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落在小院中,沈家女眷們圍坐一團,董妙音的狀態似乎也好了不少。
沈玉瑤輕皺眉頭,率先開口說道:「母親,各位姨娘,如今我們雖有景王殿下和太傅府送來的物資勉強度日,但終非長久之計,不知各位可有什麼良策?」
幾位姨娘聽聞,頓時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起來。
趙姨娘面露愁容,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咱們這些婦道人家,能想出什麼營生的法子?」
秦姨娘跟著附和道:「是啊,著實令人發愁。」
蘇姨娘頓了頓,小聲說道:「妾身的女工繡活還算拿得出手,以前在萍鄉時,便是靠著繡活維持生計,雖說艱辛,倒也能勉強餬口。不如讓妾身出門找找,看能否接上一兩個繡活。」
沈櫻連忙擺手阻止道:「姨娘,萬萬不可。那時在萍鄉,鄰里之間皆是熟人,相互能有個照應。京城可不比萍鄉,哪有那麼容易?再說,那時候咱們就三口人,自然要好過些。如今一大家子人,單靠您那點繡活,如何能維持生計?」
沈玉瑤內心不禁對蘇姨娘生出幾分佩服,一介弱女子竟能用雙手養活兩個孩子,當真不易。只是眼下這法子,確實太過不切實際。
沈玉瑤點了點頭,說道:「櫻妹妹所言極是,此法不妥。」
嚴氏嘆了口氣,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咱們就這麼坐吃山空?」
明珠說道:「我和藍田武功高,可以去街頭耍雜耍掙錢。」藍田也點頭表示贊同。
沈玉瑤看向明珠和藍田:「耍雜耍太過危險,而且收入微薄,並非良策。」
沈嘉兒緊接著說道:「我跳舞還算出色,不知能否去那些個大戶人家表演掙些賞錢。」
接著又對沈嘉兒說:「不可!三姐,若你去大戶人家跳舞賺錢,旁人會如何看待你,看待咱們沈家?咱們沈家雖然男丁被流放,但女眷卻還是要有骨氣的。」
嚴氏在一旁說道:「玉瑤考慮得周全。」
眾人又陷入了沉默。
這時小竹怯生生地說道:「小姐,我平日裡擅長做些吃食,或許可以在街邊擺個小攤,況且做吃食成本低;要真是沒人買,我們可以自己吃,咱們不是也要吃飯嗎。」
沈玉瑤聽了小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贊同,說道:「小竹,你這提議不錯。做吃食雖然很辛苦但成本相對較低,只要我們肯吃苦再控制好成本,精心挑選食材,做出美味獨特的吃食,想必能吸引不少客人。況且小竹你的手藝比起皇宮內院的御廚也不遑多讓,再者,咱們可以先少量嘗試,根據顧客的反饋及時調整口味和種類。只要大家齊心協力,這吃食攤定能有所收穫;不過諸多細節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小竹興奮地點頭:「我覺得小姐說得對。」
這時趙姨娘突然說道:「不行,不行!在街頭擺攤,拋頭露面的,成何體統!傳出去咱們沈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秦姨娘也附和道:「是啊,這萬一被人刁難欺負,又是麻煩事一堆。再說了,這能掙幾個錢,夠咱們這麼多人的開銷嗎?」
明珠拍著胸脯道:「各位放心,有我和藍田在,沒人能欺負得了我們。」
藍田也點了點頭道:「明珠說得對!」
沈玉瑤微笑著起身說道:「兩位姨娘,如今咱們家已不比從前,若不嘗試,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擺攤雖不那麼體面,但也是憑本事掙錢,只要咱們行得正,又何必在意他人眼光。至於掙錢多少,不試試又怎知?只要咱們用心經營,總會越來越好的。」
趙姨娘和秦姨娘聽了,雖仍面露難色,但也不再吭聲。
沈玉瑤微笑著點頭:「如此甚好,那咱們就好好籌備起來。」
就在此時,院門被輕輕叩響。沈玉瑤前去開門,只見時都與夜殤站在門外。
時都一臉關切,看向沈玉瑤說道:「沈四小姐,多日不見,不知你們近來可好?」
沈玉瑤微微一愣,說道:「時都,夜殤,你倆進來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院子,在石桌前坐下,時都神色滿是懊悔與自責,說道:「沈家蒙難入天牢之時,我因重傷未能相助,心中甚是愧疚;直至近日,才打聽到你們的落腳之處,特來探望。」說罷,神色黯然。」
沈玉瑤寬慰道:「時都,此非你之過錯,莫要自責。」
「在炎火鎮,世子身死,皆是我時都無能,沒有保護好世子。」時都繼續開口
一直沉默的夜殤也開口道:「這和你無關!是我的錯,本應是我護姑娘周全,卻連累了世子……」
沈玉瑤強壓內心傷痛咬牙說道:「此事怪不得你們,一切皆是命數。」
時都接著道:「如今世子已去,信王殿下雖未怪罪於我,但我乃信王府之人,我該回去為世子贖罪;所以今天過來亦是告別。」
沈玉瑤點點頭看向夜殤,夜殤說道:「世子生前命我保護小姐,此生,我必以命相護。」
沈玉瑤搖搖頭道:「可是……」時都搖搖頭打斷沈玉瑤道:「讓他留下吧!」
沈玉瑤點頭,說道:「多謝夜殤。」
夜殤不語只是抬頭看向遠方,眼神中是決絕與堅定。「世子,這次,我定用命來守護!」
時都站起身向沈玉瑤告辭,大步朝院門而去,行至門口轉身看向小竹,眼中滿是不舍與牽掛,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拱手說道:「四小姐,告辭。
小竹眼中含淚,卻不敢出聲。
片刻後 沈玉瑤轉頭看著小竹道:「小竹,這個時候了,你還放不下面子嗎?不要做讓自己一輩子都後悔的事!」
小竹一愣,隨即朝著時都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
沈玉瑤看著追趕而去的小竹,嘆了口氣「他也想保護他家世子啊,他的死,我有罪,但時都沒有,小竹你不該恨他……」
小竹朝著時都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終於在院門外不遠處追上了他。
時都聽到身後的急促腳步聲,轉過身來,眼中露出驚喜和感動。
小竹淚流滿面,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時都,我不想讓自己後悔……我不恨你了。」
時都眼眶發紅,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小竹,謝謝你能原諒我……我也一直想保護好世子,可我……」
小竹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姐說得對,這不是你的錯。」
兩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彼此對視著,仿佛有千言萬語。
過了片刻,小竹抹了抹眼淚,問道:「那你回信王府,之後打算怎麼辦?」
時都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會去領罰,承擔我該承擔的責任。」
小竹微微點頭:「不管怎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時都看著小竹,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小竹,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等我贖完我的罪,我會回來找你。」
小竹從懷中掏出香囊,遞給時都:「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帶著吧,就當是個念想。」
時都接過香囊,鄭重地放在心口:「我會一直帶著它。小竹,等我……」
說完,時都翻身上馬出城朝桑海城的方向策馬而去。
小竹望著他的背影逐漸遠去,心中默默祈禱著「時都,你一定要平安!」
這邊沈玉瑤心裡計劃著要如何潛回侯府拿回師傅薛老頭留給自己的箱子。她眉頭緊皺,咬著嘴唇;她知道侯府外有都指揮司的人把守,要想不驚動他們進入侯府並非易事。
「夜殤,我想去我以前住的院子取點東西,可如今侯府外都是都指揮司的人,怎麼辦?沈玉瑤皺著眉問
夜殤想了想道:「小姐,我有辦法!」
「你真的有辦法嗎?」沈玉瑤看向夜殤,
夜殤點了點頭,表情穩重,語氣堅定 「小姐放心,屬下自有辦法;不過得等天黑才行!」
沈玉瑤點點頭,說:「那我們再等等。」
夜幕降臨之時,夜殤和沈玉瑤潛在侯府外。
「小姐,跟我來」夜殤拉著沈玉瑤朝侯府右側的小巷而去;不一會兩人就來到一棵參天大樹下。
沈玉瑤看看四周眉頭緊鎖:「夜殤!我們來這裡……?」沒等她說完,夜殤便帶著她飛上樹梢。
沈玉瑤大驚,強忍著沒叫出聲,她仔細打量四周,突然發現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以前住的沉香院。
沈玉瑤靜靜地站在樹上,望著曾經熟悉的沉香院,心中感慨萬千。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懷念和悲傷 突然,她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以前她在沉香院時,總覺得有雙深情的眼睛在注視著自己,她一直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那並不是錯覺,那是她的靖之哥哥一直在默默地守護著她。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每次出門,沒過一會蕭辭就能找到她?還有那次被父親打了一巴掌,當天晚上她感覺到有人在為她的臉上藥,原來不是錯覺,真的是他。想到這裡,沈玉瑤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的心好痛,痛得無法呼吸。她想起了和蕭辭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回憶如今卻成了她心中無法磨滅的傷痛。
「小姐……」夜殤看著沈玉瑤傷心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
沈玉瑤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眼神堅定 「我們走吧,去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夜殤點了點頭,帶著沈玉瑤悄然飄落沉香院。沈玉瑤走進自己的房間,迅速打開房裡的機關拿出薛老頭留給自己的箱子。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沈玉瑤和夜殤對視一眼,心中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