做出了決定。
她走過去,幫他取下藥瓶,高高舉過頭頂。「走吧,我扶你過去。」
就當日行一善了。
陸晏北垂眸看了看她,將手擱在了她的肩上。
蘇禾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壓力落了下來,險些沒站穩。
他這麼重的嗎?
蘇禾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把人弄到了洗手間。然後,她朝後退了一步,背過身去。「你,你好了叫我。」
陸晏北沒有回答,朝著鏡子裡的自己勾了勾嘴角。「我一隻手沒辦法拉開拉鏈。」
蘇禾的臉瞬間爆紅,心如擂鼓。
他,他,他也太得寸進尺了吧,居然想讓她幫他脫褲子!
太羞恥了!
「我......要不,我喊護士來吧。」蘇禾紅著臉,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
「我有潔癖。」陸晏北說道,好看的眉眼瞬間變得冷厲。「她們每天接觸那麼多人,誰知道身上帶了多少細菌。」
蘇禾語結。
那也不能讓她來啊!
「你若是不肯幫忙就算了,反正也就是回幾滴血,死不了。」陸晏北說著,就將扎著針的那隻手抬了起來。
「哎,你別亂來。」蘇禾可不想再被護士教訓一頓,只好硬著頭皮上前。
不就是拉個拉鏈,又不會碰其他。兩秒鐘的事,速戰速決。
蘇禾不斷地催眠自己。
過程果然如她預料中的那般順利,蘇禾重新回到洗手間門口,背過身去,一張臉紅得厲害,如同煮熟了的蝦子。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陣叮叮咚咚的水聲。腦子裡立刻給出了反應,不由自主地描繪起了某些畫面。若不是一隻手還舉著吊瓶,蘇禾真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回到病床上之後,蘇禾二話不說就逃離了他身邊,躲去了小廚房。要是再跟他待在一起,蘇禾能尷尬地用腳摳出一個兩室一廳。
等到她磨嘰地吃完包子和茶葉蛋,護士已經過來拔了針。
陸晏北靠坐在床頭,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嘛。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時地滑動,優美得不像話。蘇禾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將視線移開。
不能再想了!
蘇禾飛快地搖了搖頭。
吃飽喝足,困意再次來襲,她忍不住打了哈欠。
蘇禾正考慮要不要去租一個小床將就一晚,就聽見陸晏北說道:「你回去休息,程爵一會兒就過來。」
程爵蘇禾是知道的,他是陸晏北的特助。
「他會照顧人嗎?」蘇禾不確定地問道。
「剛好有事情要交代他。」陸晏北淡淡的解釋了一句。
蘇禾想了想,決定尊重他的意思。「嗯,那你先睡會兒,我等程助理來了再走。」
她找了把椅子過來,安靜地刷著手機。
這個點,整個醫院都很安靜,屋子裡的光線也調到了最暗。微弱的燈光打在蘇禾的臉上,帶著一種若有似無的朦朧感。
她長相其實並不差。不同於時下流行的錐子臉,她的臉上肉嘟嘟的,輪廓圓潤飽滿,明眸皓齒,屬於偏甜美的那一掛,不帶有任何的攻擊性。皮膚亦十分白皙,吹彈可破。眼尾處有一顆小小的淚痣,不明顯,卻分外妖嬈。
蘇禾正回復著粉絲留言。
其實,她早就察覺到了陸晏北在看她,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這位大老闆的心思太深,她不敢輕易招惹。
就在她眼皮子上下撲棱著快要合上時,程爵匆匆忙忙地推開了病房的門。
「老闆,您讓我帶的電腦......」他正要匯報著什麼,突然瞥見一旁的蘇禾,想說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里。
陸晏北不慌不忙地撤回視線,掩飾得嗯了一聲。「拿過來給我。」
蘇禾立馬站起身來。「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轉身要走。
陸晏北從身後叫住了她,而後開口吩咐程爵道:「太晚了,你送她回去。」
程爵恭敬地應了一聲。「蘇小姐,請。」
「我自己打車就行。」蘇禾可不敢讓陸晏北的助理相送。
「蘇小姐不必客氣,我剛好有空。」程爵笑著回應。
蘇禾回頭看了陸晏北一眼,見他正低著頭處理工作,不好打擾他,只得小聲地道謝。「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程爵可不敢違背老闆的意思。再者,蘇禾可是未來的老闆娘,他自然得小心伺候著。
*
陸晏北的胃病由來已久,這一次鬧得很兇,需要住院觀察三天。這三天裡,蘇禾家裡醫院兩頭跑,鞍前馬後,任勞任怨。
兩人的關係瞬間也引起了眾人的猜測。
「那女的是陸總什麼人啊,該不會是女朋友吧?」
「怎麼可能!陸總不近女色可是圈子裡出了名的!就算是要找女朋友,也應該是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吧?」
「難道是陸家請的陪護?」
「我覺得不是。你見過陪護跟僱主一起用餐的嗎?而且,工作的時候還玩手機。」
蘇禾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她跟陸晏北什麼關係,關她們什麼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蘇禾是真的挺好奇的。像陸晏北這種大佬就算是忙於工作,也不至於斷情絕愛吧?並且,也不像外界傳的那樣喜歡男人。據她的觀察,他跟程助理朝夕相處,談論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沒有任何曖昧的舉動。
排除所有可能後,剩下的就是真相。
他這清心寡欲的性子很有可能是生理上的原因造成的!
有些人,據說天生性冷淡。
就好比上回,她被人下藥,他明明有機會占她便宜,可他卻沒有趁人之危。想必,他是想證明些什麼,這才親了她。
還有他讓她簽下的那份協議,分明就只是拿她當擋箭牌。或許,在他眼裡,從沒把她當成過女人。
想到這裡,蘇禾頓時安心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