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陸實在不放心,也放下手中正忙著的事情,對底下人交待一番,就匆匆追去了鎮北軍元帥府。
「崽崽別慌,家裡沒出什麼事兒……」
狼後背著崽崽,狼王陪在一旁,狼王已經用神識察看過了,確定帥府平安無事,才急急安慰崽崽。
為了不讓崽崽更加著急,狼王壓下半句話沒說。
狼王沒告訴它家崽崽,崽崽的那個親阿爹正一個人關在屋子裡,沒出息的抹眼淚。
程小白進了帥府,直奔她阿爹所在的花廳。
在花廳外廊下院子裡的司晨瀚,看到小白妹妹飛奔而來,趕緊迎了上去。
「小白別慌,程叔叔沒有事。」
司晨瀚其他的什麼都不說,首先安撫他的小白妹妹。
「晨瀚哥哥,我阿爹到底怎麼了?他一定有事,我能感覺到阿爹特別悲傷,他很難過……」
程小白眼圈兒有點泛紅。
雖說平時她總是故意和阿爹對著幹,一對上她阿爹就像個小刺頭兒。可在內心深處,程小白還是相當緊張親阿爹的。
「這……小白,在外面等一會兒好不好?程叔叔一會兒就出來了。」
司晨瀚心裡明白,程叔叔一定不願意讓女兒看到他那脆弱的一面,便柔聲哄起了他的小白妹妹。
「……嗯……那好吧……」
程小白有點兒不太情願的答應一聲,兩側額頭上的總愛支楞著的小呆毛都無精打采的耷拉下來。
狼王隨地一臥,將崽崽扒拉進自己的懷裡,此時他就是他家崽崽最舒服的靠椅。
狼後沒有理會狼王,有點兒擔憂的看看房門緊閉的花廳。
妹夫這是遇到坎兒了?能是什麼事?要不要看一看?
算了,還是不要了,為了能長長久久的陪著崽崽,還是不去窺探天機為好。
若是妹夫因為過去之事悲傷,那它也沒有回溯過去的能力。
程小白沒有等多一會兒,就聽到了她阿爹的開門聲。
頭一次,程小白騰的從她狼阿爹懷中躍出,奔向了她的親阿爹。
「阿爹,發生了什麼事情,您怎麼那樣難過?」
直性子的程小白直勾勾盯著她阿爹,急切地問了起來。
看到女兒眼中毫不掩飾的關心,程思則的心情好了一些。
想對女兒笑一笑,可是沉重的心情讓程思則笑不出來。
「小白,阿爹有姜家的消息了。」
「真噠?阿爹,您找到爺爺的家人了?這是好事呀,怎麼……」
程小白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兒,聲音也漸漸小了。
「阿爹,爺爺的家人是不是都……不在了……」
程小白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了一句。
在程小白心裡,祖母的娘家人先是爺爺的親人,然後才是她的曾外公,舅外公……
「是,他們已經過世三十多年了,如今……你爺爺可能只有一位侄女兒還活著。」
說到還有倖存之人,程思則的聲音中沒有一絲的欣慰歡喜,那僅剩的一位表姐,還有可能是死對頭,這讓程思則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
「是麼,她在哪裡?我們得接她去見爺爺,爺爺心裡一直惦著這件事。」
程小白哪裡能想到這件事情中有那麼多的曲折離奇,只開心的叫了起來。
「小白,先不能告訴爺爺,爺爺年紀大了,受不了奔波之苦,也最忌諱大喜大悲。」
程小白倒是能明白她阿爹的意思,只是……爺爺找了那麼多年,盼了那麼多年,如今總算有消息了,還得瞞著爺爺,程小白覺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小白……罷了,晨瀚,你也一起進來。」
程思則知道女兒的性子,若是不告訴她實情,怕不得把這孩子給憋壞了,還是說開為好。
司晨瀚和程小白跟著進了花廳,程思見狼王狼後沒進來,只得趕緊說上一句「阿姐姐夫也一起來吧。」
狼王狼後聽到妹夫相邀,才相繼走進了花廳。
狼王進花廳之時,還不忘向妹夫翻了個白眼兒,在小帳本上暗暗記下,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妹夫惹崽崽傷心落淚,記大過一次。
程小白聽完她阿爹的話,整個人都驚呆了。
片刻之後,回過神來的程小白看向她的晨瀚哥哥……
「所以說我們在江南之時,晨瀚哥哥突然失蹤了數日,就是查這事兒去了?」
司晨瀚趕緊點了點頭,不等小白妹妹再問,就略顯心虛的解釋起來。
「當時世家的事情也很緊急,小白你若是不在江南坐鎮,我就不能脫身去嶺南查證此事。當時只是得到些線索,沒查實之前,也不便驚動太多人。」
程小白輕輕哼了一聲,便也不再糾結此事。
「阿爹,現在怎麼辦?您要向皇帝伯伯稟報麼?」
程小白問到了這件事最要緊的關鍵點上。
「小白,這事不必急著向父皇稟報。等我們回京之後,再向父皇面稟為好。」
司晨瀚趕緊搶著說了起來。
程思則聽了這番話,心中略略鬆了口氣。其實他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最為難的也是什麼時候向皇上稟報,如何稟報。
朔北草原最強大的忽臥爾部的汗王是他的表姐,這件事情若是得不到妥善處理,鎮北軍和程家都被推上風口浪尖。
權勢最動人心,程思則心裡很清楚,朝中有許多大臣都在眼紅鎮北軍,更加眼紅寧國公府的滔天權勢。恨寧國公府不敗,幾乎是那些大臣們共同的心聲。
所謂一鯨落而萬物生,寧國公府一旦倒下,與寧國公府有姻親關係的人家必然也要吃瓜落,到時朝上便能騰出許多要緊的官位……
為了鎮北軍,為了程家……
程思則很快權衡清楚,在心中暗暗做了決定。
外祖姜家一門盡亡,除小白的爺爺之外,再無一人存活於世間。
那個娜日嘎拉格汗王,她是忽臥爾部的汗王,就只能是朔北人!是大楚死敵!來日決戰之際,自己絕不可以心慈手軟,給她反咬鎮北軍和寧國公府的機會。
「阿爹,我知道您為難,可是……我還是想將爺爺接來永寧,不論將來如何,我們都不應該瞞著爺爺……」
好像在一瞬間長大了的程小白,像個大人一般,對她阿爹說出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