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每臨大事有靜氣
某斯坦，拜科努爾發射場。
聯盟解體的消息傳來時，所有的科研人員恍惚以為這是一場夢，一場不會醒來的噩夢。
對於時局，他們是木訥而且滯後的。
雖然也能感覺到形勢在一天天變差，工作在日漸無趣，收入似乎與物價上漲的速度完全無法匹配，但是這些科研人員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大廈突然就垮了。
實際上，不止是他們，所有的普通人都不曾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即便是權力中心的那些人，也不曾想到事情發生的如此突然。
這其中有很多原因。
但不管怎樣，它已經發生了。
無論怎麼追悔莫及，都已經於事無補。
這則消息傳來時，所有人都感到無比迷茫。仿佛他們已經被這個世界所遺忘，十幾天過去了，仍然沒有任何指令下達到這座曾經無比輝煌的發射場。
然而，變化已經悄然發生。
本就捉襟見肘的後勤供應，一下子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這座發射中心幾千人的飲食起居一直是靠著外界供應的，然而這些天來，物資供應日漸減少，甚至從前天開始已經停止供應。
幾千工作人員的物資需求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目，僅僅是停供兩天後，基地里的飲食就已經基本告罄。
負責看守、保護基地的士兵們是最先動搖的。
部分士兵已經悄然離開。
幾乎每一次巡邏都會有人離隊，然後一去不返。
上級此時根本無心追究。
軍官們一邊安撫著手下的士兵，一邊在謀劃著名個人的出路。
「上校，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
營地里，一群軍官正聚集在基地最高長官的辦公室內。
「過不了幾天士兵們就跑光了！莫斯科的那群混蛋到底在幹什麼？」
有人低聲咒罵。
「哼，在這之前士兵們怕是已經餓死了！又或者他們會在這之前把槍口指向我們！」
另一名軍官毫不客氣地說道。
「上校，上級到底怎麼說？你今天必須跟我們交個底了！」
幾名軍官看向頹然坐在椅子上的最高指揮官。
上校看著眾人，最後無奈起身，攤開雙手。
「實際上，上級沒有任何指令。」
「我們已經被拋棄了。」
他幽幽說道。
一雙看上去有些浮腫的眼睛卻隱隱泛著精明的亮光。
「我們怎麼辦？」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
「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
眾人七嘴八舌爭論著，最後終於達成一致意見，他們必須做些什麼了。
「基地里仍然有很多武器和航天裝備，我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它們賣給歐洲佬！」
終於有人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或者說，這也是他自始至終的意圖。
上校不著聲色地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心中暗暗記下。
這是被歐洲佬買通的。
又有人說道：
「我們乾脆帶著這些東西去大毛！」
「不，應該換成美金去漂亮國！」
有些時候，跳得越快，死得越早。
可惜總有人不明白這個道理。
上校把這些人記在心間。
這時候有人沖了進來，大聲報告道：
「上校，有一支車隊來到基地外面，運輸的都是生活物資。」
士兵臉上滿是喜悅，然而還是繼續報告著：
「但是不是補給部隊的車。」
「應該怎麼做？請指示。」
上校揉揉眉頭，有些糾結地看向眾人，在一眾期待的目光中開口道：
「讓他們進來吧！」
「不，我親自去看看。」
不多時，車上的趙文牧就見到了乘坐吉普車趕來的上校。
對方軍服上的肩章清清楚楚地擺明了身份，這座基地的最高軍事指揮官。
「上校先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這是一點小小的禮物，希望我們來得及時。」
趙文牧示意車上的人員將生活物資卸下。
同時將一個極其沉重的手提箱放在了上校的吉普車上。
上校看著兩個人費力地將箱子搬上車，嘴角忍不住抽了幾下。
「箱子裡都是一些小玩意兒，是給大家的見面禮，這份才是給您的禮物。」
吉普車上，趙文牧將一個小小的冊子放在上校手上。
一本瑞士銀行的無記名存摺。
上校看著$後面那一長串的0，嘴角的笑意愈發真摯。
「親愛的朋友，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嗎？」
上校誠懇地問道。
「當然！」
「亟需您的幫助。」
趙文牧笑著回答。
吉普車上的二人談笑風生。
上校辦公室里，軍官們正在開心地瓜分著箱子裡的小黃魚。
而在不遠處的科研大樓內，一群專家也正爭論得面紅耳赤。
「完了，全完了！辛苦了一輩子的努力，就這麼全白費了！」
一位老專家痛苦地抓著頭髮。
自從工作全面停滯以來，他就陷入了嚴重的焦慮不安當中。
基地逐漸停擺，甚至連生活物資都不再供應，基地內人心浮動，他甚至親眼看到有人攜帶機密材料外出不歸。
他便知道一切全忘了。
失去了強大聯盟的支撐，他們為之奮鬥了一輩子的航天事業也就無從談起。
他們終生的付出，終將淪為他人爭奪的果實。
「我親眼看到一名軍官跟來自英國的商人接觸，他們要出賣我們！要把我們努力得到的一切賣給我們的敵人！」
「這些該死的混蛋！」
「愚蠢、短視的政客，他們都是豬嗎？！」
…
哭嚎、咒罵聲不絕於耳。
有人心灰意冷，打算自暴自棄；有人心懷不軌，意圖渾水摸魚；有人渾渾噩噩，完全人云亦云。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每臨大事有靜氣。
但顯然，彼得洛夫老先生做到了。
他冷冷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審視著每一個人，將他們各自的反應記在心上。
如同那位上校一般。
將誰誰已經投靠哪一方、誰誰可以爭取逐漸羅列出來。
他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些，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兒子的點撥。
徐日蘇很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今日的一切，然後在前不久向他坦白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他就是要將這些技術和人才帶到一個新的地方。
「讓老大哥航天夢想在新的地方綻放出更加璀璨的花朵。」
彼得洛夫認可了他的理想。
雖然不知道是出於對兒子的關愛，還是自己心中放不下的夢想。
不僅如此，他還說服了一批核心骨幹加入進來。
在今天，他們將最後一次擴大陣容。
將可以爭取的力量全部爭取過來！
一起奔赴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