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她沒讓母親提醒,客氣的要替付景鴻開,好讓他歇歇,兩人昨夜誰都沒睡。
付景鴻陰沉著臉,一聲不吭,也沒說讓她開,也沒說不讓她開。
但他沒有停下來要換她的意思,梁辰等了一會也就作罷了。
一路無話,回程的時間感覺好像縮短了一些,她們是當天下午出發的,半夜就到家了。
城市的街道永遠燈火通明,落幕了喧囂與熙攘。
付景鴻先將岳母送到小區門口,梁辰跟著母親一起下車。
王玲卻將她推回車裡:「跟景鴻回家去住吧,你都陪我大半個月了,快回去,我一個人能行。」
「媽。」梁辰急道:「我那邊沒換洗的衣服。」
「衣服改天再來拿,今晚先回去,整天住在娘家像什麼話,再說你不回去,景鴻也總往這邊跑,婆家會說的。」
梁辰心想,經此一趟,他應該不會再朝這邊跑了。
付景鴻在車裡沒講話,他雙手握著方向盤,任由母女倆在車外推來推去,他就等在那裡。
梁辰還在堅持,可母親突然有些生氣,就像在舅媽面前生氣那樣,不容梁辰再申辯,轉身就走。
梁辰立在車外,眼圈又紅了,想想父母為了她的幸福,真是煞費苦心。
看著母親走遠的背影,又看看還停在這裡的車,她進也不是,走也不是,兩難中。
車內的付景鴻給自己點了根煙,抽著,很有耐心的等著她做決定。
他將煙抽得意味深長,暗沉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梁辰在車外站了一會,她好像看到母親又回頭看她了,就只好坐回車裡。
「開車吧,在前面路口停,今晚我住賓館。」
付景鴻熄滅煙,沒講話。
車子飛快的上路,兩人依舊沉默。
梁辰頭倚靠在車窗邊,望著不斷閃退的流光溢彩和五彩斑斕的燈光。
「你餓嗎?」付景鴻突然開口說話。
「不餓!」梁辰答。
也許他餓了,但她沒那個心情陪他去吃夜宵。
梁辰繼續望著車外,不講話。
她心事沉重,知道這一切早已覆水難收,她和付景鴻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想起兩人第一次時,那空白的床單。
一想到這,她的心就疼的收縮在一起。
她知道男人不可能大方的不計較這種事,不知道或許無從想像,可知道了,誰又能當作沒發生?
她對不起他,只有離婚,才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梁辰下定了決心,絕不能讓兩人的婚姻如鯁在喉,留下陰影。
就在她想著心事時,車子拐進了一條小道,顛簸了兩下,這才警覺他將車開到了他家門前。
熄了火,付景鴻在朦朧的光線里眯起眼,接著拱起手,『啪嗒』一聲,一支煙便銜在了嘴上。
他歪頭抽了一口,吐出煙霧時,帶出一聲沉痛的嘆息。
兩人默默無語,氣氛陷入僵局。
付景鴻一口接一口的抽菸,空氣沉悶壓抑,似乎都在等對方來打破沉默。
「謝謝你,我去前面找旅館!」梁辰去推車門。
「這麼晚了,你下車試試。」付景鴻生冷的聲音砸過來。
梁辰手扶在車門上,轉頭說。
「從我聽到我舅媽的那些話開始,我就做了決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我會先提離婚的。」
說完,她義無反顧的下車,身體筆挺的在一束車燈里朝前走。
夜風吹拂她的頭髮,略顯單薄的背影,看在付景鴻眼裡可恨又可憐。
他想拉她回來,卻沒行動。
咬著牙,他將燒紅的菸頭攥到手心裡捏碎,恨恨地望著那道走遠的身影。
……
以後的幾天,梁辰一直住在酒店裡,她暫時還不想讓母親知道。
上班之餘,她打起精神來替爸爸找證據,可是哪有那麼容易。
她目前還不想和付家灘牌,先找到爸爸之前要好的叔叔伯伯,想請人家給點指示。
叔叔伯伯們告訴她,這件事不好辦,你要找上面的人,而且還要你爸配合才行。
梁辰立馬就想到了方桐,她又打了那個她以為以後都不會再打的電話。
之前她顧及付景鴻,現在不會了,除了爸爸媽媽,她的生命里已經沒有重要的人了。
兩人還約在原來的地方。
方桐很快來赴約,他脫去外面的黑色外套,裡面是一件polo衫,立起來的衣領襯托的他更英挺。
梁辰這次依然沒能坦白,她只說爸爸是無辜的,把一度懷疑的事情壓在心裡沒說出來。
方桐挑眉道:「付景鴻是你老公?」
梁辰愣了一下,心想,怎麼提到付景鴻了,我剛才說的又不是這個問題。
怔愣過後,她默言點頭。
「那你上次說是你弟,安得什麼心?」他目光逼人。
梁辰一驚,想起那次的惡作劇,臉上有些不自然,她錯開那道目光。
「對不起局長,上次是臨時起意的小鬧劇。」梁辰心虛地低下頭。
「你今天找我來,是想讓我……」方桐欲言又止。
「方局長,我爸是冤枉的,我想請您徹查一下,他是替人受過,至於是誰,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我還能找誰,不知道誰還能幫我?」
憋了很久的眼淚,還是輕易地流了下來。
連日來,她像個沒頭的蒼蠅,東撞一頭,西撞一頭,卻沒有一點收穫。
方桐站起來,走到她身後,一雙手按住她的肩頭。
梁辰渾身一震,像一隻受驚的小動物,在那雙手碰到她的肩膀時,她一下跳了起來。
因為動作太快,將旁邊的椅子都帶翻了,桌上的茶杯也掉到了地上。
一陣巨響過後,方桐也被她嚇了一跳。
「方局長,我……我……」梁辰方寸大亂。
方桐臉上隱去笑容,抱著胳膊看著她,見她嚇得臉色蒼白,低著頭顫抖。
「等你想好了再來找我吧。」方桐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大跨步離開。
剩下樑辰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心臟跳得厲害。
……
當她再去看父親時,心裡很平靜。
畢竟那段記憶她失去了,不論當時她是如何的慘烈,但幸好,沒有記憶幫了她。
現在她才能冷靜的接受那個慘痛的事實。
她給父親說:「爸,我想離婚。」
梁正華一驚:「為什麼要離婚,是你提出的還是景鴻提出的?」
「爸,誰提的都不重要,您覺得我能幸福的生活在那個家裡嗎?」
梁正華怔了兩秒,他看著女兒,小心問:「是他們家人說你什麼了?還是景鴻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