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月嗤笑,道:「當然不是!我家先祖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收一個凡塵少年為徒?」
上界神明施展神通在下界收徒,不是沒有。
但如滅妖劍神這樣眼界奇高的人。
就算收徒。
也必然會在方外挑選。
不可能看中一個滿身濁氣的世俗少年!
「那他手上的令牌……」
「若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先祖先前不慎遺落在世俗之地,恰巧被他撿到了。」姬凌月道。
「對!定是如此!好啊!這蕭塵竟敢冒充劍神後人,罪該萬死,娘,要孩兒現在將他拿下嗎?」姬陽咬牙道。
他很憤怒。
沒想到蕭塵居然如此陰險,利用撿到的無傷令冒充劍神傳人,剛才還欲逼他下跪,簡直可惡至極。
「他手持無傷令,我們若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會惹人詬病!進了流火山,我親自出手,將他斬了便是。」姬凌月眸光冷厲。
「那我那蠢哥哥呢?」
「你哥哥就是廢物一個,什麼時候帶走處死都可以,奪取逆天斬妖術要緊。」姬凌月看了一眼下方的霸哥,淡淡道。
姬陽心中一寒,饒是他是旁觀者,也覺得姬凌月有些過於涼薄了。
雖然,霸哥從小跟在林逢空身邊,與姬凌月相處的時間不多。
但畢竟是姬凌月的親子。
一個母親。
是如此面不改色地說出將自己兒子帶回去弄死這種話的?
他很慶幸。
當年被姬凌月帶走的人是他!
要不然。
說不定今日被姬凌月如此冷血對待的,說不定就是他了。
與霸哥幾人分別後。
蕭塵本想立刻出城,前往流火山。
之前他在陰暗那裡,得到了大概位置。
雖然並不精確,還需找尋。
但八九不離十。
可他走到城門口。
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又折返回來。
「劉剛大哥的妻女似乎就在雲火城,得去看看。」蕭塵腦海浮現一道身材雄壯的高大身影。
當日。
他初入太虛宗。
在古籍殿被黑殺殿核心弟子劉巳為難與敲詐。
其他人皆視而不見,低頭避禍。
唯有劉剛站了出來,替他喝退劉巳,還叮囑他要小心。
萍水相逢。
素未謀面。
劉剛卻願意為了他得罪一名高高在上的核心弟子。
這份善緣,在如今這樣的惡世之中,異常難得,顯得尤為珍貴!
原本他想著,劉剛馬上就要離宗,回歸正常人的生活,陪伴妻女,打算在他離宗之時,送他一份大禮,以報恩情。
可沒想到,造化弄人。
他來遲一步。
劉剛竟為護宗而死!
離宗前。
他已特地找人打聽過劉剛妻女的住處。
很快,便在雲火城東區的一小片院落群前,找到了劉剛的家。
東區是雲火城的平民區。
住在這裡的人不富不窮,普普通通。
劉剛妻女所在的小院雖不算大,卻獨門獨戶,乾淨整潔。
劉剛這些年雖然在太虛宗,但只是一個護衛,俸祿不高,供劉剛一個人修煉都不夠,雖然劉剛已盡力節省,儘可能保證妻女生活,但條件終究有限。
「公子,你找誰?」
蕭塵輕叩木門後,一個粗衣麻布的婦人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恬靜的笑,非常和氣。
她雙手粗糙,濕漉漉的,還沾有皂角,似是正在洗衣服。
「夫人你好,我來自太虛宗,與劉剛大哥是朋友!」蕭塵笑道,將代表太虛宗身份的銘牌遞到婦人面前。
「真…真傳?公子,快請進!」婦人見到蕭塵身份銘牌上的真傳二字,頓時嚇壞了,連忙將蕭塵迎進屋內。
王蘭花雖然只是個婦人,可丈夫畢竟在太虛宗任職。
真傳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她還是知道的!
那可是屹立在雲端之上的大人物!
而且眼前這少年如此年輕。
顯然是那種絕世天驕!
她丈夫一個小小護衛,竟能結交到這樣的潛龍。
她又驚又喜。
蕭塵跟著王蘭花走入大廳,在一張陳舊的木椅上坐下,王蘭花很快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茶,輕輕放在蕭塵面前,笑道:「公子,請用茶,家裡就我跟甜甜,也沒準備茶具,你就將就喝吧!」
蕭塵看了一眼面前的粗茶,以及那缺了一角的白瓷大碗,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看得出來,劉剛妻女的生活並不好,甚至有些拮据。
修行太耗錢了。
這些年劉剛一心想要在修行一道上更進一步,耗費了不少資源,每個月能寄回家裡的銀兩,雖然跟尋常人家比,算是不少了,但王蘭花患有心疾,需要長期服用名貴的藥草調理,開銷很大,家中已經捉襟見肘!
為此,王蘭花平日裡除了要照顧女兒,還要替別人清洗大量衣物,補貼家用。
「夫人,你身體有恙,氣血虧空,不宜操勞,以後不要洗那麼多衣物了。」蕭塵看了一眼院子那滿滿幾大盆衣物,勸道。
以前他只是聽說王蘭花體弱,可今日一看,王蘭花面有菜色,氣血虛弱,分明已經病入膏肓!
「公子,不怕你笑話,我患有心疾,又要養女兒,開銷很大,剛哥每個月寄回來的錢,根本不夠,不幫人浣洗衣物,根本撐不下去。」王蘭花笑道。
在她身上有一種堅韌與柔美。
雖然生活並未善待她,她卻不曾對生活失望。
蕭塵沉默。
剛要說話。
一個扎著兩支羊角辮,小臉粉嘟嘟的小女孩突然從大廳旁的房間裡走了出來,看著蕭塵脆生生地開口道:「娘,家裡來客人了嗎?這大哥哥是誰?長得好好看!」
她穿著一身陳舊的小粉裙,雖然沒有補丁,但已經洗得發白。
劉小甜長得很可愛,大眼純淨而清澈,正怯生生地盯著蕭塵,悄悄打量。
蕭塵注意到,她的手中正抱著一個雪白的玩偶,與劉剛隨身攜帶的一模一樣。
「大哥哥來自太虛宗,是你爹爹的朋友。」王蘭花寵溺地看著劉小甜。
劉小甜大眼驟然亮起,顧不得怕生,直接跑到蕭塵面前,抓著他的手問道:「大哥哥,你是我爹爹的朋友?我爹爹呢?他是不是馬上就能回到陪我們了?」
看著劉小甜滿是期盼的眼神,蕭塵神色微僵,一時間竟不知道為何回答。
劉剛的死訊暫時被宗門壓下來了。
因為了解劉剛的人都說。
他不會願意讓妻女傷心。
與其告知。
不如隱瞞。
給活著的人一些希望。
蕭塵剎那間的失神,落在了心細如塵的王蘭花眼裡,後者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安。
「小甜兒,你爹正在宗門修煉,還需要一段時間才可下山!」蕭塵平復心情,露出笑容,輕輕撫了撫劉小甜的頭。
「啊!還要一段時間?可爹爹信上明明說,這幾天就回來的!哼!爹爹說話不算數!」劉小甜失望道。
「小甜兒,爹爹有要緊事,我們再等等他,好嗎?」王蘭花走到劉小甜身旁,輕輕摟住她。
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巨響。
王蘭花的家被人蠻橫地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