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廳離唐一凡住的公寓很近。
吃完晚餐，唐一凡揉了揉肚子建議走回去。
主要是她吃的有點飽，走走路好消食。
蘇寧把這些看在眼裡，眉宇間帶笑。
一早他就知道唐一凡是個直白不做作的女孩，這幾次見面從處事風格看，他更確定了這一點。
這人，跟家裡陸陸續續這幾年給他介紹的女孩不太一樣。
那些女孩大都是名媛千金，或者部隊某位首長的家屬，家庭條件自然都很好，但是女孩們在他面前多少都有「裝」的成分。
尤其是那些知道蘇家軍事背景的人家，多少都會討好他。
蘇寧不喜歡這樣的女孩，所以這幾年他對家裡安排的相親一向淡淡的。
「怎麼開始教高一了，不是代畢業班嗎？」蘇寧開口。
路口有一輛中型廂貨路過，蘇寧伸手拉了唐一凡一把，將她拉到自己左側。
唐一凡感覺手被不同於自己溫度的手抓住，臉上感覺熱熱的。
好在蘇寧的手及時收了回去。
「兩個學生出事，班裡幾個負責老師都挨了處分，我也免不了，正好手上也傷了，就在家裡休息了一個月。」
蘇寧聽出她話里的意思，朝唐一凡看過去。
「把挨處分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也就是你了！」
蘇寧一張臉在路燈照射下，前所未有的柔和，黑眸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唐一凡苦笑，說道：「教務主任降職了，被下放到縣中學，班主任也停薪留職。我被停職一個月，停薪一年，三年內取消評選優秀教師資格，從高三教師降為高一教師。但是比較起其他老師我算不得最重的，當時是我的課上發生這樣的事情，有處罰也在情理之中，就這樣家長還在鬧事，這段時間學校人心惶惶，有幾個尖子生都轉學了.」
學生的事情就沒有小事，發生學生打架鬧出人命，要不是一中向來是東城市重點中學，教育局那邊把事情壓了下來，恐怕後果更加嚴重。
現在校方的骨幹教師和領導還都留校，已經算是幸運了。
畢竟一中在全國都是升學率的保障，一旦教師隊伍和管理層有變動，那這個重點中學很可能會毀於一旦。
說起學校的事情，話題有些沉重。
兩人選擇沉默。
走了大約十分鐘，兩人拐到一個街口，唐一凡公寓小區大門就在對面。
路口指示燈由綠色變為黃色，這時候又變為紅色。
兩人停在斑馬線處等候。
「蘇局胳膊傷好了嗎？」
唐一凡指了指已經活動自如的那隻胳膊問道。
今天，蘇寧傳了一件黑色襯衣，胳膊上的繃帶看不出來，但他沒有戴固定架。
「昨天拆了線，沒事了。」
對於傷口，蘇寧一向隨意，只是這時候他腦子裡閃現一個想法。
「二嫂說最好少動，多養著點，生活上多少不方便。」
蘇寧稍偏臉，看了一眼馬路對面。
九點鐘的街道，到處閃現燈光絢爛的電子GG屏，將夜空籠罩在一片彩影中。
「那就要多注意了，雖然沒傷到筋骨，也縫針了，注意別沾水。」
到了小區門口，唐一凡關心的叮囑了幾句。
蘇寧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區。
這個小區名字很普通，因為在新苑路一帶，便直接命名為新苑小區。
因為是舊城區改造的一小部分，這邊開發商只是一個小工程，小區只有六棟樓，每棟樓兩個單元十二層。
在東城市區，這邊的結構和布局也就只算的上是中檔偏低的住宅標準。
但，對於一個工薪階層，小老百姓家庭，能夠全款買下這樣一套公寓已經算可以了。
時間已經不早，蘇寧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將唐一凡送到大門口便和她道別。
看著那道穿著白色襯衣，淺色牛仔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蘇寧才收回目光。
溫成路九號園別墅區。
這邊是東城最高檔的幾座別墅群區，是東城最具實力的幾家居住的場所。
接近十點鐘，司念將顧晨哄睡，家裡來了客人。
「三嫂。」蘇寧坐在一樓大廳喝茶，見司念從二樓走下來便打了招呼。
司念已經洗了澡，身上穿著一件兩件套真絲睡衣，因為不是外人她也沒有刻意換衣服。
「來找你三哥？他還在書房。」
「也沒什麼事，就是回來住，路過。」蘇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司念從茶台給自己倒了半杯溫水，抬起的水杯停在半空。
她嘴角勾起，朝蘇寧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信了你的邪才怪！
九個別墅在不同線路，你順哪門子的路！
司念暗自笑了笑也沒有揭穿他，問了幾句他胳膊上的傷。
「昨天拆線了，已經好了。」蘇寧滿不在意。
「那就好。」司念沒有坐下，站在茶台便，慢慢喝著溫水。
蘇寧捏了捏手裡的茶杯，放了下來，抬頭看過來。
「三嫂，問你個問題。」
司念點了點頭，「你說。」
這麼晚了，還「順路」過來，真才是真正目的吧。
蘇寧神情訕訕的，一時不知怎麼開口，拿手摸著後脖頸。
「那個，你跟我三個怎麼認識的，你們什麼時候確定的關係，這中間需要多長時間……就是從認識到確定關係需要多長我時間？」
顧京昀開完視頻會議，剛要回臥室，看到樓下有人便走了下來。
這個時間，主樓這邊只有兩個照顧顧晨的阿姨住在一樓，但她們不會在這時候在大廳聊天。
「怎麼還沒睡？」
聽到司念爽朗的笑聲，顧京昀笑了笑問了一聲。
等他再走下來，便看到坐在單人沙發上的蘇寧。
放在兩年前，這時候家裡出現蘇寧他們幾個人很正常，但自從家裡有了孩子，這種時候便越來越少。
顧京昀看到蘇寧還有些不太適應。
「得！你也別問我了，你三哥來了你問他？」
司念還沒有完全收起笑臉，將蘇寧的問題踢給了顧京昀。
「……我看蘇寧是看上哪個女孩了吧，沒想到呀，你這鐵血戰士還有春心萌動的一天！」
司念打趣幾句，擔心顧晨自己睡覺踢被子便上了樓。
蘇寧在顧京昀這邊呆了半個小時便回了自己的別墅。
顧京昀回了臥室，看了一眼嬰兒床上的顧晨睡得正香，便掀開床車的被子躺了進去。
司念迷迷糊糊中被抱進一個熟悉的懷抱，睜開眼看到來人，將額頭在他胸前蹭了蹭。
「蘇寧走啦？」因為犯困，聲音軟軟的。
「嗯。」
「你怎麼跟他說的？」司念好奇，抬起頭，半眯著眼看過去。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顧京昀捏了捏懷裡人挺翹的鼻樑，低笑一聲。
「說嘛！我想聽！」司念撒嬌，扭了扭身體。
顧京昀心裡麻麻的，伸手在她腰上捏了捏。
「老實點！」克制的低沉聲音。
司念一下子清醒過來，自然明白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麼。
「先跟我說你怎麼說的！」司念提條件，「你跟蘇寧說我們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確定的關係？用了多久？」
顧京昀嘆了口氣，將蘇寧在心裡記了一遍。
「我說對你一見鍾情，沒約會就親你，追的挺辛苦你才同意……」
顧京昀半開玩笑的話說的斷斷續續，到了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周六，唐一凡上午在學校批改試卷，中午回到公寓簡單煮了泡麵。
剛吃了飯，快遞上門送了她從網上買的家居用品。
唐一凡周一匆匆住進來，很多家具都還沒來及收拾，這周趁著周末準備在家裡搞衛生，收拾一下。
剛收拾了一半，便有門鈴響起。
唐一凡以為又是快遞，穿著寬大的圍裙便去開門。
防盜門打開，蘇寧一身黑衣站在門口。
唐一凡顯然沒有料到，半張著嘴，足足半分鐘才反應過來。
周三晚上兩人出去吃飯，回來時蘇寧將她送到單元樓下。
當時，唐一凡順便提了一下房間號。
沒想到，蘇寧不請自來。
感到驚訝的還有蘇寧。
他今天來這邊辦事，鬼使神差想來看看唐一凡在不在家。
本來以為周末她可能會回父母那邊，沒想到竟然在家。
而且，還是這身打扮！
唐一凡是長發，平時會梳個馬尾，或者簡單盤起來。
這時，她只是將長發擰在腦後，還拿了一個大號的食品袋的夾子夾起來。
可能是因為打掃房間，本來隨意夾起的長髮灑落下來一縷，看著很是隨意，加上她身上格外寬大的紅格圍裙，看上去像極了打魚回來的俏媳婦。
蘇寧腦子裡首先蹦出了這樣的形容詞。
「快進來！」
唐一凡回過神，讓出了門口。
蘇寧手裡拎著一籃精裝水果，進了玄關，換上了拖鞋。
「我在收拾房間，有點亂！」
唐一凡過了最初的尷尬，現在已經很從容。
這間小公寓是典型的兩室兩廳，九十平米。
家裡裝修簡約，卻很溫馨。
唐一凡從廚房裡倒了一杯茶端出來，便見蘇寧站在客廳在四處參觀。
「過來怎麼也沒打聲招呼，亂糟糟的，也沒有好茶葉招待你。」
唐一凡燒水的時候已經脫下了身上的大圍裙，頭髮也放了下來。
蘇寧轉身看著唐一凡一身白色家居服，長髮披肩，臉上乾淨白皙，心裡划過一絲異樣。
這幾天他厚著臉皮跟幾個發小討教處男女朋友的經驗，但是在看到面前女孩時，突然就改變了注意。
每個人心裡的另一半都是獨一無二的，喜歡一個人的過程怎麼能夠複製呢！
「跟我還客氣什麼！」蘇寧沒有坐下來，走到唐一凡面前，用手撫了撫她貼在臉頰的一絲頭髮。
唐一凡微低眸，濃密的睫毛閃了閃。
「一凡。」蘇寧開口。
第一次這麼稱呼對方。
「嗯。」
唐一凡抬眸，與蘇寧對視。
算起來，兩人這是第五次見面。
雖然裝作鎮靜，但唐一凡能感覺到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
「我幫你一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