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城城頭之上,閻十八就這麼默默的坐在上面,抽著煙…
他的眸光,望向一望無際的邊境線,望向盪天魔域,他的心境亦如那魔霧般翻湧著。
菸灰落在褲子上,也不自覺。
一根煙抽完,他又掏出一根叼在嘴上…
下一秒,只聽「叮」的一聲,火星飛揚,一隻煤油打火機遞了過來…
即便是城頭凜冽的風,也吹不滅那搖曳的火焰。
閻十八歪頭望向一旁的任傑,沒說什麼,將煙默默點燃…
「呼~」
煙霧繚繞,如思緒般遠走…
「別來給我講些好聽的,我不願聽,也別來勸我…」
任傑收回打火機,同樣坐在城頭上,晃悠著腳丫。
「我不勸你,只是…陪你坐坐…」
許久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閻十八的煙一根接著一根。
終是沙啞道:「我想將這一切扛起來,可…我做不到…」
「從一開始,我就是會讓老爹失望的那個孩子,直到他離開,我依舊沒成為那個能夠獨擋一面的燈塔…」
「我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真不是這塊料…」
任傑則是仰頭躺了下去:「我與你相反,我不想扛起這一切,但…我得扛!」
閻十八苦笑一聲:「真踏馬想揍你一頓!」
「如果這能讓你心裡好受一些的話,隨你怎麼打。」
可閻十八,卻沒動手…
「我啊…是老爹第一個撿回來的孩子,我本以為,這座世界就是一坨臭狗屎,地獄?人間?呵~地獄即是人間!」
「可老爹卻告訴我,凡事皆有兩面性,表面光鮮的蘋果,內里或許已經爛透了,被蟲蛀的蘑菇,吃起來才鮮。」
「來自老爹的呵護,是我這輩子,嘗到的第一抹甜,啊啊啊~原來這座爛透了的世界,還有值得讓人期待的閃光點啊?」
「為了那一抹甜,即便是再多的苦都吃的進去了吧?我這麼想著…」
閻十八低著頭,望著袖口下的魔痕,淡淡道:「我跟著老爹東奔西走,看著老爹一點點老去…」
「見證過百鬼閻羅的輝光,也經歷過它的黑暗時刻,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家!」
「這世界上唯一能為我們遮風擋雨的港灣,我不容許任何存在破壞它!」
「所以我恨愚者,也討厭你…」
閻十八看著手中的菸蒂一點點燃燼:「老爹走了,這個家光靠我這個只會打架的莽夫撐不起來,青玖也不行,她心細如絲,可骨子裡卻帶著一抹優柔寡斷,當不了這個家…」
「我知道…百鬼閻羅的出路在你身上,我也知道,我該聽你的,不給老爹惹麻煩。」
「但…我就是沒法在老爹走後,看著另一個人,走進夜王宮,坐在他曾坐過的位置上,我難受!」
這一刻,閻十八的眼眶泛紅,手中菸蒂都被他碾碎。
任傑歪頭望向閻十八。
他懂這傢伙現在到底有多難受,他…可能才是跟百舸感情最深的那個。
是真的把百舸當父親了…
他無比熱愛百鬼閻羅,因為熱愛,所以才在乎。
只見任傑緩緩起身,挑眉道:「哎~想看看…百鬼閻羅的未來嗎?」
「想看看,我到底會把這個家,帶向何方嗎?」
閻十八一怔,而後重重點了點頭。
而任傑則是一把拉住閻十八的領帶,將他狠狠的拉了過來,兩人的額頭重重撞在一起,甚至把閻十八的鬼面嗑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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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給你看個夠!」
「轟!」
閻十八感覺自己的腦海仿佛炸開了一般,無數光影一股腦的涌了進來。
片刻過後,閻十八大口喘息著,目光灼灼的望向任傑,雞皮疙瘩於尾椎骨直衝天靈。
任傑獰笑一聲,死死抵著他的額頭。
「閻十八,你信我嗎?」
只見閻十八盯著任傑那自袖口蔓延而出的魔痕。
「我信!」
這一刻,閻十八的臉上猙獰之色更甚,那眸光如惡鬼一般,似乎要將任傑生吞活剝一樣。
「夜天子!你信我嗎?」
任傑眯眼道:「信!」
然而下一秒,只見閻十八的身上驟然騰起驚天氣勢,血紅色的魔爪凝聚而出,隨即朝著任傑所在暴力拍下。
這一擊中,甚至帶著實打實的殺意。
任傑的眼中浮現出一抹錯愕之色。
「轟!」
一聲巨響,只見任傑的身子猶如炮彈般被拍飛了出去。
直接從城頭上砸了下來,一口氣轟塌了十幾座大樓,飛出去近萬米,「轟隆」一聲砸在街道上,沿途煙塵四起。
僅一擊,便讓任傑渾身開裂,爆血,全身筋骨盡斷,大口吐著血,一時間竟沒能爬的起來。
將任傑擊飛後,只見閻十八一飛沖天,身上魔意狂展,十八層地獄虛影一一浮現。
眾鬼聽到動靜,紛紛衝出,青玖更是護在任傑身前,連忙將他扶了起來。
任傑捂著胸口,大口吐血,竟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青玖氣急:「閻十八!你瘋了是嗎?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老爹剛走,你不幫忙也就算了,是想將這家徹底拆了才算嗎?」
可閻十八卻滿眼戾氣:「別拿老爹壓我,老爹已經不在了,他把一切都押在了這臭小子身上!」
「老爹就是為了他才搭上自己性命的!」
「要我閻十八成為他的麾下之臣?除非我死,做夢去吧!」
「要跟你們跟,我這輩子只認老爹一個,其他誰也不好使,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子受夠了於人族受這個憋屈氣了!」
「去踏馬的大夏沃土,夢中故鄉,再見!再也不見!」
說完,閻十八怨恨的瞪了任傑一眼,而後化作一道血色流光,一舉穿越了邊境線,撞入魔雲之中消失不見。
青玖急的直跺腳:「這混帳東西!回來!」
氣的她直接就要去追。
可卻被任傑一把拉住,搖了搖頭:「別追了,追不回來的,他的心…已經不在這裡了。」
青玖焦急道:「可是…閻十八他…我們百鬼閻羅不可以拋下任何一個家人!」
可任傑卻捏了捏青玖的小手:「信我…他會回來的,總有一天。」
任傑嘴角動了動,青玖猛的怔住,也只能聽任傑的了。
而任傑則是捂著胸口,強撐著站起,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閻十八這傢伙,跟我玩兒這一手是吧?
這一巴掌差點沒把我拍死,真當我這身板兒扛造了?
望著閻十八遠去的背影,任傑臉上泛起一抹苦笑。
這傢伙…
還真是出乎意料的選擇,但…卻又在情理之中。
而這…是迷宮中,從未出現過的選擇跟情況。
一切…都還沒被註定!
變數…仍在發生。
或許…這就是未來迷人的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