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走!
那以後就是他的了!
他咧開嘴笑了起來。
昨天一晚上,他在山裡根本什麼都沒做,找了一個山洞,就躺在那裡,想著雪娘是不是走了,如果走了,他該怎麼辦,當時真想立馬下山,可還是生生忍住了。
他不想逼她,願意給她機會。
如今,機會給了,這是她的選擇,她選擇留下來。
「你,你怎麼受傷了!」
雪娘原本的冷臉看到他胳膊上的傷口時,轉為驚嚇,那處血淋淋的,衣服破碎,皮肉翻起,看起來比上次腹部的還要嚴重。
他碰到什麼了?
蕭山沒有理會,上前一把將她抱住,力氣有些大,箍得雪娘差點喘不過去。
「雪娘,雪娘......」
「你瘋了!」雪娘掙扎不過,他受傷的右臂舉過她頭頂,她都怕那血會滴下來。
蕭山呵呵一笑,露出滿口白牙,下巴的鬍子剛冒出青頭,眼睛又黑又亮。
他是不是傻了,不知道疼的嗎?
」沒事,碰到了一隻小狼崽,嘴巴小,咬得不疼。」
蕭山毫不在意,看到那小狼崽讓他想起來剛遇見雪娘的時候,一個分神,就被咬了一口。
蕭山彎腰趴在她的肩膀上,嗅著白嫩脖頸處散發的幽幽蓮香,渾身舒暢,根本感覺不到疼。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後,雪娘身子僵硬,覺得那處的皮膚像被燒傷一般炙燙。
蕭山低沉笑出聲,終於放開了她。
「我去洗漱一下。」
收拾完之後的蕭山,清清爽爽,腳步輕盈,精神奕奕,一點都沒有盯了一晚上獵物的疲態。
傷口也包紮了,雪娘見他只胳膊受了傷,別處倒是好好的,又表現出不理不睬的樣子來。
院子裡扔著幾隻野雞野兔,狍子,並沒有看到什麼大物。
小狼崽呢?他沒有抓住嗎?
「我剛才看到,來了個貨郎?沒發生什麼事吧?晚上睡得還好嗎?」
「哼!」雪娘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不止貨郎,還有個姑娘呢!
蕭山看著她散亂的頭髮,雖然被剪得參差不齊,但好歹顏色沒有以前枯黃了,順溜溜的。
掏出一直放在口袋裡的銀釵,上次就打算送她的,誰知又生了那麼多事。如今,才拿出來。
銀釵是很普通的樣式,只在一端焊了一朵梅花。
「先帶著,等賺了錢再買更好的。」
大手攤開,銀釵顯得小巧可愛,雪娘遲疑地接過。
「不用,一支就夠了。」
她垂下頭,手指從釵柄划過,這又花了多少銀子,他打獵的錢可真是毫不保留地用在了她身上,不是還要蓋房子嗎?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別買了吧!
「不要亂花錢。」
「這怎麼是亂花錢。」蕭山心情很好,越看越喜歡,「改明兒你身體好些,我帶你去集市上挑。」
「好了,我先去趟酒樓把獵物賣了,午前就回來,再買幾個肉包子,等著我。」
「等等......」
雪娘叫住他,想了想還是說道:「剛才,有個姑娘來找你。」
「姑娘?誰?」蕭山眉心一皺,面色不解,整個東臨縣他認識的姑娘只有曲玲瓏,雪娘也認識,還有哪個?
「我哪裡會知道,梳著長長的辮子,只說等你回來再來找你。」
雪娘看著蕭山,卻見他擰著眉思索一瞬,也沒說什麼,只「嗯」了一聲,就去整理地上的獵物。
雪娘心裡不高興,口氣硬硬道:「房間裡都是老鼠,晚上根本就睡不好,你回來把老鼠給我弄走。」
「好,等我回來。」
蕭山扛起獵物,嘴角含笑,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就大步走了。
「呆頭呆腦!」雪娘咒罵道。
他回來了,不知為何,繃著的精神有些鬆懈,昨天沒怎麼睡好,現在覺得有些困頓,雪娘回了房間休息。
不知睡了多會兒,她被一陣狗叫聲驚醒。
身體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雪娘——」
外面,蕭山在叫她。
雪娘忍著恐懼爬起來,出了房門,看見蕭山已經回來了,手裡還牽著一條小黑狗,嘴裡不斷地發出或呵斥或表揚的聲音。
小黑狗又蹦又跳,搖著尾巴圍著蕭山轉圈。
這是一條狼犬,身上墨黑,一根雜毛都沒有,他在集市上一眼就看中了,這狗子是條有靈性的,經過訓導,看家護主肯定不在話下,以後他出去打獵,雪娘一個人在家也安全些。
「小虎,看到沒有,那是你家女主人!去,打個招呼!」
雪娘原本僵直的站在門口,聽到蕭山的話直覺不好,還沒來得及跑,黑影像風一樣已經撲到了她身上。
「啊——」
雪娘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整個身子後仰,倒在地上。
「雪娘!」
蕭山急忙跑過去,將小黑狗呵斥開,抱起雪娘,卻發現雪娘的身子顫抖得厲害,整個人如篩糠一般,緊閉著雙眼,粉唇已無一絲血色。
「雪娘,睜眼,是我,別怕,別怕。」
蕭山驚覺不對,抱起她回了房間,雪娘牙關都在打戰,發不出聲音,她手緊緊抓著蕭山的前襟,又開始死命的拱著。
蕭山雙臂環住她,將她整個包入懷裡。
「不怕,不怕,只是一條小狗子。」
雪娘死命地搖頭,嗚咽出聲。
「吃,吃人......」
「不吃人。」蕭山輕拍著安撫。
「吃!它們吃人!」雪娘尖叫,眼中有著又驚又怒的恐懼與癲狂。
「它們吃人!人還沒死,它們就去撕扯,撕扯......到處都是血,他們讓我看,他們在笑......魔鬼,魔鬼!」
「她很疼,她在叫,腸子出來了。」
「她只剩下了骨頭。」
「我不怕,不怕,不怕......」
雪娘淚流滿面。
蕭山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該死的畜生!沒有人性的雜碎!他不會放過他們的!
「不怕,雪娘是勇敢的姑娘,不怕那些畜生!」
這麼一個柔弱的姑娘,經歷過這些,沒有瘋掉,到底是多強大。
就算他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幾十場,殘環斷臂,血肉紛飛,怕是也沒有狗吃人的場面來的震撼。
吃的還是活人。
從頭到尾目睹這一切雪娘,當時會怕成什麼樣子。
雪娘......雪娘......
在他以為心夠疼的時候,後面竟還有讓他更疼的。
老子的心要活生生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