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薅著後脖子丟出辦公室,林鈴嘟嘟囔囔,
「什麼嘛,果然還是個黑心資本家,根本就不關心小菜!」
回到工位,看著已經糊成蛋花湯的小餛飩,林鈴心疼地提著袋子去丟。
剛走出辦公室,就感覺到後脖頸涼颼颼的。
她回頭,拐角處是一對幽怨的紅眼睛。
林鈴終於想起來,啊!忘記昨天晚上畫的大餅。
不是,忘記昨天晚上和姐妹約好的廁談會了!
就在仙女落下通紅的血淚之前,林鈴嗖的一下丟了小餛飩,竄到她姐妹身邊。
面對這雙通紅的控訴的雙眼,林鈴低聲下氣地哄:
「姐妹,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你別生氣啊,你看我這不是來了嗎?」
面對姐妹看過來的眼神,林鈴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微笑。
興許是林鈴的真誠感動了她姐妹,血淚緩緩的收起,她對著林鈴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跟上。
林鈴奇怪,「嗯?不是說好了還我們相遇的老地方?」
看她姐妹不為所動繼續走走走,林鈴轉念一想,
也是,姐妹談心嗎,總是比較費時間。
要是真在廁所的話,被陸辭那個周扒皮抓到,不得又要扣她工資。
林鈴越想越覺得就是那麼回事,點著頭下意識地跟上。
一心想事的她卻沒發現,偌大的辦公走道上,明明是兩個人在走,可是自始至終卻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噠」
「噠」
路過頭上投下的射燈和白熾燈時,也只有她一個人冰冷的陰影。
林鈴離開後,陸辭坐在辦公室內始終心緒不寧。
他來回地看向手機,距離他今天發給小菜的第一條消息,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個小時。
陸辭猛地站起身,從辦公室的書櫃後面掏出另一部老式手機,
【原本我安排小菜今天離職,但她擅自行動,目前失聯。】
編輯完畢,點擊發送。
不到一分鐘,那邊回覆:
【了解,正在對小菜定位中。
你繼續潛伏,不要暴露身份。】
看到回復,陸辭放下手機。
隨即,他的眉深深皺起,他咬牙,
等到那邊調查出結果,黃花菜都涼了。
陸辭伸出手捂住額頭,一瞬間無力感將他整個人包圍。
這已經是他的第四個同伴,至於前面的三個,無一倖免。
當陸辭意識到小菜也被盯上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做了讓小菜撤離的安排。
在這家公司,連續遲到三次就會被無條件清退。
陸辭實在沒有辦法再看著他的同伴一個一個的死在他面前,對於這完全超越他們認知的存在。
與其做無謂的犧牲,不如他暗自蟄伏再做籌謀。
陸辭已經在這家公司臥底了整整半年,對於公司內的奇怪現象他已經有了一套自己摸索出的成熟的應對規則。
甚至,依靠這套規則,陸辭這個臥底已經干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不誇張地說,只要他穩得住,熬死老闆指日可待。
可是今天,小菜的行動脫離了他的控制。
陸辭不知道小菜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或許,小菜早就在第一次見那個人的時候就已經被控制,無法脫身。
透過百葉窗,陸辭向著小菜的工位看去。
那裡,和平常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突然,陸辭深深地皺眉。
以他的角度,恰好能透過小菜和林鈴的工位看向辦公室前台大門。
林鈴的位置和小菜一樣空著,大門口一晃而過的身影,意外的熟悉。
而在那道身影前面帶路的,向他意味深長看過來的視線,是他這半年來再熟悉不過的。
那個紅衣女人,勾著陰冷悽厲的冷笑,正在將林鈴引向一條黃泉路。
陸辭猛地鬆開百葉窗坐回辦公椅,
一個深呼吸,他繼續工作。
「嗬」
他突然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又一次掏出了那部老式手機,
【她又動手了,會有人死。】
「滴滴」
那頭回:
【你的身份絕不能暴露,不然那麼多條人命的犧牲都會功虧一簣。】
陸辭的目光來來回回地看著這句話,直到他的眼神變得模糊。
沒有得到回覆,半晌,那邊又「滴滴」:
【你的心要像石頭一樣。】
陸辭緩緩地放下手機,
腦中不斷重複,
他的心要像石頭一樣,
他的心要像....
像他媽!
陸辭猛地抬起頭,看向辦公室內,
這裡的所有人,全都是社會底層的打工人,他們沒有學歷,沒有背景,有的甚至父母雙亡。
對於入職的每個人,都經過精準的篩選,全都是社會的邊緣人。
他們這一輩子,從未得到過來自社會、來自原生家庭的任何惠利和溫暖。
他們活著還是死了,有事或者沒事都不會得到半分矚目。
現在,甚至,就連他們的生命都隨時會被無情地奪去。
陸辭只要抬眼,都能清楚地看到高懸在他們的頭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
陸辭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鈴的工位上,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比殺豬刀還要硬,可是昨天晚上當他送林鈴回家的時候。
看著她住的簡陋的出租屋,來來往往凶神惡煞、神色晦暗的男人。
40公里外的平明小區,狗都不去。
可林鈴卻在每天每天,日復一日的來回奔波。
草木尚且有情而況於人乎。
陸辭再一次打開那部老舊的手機,將他早就編輯完成許久的長篇信息成功發送。
公司所有需要遵守的規則、可能涉及的靈異玄學與未知,所有的所有,陸辭將這半年來臥薪嘗膽調查到的所有內容全部發送完畢。
陸辭在這家公司的調查早就已經進入尾聲,大部分都已經及時上報給上級。
相信有了他最後的這些補充,就算沒有他,上級也一定有辦法結束這一切。
隨即,他清空了手機所有的內容,拔掉Sim卡從窗戶丟下。
再抬頭,他整個人的氣息好像突然變了。
死氣沉沉、陰鬱的氣息在一瞬間一掃而空。
正午的陽光隨著烏雲的離去透過玻璃灑滿一室,
時隔半年,他仿佛終於又一次站在陽光之下。
陸辭動了,
他趕時間!
這一次,他不止要救下他的同伴,更要救下無辜的群眾。
陸辭毫不猶豫地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向外走去。
同時,
另一邊,林鈴在那個紅衣女子的帶領下,
通過一條黝黑深邃的窄道,進入了一個完全未知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