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那一碗他承諾給她的冰淇淋,她等了三百年。
「這個臭小子終於是捨得遞來一封信了,都這麼大人了真讓人操心。」
聞人平心嘴上這麼嘟囔著,手中動作卻是絲毫不含糊,三兩下拆了信封。
「快看看,都寫了誰?有沒有提到本宮!」
魚紅袖有些急不可待地把腦子湊了過來,小手比劃著名上面的字眼。
待至看到那信上那熟悉的筆跡時,一改方才的慵懶模樣,不覺間眼眶處就有些微微紅潤了,捂著唇瓣,將腦袋別了過去。
「他說什麼時候回來?」
信紙被魚紅袖搶過去了,聞人平心有些無奈,也只能捧著臉頰,在一旁跟著急。
「也沒說具體時候,就是在往鎮北關走的半路上遇見了龍族和鳳凰族.而且——」
魚紅袖的眉頭微微蹙了蹙去,餘光瞥了一眼在麻將桌上坐的端正,實際上支愣著耳朵偷聽的林瑾瑜,小聲道:
「定在龍池上的那把『三分逍遙』丟了,現在情況可不樂觀,龍族和鳳凰族都在要對方的說法.」
「三分逍遙丟了?」
聞人平心的瞳孔登時一眯,兩女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瞳中看出了一抹深意。
蘇北需要集劍宗萬年根基鑄就無上劍骨,以強登大乘這件事,只有寥寥幾人知道,是有人走露了風聲,還是蘇北此番行程太過於明顯?
而且三分逍遙鎮在龍池千年,又有誰有資格能將此劍拔出?
不論如何丟了一劍,著實壞了聖女謀劃之事。
此事非同小可。
「平心,若有人能拔了這柄三分逍遙,是不是意味著蓬萊關上的那病御尚方也能拔出來?」
「應該不能,倘若蓬萊關的御尚方如此輕易破開封印,西荒就也不必非得扶持姬同知這個傀儡了,關口一開,那群荒修烏泱泱的誰能攔得住?」
「也就是說,三分逍遙是用某種手段拔出的?」
「應該是這樣。」
留給蘇北的時間著實有些緊迫了。
聖地烏城。
聖女所居的後宅中一方不小的湖泊。
臨湖有一座木閣,冬暖夏涼,面向湖水的一整面牆壁被做成推拉式門扉,若是夏日,推開門便是一汪湖色帶著絲絲涼氣湧入閣內,暢快怡人。
此時木閣面向湖水的門扉大開,閣內只有鑰煙一人,她脫去了鞋襪,赤腳跪坐在不染塵埃的木質地板上,專心致志地擺弄著一株淡紫色的雛菊盆景,在一旁還有兩株素色白菊,淡雅輕淡,宛如花中名士。
就在她即將大功告成擺弄完第一盆雛菊時,閣外的長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蝶衣拉開另一側面向長廊的門扉,湊了過來小聲道:
「姑姑,上官前輩來了。」
不等鑰煙有所動作,上官問道便一臉憂心忡忡地走了進來,也不墨跡,開門見山道:
「插在龍池的那把三分逍遙丟了。」
鑰煙的眉頭一蹙,兀地站起身凝視著老者:
「消息可屬實?」
「屬實。」
「什麼時候的事?」
「消息能傳到我這兒,應該是前幾日了。」
兩人相互對視了好一會兒,終於鑰煙深深吸了一口氣,自語道:
「此前我同蘇北信一封,就是怕他過早暴露在世人面前,可到底這封信還是晚了一步,恐怕南皇那邊兒早有消息,並且以我等所謀之事上設了個套子.」
上官問道斬釘截鐵道:
「鎮北關,蘇北不能去。」
「既然有人能拔了三分逍遙,那定然知曉我那徒兒將會在鎮北關汲取劍中氣,怕是早已暗中做好打算,就等著這小子一股腦兒的闖進圈子裡。」
「保不准還會趁著你我同在鎮北關時,提前掀了桌子,準備一網打盡.」
這已經是如今對峙的三方敞開窗子說亮話了,沒有太多隱秘可言。
雖說鎮北王姬北望死守在蓬萊關,西荒的荒修一時半會兒進不來,但結合著眼下的形勢,『姬平生』若是貿然出手,同外面的荒修來個裡應外合。
鎮北關又忙著應付『姬同知』無暇出手,蓬萊關孤立無援,告破也不過是個把月的事。
姬北望一死,蓬萊關破了,西荒大軍長驅直入,恍若無人之境,整個二十一洲將再無天險可守,千年前的『大荒之劫』怕是要再度重演。
如此慘境,誰都不想再提。
鑰煙深思了一會兒,隨後認真的點了點頭:
「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此事到底只是猜測,當務之急還是要搞清楚那把三分逍遙的下落!」
她的目光看向上官問道,繼續道:
「倘若真如我等猜測,蘇北不但不能去鎮北關,還應立刻去南疆一趟,三分逍遙丟了,朱顏辭鏡不能再丟了。」
「蘇北若是連著煉化青萍劍,斷貪慎,朱顏辭鏡,徹底穩住了大乘中品乃至上品的境界,鎮北關之急可破,連著蓬萊關也可解」
「棋盤已經擺在明面上了,要做的就是看蘇北這枚最重要的棋子落點時辰。」
頓了頓,鑰煙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她又是補充了一句:
「此行絕不能再有差錯了,我親自去接蘇北,同他去一趟南疆。」
聞此言,一旁的蝶衣登時睜大了雙眸:
「姑姑,你要是走了,聖地怎麼辦?」
「我離開聖地的消息絕不可聲張,這段時間你依舊同往常一樣,按時按點地來我這兒,無論何人求見都說我在閉關不見,一直拖到我護送蘇北去南疆回來,聽到了沒?」
瞧見聖女說的斬釘截鐵,蝶衣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她只得出聲應了下來,只是微微抬頭正欲說些什麼,餘光卻是瞥見了姑姑的臉頰上驀然生出了一抹紅暈,莫名給她一種急不可耐的感覺。
嗯?
私事公辦?
「姑姑.那你可得快點回來。」
鑰煙注視著香爐中裊裊升起的青煙,不緊不慢地說道:
「事分輕重緩急,這是自然。」
倒是上官問道還尚未緩過味兒來,坐在一旁依舊是皺著眉頭自語道:
「我倒是猜到南皇打的主意,想要借西荒之手,一口吞下這個天下,最後自己再除了西荒,借著天下大勢飛升而去。」
「可他當年失敗了一次,絕沒有那個命數,不是天命所歸之人,就算他再如何精心謀算,終究難以彌補先天的不足,天下大勢從來都不是一人之力就可以改變的.聖女?」
鑰煙回過神來,瞅著上官問道:
「嗯,對。」
上官問道:「?」
不知為何,總感覺聖女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鑰煙起身理了理衣衫,長長舒了一口氣,一本正經道:
「絕不能再拖了,我現在就去接蘇北。」
「上官劍仙,煩請你依舊按照此前計劃,前往鎮北關一趟,定要將蘇北同我去南疆這行蹤隱藏的徹底,此番絕不能出錯。」
「.」
上官問道走後不久,蝶衣也跟著出去了。
屋子中,只留下鑰煙一人緩緩地坐在原地愣愣地瞧著屋外。
只見一縷陽光從窗格中射進屋內,從她的這個角度望去,剛好可以看到陽光中飛騰的纖塵。
廳內燈火通明,映在女子的臉上熠熠生輝,園中的菊花開得正盛,其中不乏各各種珍品,各種顏色爭奇鬥豔,倒是讓這兒瞧不出這是萬物凋零的秋天,更像是百花盛開的春日。
鑰煙怔怔地望著這些菊花怔然出神。
她的嘴角微笑,輕輕念叨了一句:
「臭小子,我的這口冰淇淋可真是等的夠久的」
繼而,這個久坐在聖地地位崇高無上的女子,霞飛雙頰,緋紅的臉色醞釀出三分嫵媚,就像一樹正要盛開的桃花。
從那日他離開聖地,待至那日站在南都上掀起血禍。
那個在夢境中曾經嫁為人婦的女人後來踏入了大乘。
在鑰煙看來,蘇北無疑是優秀的,可讓她念念不忘的並非是來源於那幻境中的一切林林總總。
一個男人,身處人世之間,什麼風流,什麼瀟灑,什麼霸道,什麼出塵,這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真正的根本在于堅持和擔負,真正的男人勇於承擔責任,那才是讓女人真正能夠依靠的東西。
而現在的她覺得,蘇北恰恰符合這一點。
那一碗他承諾給她的冰淇淋,她等了三百年。
ps:恢復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