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新(shen)年(ling)快(fai)樂(luo )
重生以後的除夕和重生前有什麼區別呢?
好像也差不多。
粵東這邊沒有看春晚的習慣,網上有人做過春晚收視率的統計,東三省那邊看春晚的觀眾占比達到90%以上。
但是從秦嶺向南開始,收視率逐漸降低。
粵東地區大概只有10%不到,海南更慘澹,連5%都沒有。
總體原因大概就是地域文化的差異,春晚演出的戲劇、小品,相聲等等都是偏北方的娛樂節目,有些梗南方人確實聽不懂。
就比如說被群嘲的「包餃子」,粵東這邊就沒那麼有代入感了,因為他們春節都不吃餃子。
還一個就是氣候差異。
北方天氣冷,大多數人都寧願待在室內,這時看春晚就成為一種自然而然的選擇。
南方相對溫暖。大家反而不願意在屋裡貓著,廣州這邊的風俗就是去逛花市年三十除夕的那一天,陳著像往常一樣起床。
警了一眼窗外,果然是一個讓人心情愉悅的好天氣。
明媚的陽光如同海里的波濤,一疊一疊的平鋪在廣州街頭。
那些坑坑窪窪的地方猶如過去一年的坎坷,被照亮的同時也寄託著人們的希望。
希望來年舊事歸盡、跨過坎坷、笑迎春風。
陳培松今天還要去上班,陳著也要去一趟科技谷的辦公室。
溯回公司的春節安排是這樣的:
今天下午三點才開始放假,大年初一再放一天的假,但是年初二就要上班了。
雖然有高薪高提成的刺激,但是依舊顯得比較苛刻。
畢竟過年嘛,誰還沒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顧。
陳著對這個情況心知肚明,但是學習網就是這樣,假期反而是生意最好的時刻,所以只能這樣安排。
不過在下午三點放假之前,陳著給加班的所有同事都準備了一個1000元的紅包,這個意外之喜稍微撫平了大家心中的些許怨念。
張廣峰當即表示,今年不去老丈人家裡拜年了,以工作為主。
「現在過年走親戚,已經沒有以往那種感覺了,其實就是在炫耀和比拼。」
張廣峰大聲道:「就拿我那個連襟來說吧,之前仗著工資比我高,我老丈人總是對他另眼相看,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偷偷給他們家留著。」
「我老婆都和老丈人丈母娘吵過很多次了,要求他們一視同仁,但是根本沒用,好像混得好的才配當他們的兒女—
張廣峰忿忿不平的說道。
張廣峰的這些經歷,真實的直戳大家心窩子。
要知道溯回很多員工的「出身」並不好,不然開始也不會接受600塊底薪的工作。
這個「出身不好」並不是說他們的品德不行,恰恰相反,大家素質都還可以,只是不太走運而已。
要不就是幫單位背鍋被辭掉,要不就是被領導夫人嫌棄,或者當了很多年的無編制教師沒辦法轉正·
總之按照世俗眼光看待和評判,他們肯定是不成功的,
過年春節走親訪友看似是聯絡感情,實際上也避免不了被暗中比較。
對於孩子,大家會追問他們的期末成績。
如果分數和排名不錯,親戚們都會胡吹「清北有點難度,但是中大華工應該沒問題了吧」,整得985好像買白菜一樣容易。
如果成績不理想,那些人可不會安慰,而是調侃「以後和你爸(你叔你爺)
一樣去工地吧」。
這類親戚一般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他們對生活已經失去了希望,賤兮兮的專門以打擊取笑別人為樂。
關鍵你還不能生氣,一生氣他們就到處宣揚「XX家開不起玩笑」。
不過孩子之間都能這樣攀比,更別說大人了。
溯回的員工張廣峰、向清、姚藍這些,他們以前過年都是小嘍囉一般,站在最外面聽著「混得不錯的親戚」指點江山。
那些時候,他們最盼望的就是話題千萬別轉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幸」扯到自己了,就得低頭聽著長輩的訓斥和「淳淳教導」。
最苦逼的是,臉上還得被迫擠出一副笑臉,也不能反駁,反駁就是你不對。
看到同事們因為自己的話都心有戚戚,張廣峰馬上又改變一下語調。
「所以,我決定了!」
張廣峰一拍大腿說道:「與其上趕著討好他們,不如自己爭氣點混出個人樣!明年賺他個二三十萬,年底買輛車去老丈人家裡,給我老婆狼狠長臉一次!」
「對!」
向清也才二十五六,正是亟需建功立業的時候,情緒瞬間被挑動起來。
「按照咱公司現在的趨勢,我明年賺20萬絕對沒有問題。」
向清忍不住附和道:「開始進公司還有親戚瞧不上,老子遲早讓他後悔!」
「對,讓他後悔!」
張廣峰振臂高呼,仿佛世界將在自己手中改變。
看著逐漸激動起來的員工們,陳著這個老闆,一邊站出來表態。
只要明年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工作可能會有些累,但一定會有所收穫。
並且20萬絕對不成問題!
一邊呢,他又給張廣峰投去讚賞的眼神。
廣峰同志經過這半年來的錘鍊和刻意培養,現在真的越來越有「辦公室主任」的范兒了。
他這些話一講,春節加班的強迫性就大大降低了,居然還變成了一種主動的奮鬥行為。
但是陳著不合適說,他是老闆,家境也不錯,親屬圈裡的鄙視鏈怎麼都落不到他頭上。
或者勉強說了,又很容易給人一種忽悠員工加班的感覺,最後變成了蒼白的打雞血和喊口號。
只有「群眾」里有人站出來發聲,一切才顯得那麼水到渠成。
經常有些人奇怪,我能力這麼強,為什麼提拔名單里沒有我呢?
其實這種「能力強」只是自認為的強,但是站在領導的角度,只是覺得你做了職責範圍內該做的事情而已。
像張廣峰這種,在關鍵時刻幫領導圓場或者解決一些麻煩隱患,才能真正被記住。
人與人的差距,永遠不在那些8小時的工作中產生。
反而可能在15分鐘的afternoontea里,或者在應酬中某一杯酒水裡,這些才是真正拉開差距的地方。
但是大多數人,其實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下午三點半,溯回的科技谷這邊開始放假,陳著是刻意最後一個離開的。
他鎖上門以後,往後倒退幾步,站到一株木棉樹下。
現在正是廣州木棉開花的季節,枝頭朵朵熱烈的盛開,如同無聲無味的紅色煙火,為即將到來的新年送上賀禮。
偶爾有一兩朵悠悠飄下,陳著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注意力仍然放在這一層的辦公室上面。
陽光細細碎碎的打在玻璃門上,光影流動之間,猶如時針撥動的痕跡。
「這就是我這半年打下的江山嗎?」
陳著心中自言自語。
看著規模並不大,畢竟才200多平米的面積,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
這個成績,似乎有些丟重生者的臉。
實際上這已經是陳著「閃轉騰挪」,費盡心思攢下的家業。
雖然並不起眼,但是陳著有個好習慣,以前撰寫《行業五年計劃》時養成的《計劃》就是在未來五年來,省里某個行業需要發展到什麼地步、達到什麼高度、實現什麼目標。
擬稿後經過層層疊疊的審批通過,基本就是五年內的行業風向標了。
所以擬定時需要全局調研和通盤考慮,為此也養成了陳著「走一步,看十步」的事業規劃。
溯回現在雖然只是個小山包,但是陳著給它打下的基礎很夯實,各項關係也基本疏通到位。
只等到一聲春雷炸響,天地豁開一個缺口,在「絲絲靈氣」的傾斜下,小山包轉瞬間就能成長一座山峰。
這裡的「靈氣」,既是貸款,也有關於2008年計劃中的大營銷和大炒作。
「明年年底的時候,我能達到什麼地步呢?』
陳著自己也頗為期待。
男性生物都是這樣,別說開公司了,哪怕就是買了一套房子。
半夜醒來上廁所,都要坐在黑暗的客廳里東摸摸西逛逛,體會著「這是我的」那種滿足感。
陳著自我陶醉了半天,余光中突然發現一個穿著環衛工人制服的阿姨,正在不遠處遲疑的看向這邊。
她手裡拎個袋子,裡面裝著許多木棉花瓣。
陳著瞅了瞅自己腳下的落花,瞬間明白她的意圖。
陳著作為本地人,自然知道木棉花有清熱解毒,驅寒祛濕,化痛解淤等功效。
老一輩的阿叔阿婆,他們甚至還會把木棉花攪碎了做成餅吃。
估計這個環衛阿姨也是想把落下來的木棉花撿回去,但又不敢打擾這位年輕的老闆,所以才巡猶豫的等待。
陳著笑笑,沒有繼續在這裡逗留,主動讓開了位置。
環衛阿姨似乎感受到了陳著舉動里的善意,皺著像橘子皮一樣衰老的皮膚,
有些感激的說道:「老闆,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新年快樂。」
陳著溫和的回道,順手從兜里掏出一個紅包遞過去。
環衛阿姨矜持著搖頭。
科技谷園區的制度非常嚴格,舒原院長作為學者型商人,骨子裡還是有一些理想化的東西,所以嚴禁服務人員收受禮品。
陳著顯然知道這些規矩,所以也沒有勉強,轉身走了兩步,只覺得陽光曬在眼皮上非常舒服。
募然一轉頭,發現環衛阿姨蹲在公司門口的那顆木棉樹下,開心的撿著花瓣風吹起她鬢角枯黃的頭髮,露出臉頰上的皺褶都是滿足。
可能對於她來說,這一袋木棉花瓣煲湯帶來的幸福,遠勝於年輕老闆掏出的那個紅包。
「新年快樂~」
陳著駐足片刻,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低聲輕誦一句踏步離開。
這個時候還比較早,陳著先回了趟家,母親毛曉琴正在貼著對聯和福字貼。
如果時間向前推幾年,貼對聯的方式應該是在鍋里熬一些漿糊。
熱騰騰粘稠的像米粥一樣的漿糊,有著膠布一樣的作用。
不過這已經是2008年,時代在發展,哪怕毛太后平時也很節儉,但是幾塊錢的雙面膠依然替代了免費但是需要熬製的漿糊。
「你回來了正好。」
毛曉琴招呼道:「你個子高,門上面那個福字你來貼。」
陳著乖乖的過去做事,但是嘴裡也說道:「媽,我一會還得出去。」
「找俞弦嗎?」
毛太后問道。
「不是。」
陳著搖搖頭:「俞弦估計忙著陪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呢,他們家不少親戚來廣州過年了,我這邊是有個外地同事沒回家,拿點東西去慰問一下。」
毛曉琴微微頜首,她也沒有多問具體的細節。
就像黃柏涵說過的那樣,毛曉琴是80年代少見的大學生,所以思想和認知這方面都比較成熟開明。
雖然對於几子創業也有諸多擔心甚至抱怨,但行動上的支持是一點沒有打折扣,並且絕對不干預。
「晚上要去利苑吃年夜飯。」
毛曉琴提醒道:「記得早點回來。」
「知道了。」
陳著應道。
這裡又反映出一個南北文化差異的地方。
在北方的春節期間,那邊的飯店幾乎都是關門的,因為在北方的社會風俗里,只有「孤家寡人」春節的時候才去外面吃飯。
正常人都是要樂呵呵的在家「包餃砸」。
但是在粵東和海南這邊,有很多家庭都會提前在飯店預定好位置,專門把團年飯放在外面的酒樓。
即便大廳里桌與桌之間互相不認識,但是絲毫不影響大家熱熱鬧鬧的各吃各的。
唯一和平時有些區別的是,結帳時需要加收10%的服務費。
陳著從家裡拿了點葉兒粑和釀豆腐,搭車來到體育西那邊的房產中介門店。
廣州街上的車流量明顯減少了很多,總是堵車的CBD這邊居然空曠的像巴音布魯克拉力賽道一過了很久,才有一輛計程車疾駛而去。
不過逛街的人依然很多,畢竟除了本地人以外,也有很多留守下來的外地建設者。
路上到處懸掛著紅燈籠,張燈結彩的好像給這座往日冰冷冷的快節奏城市,
換上了炫麗的新裝。
耳邊偶爾有「咚咚鏘鏘」的聲音傳來,這是粵東地區的傳統舞獅節目,還有很多退休領導在老幹部局的組織下,義務為市民寫對聯。
在一聲聲誇獎中,找到了曾經在職時的心理滿足感。
外面人聲鼎沸,但是中介店裡門口羅雀,空蕩蕩的只有店長宋晴一個人。
這也正常,哪個正常人會在這時候來中介店找房子。
「老闆怎麼有空過來呢?」
宋晴一抬頭看見陳著,疑惑的詢問。
宋晴又是另一種下屬,她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那種類型。
很多事情只要告訴她,我需要達到什麼樣的效果,然後就可以放手了。
當然宋晴也不是完全不犯錯,就好像之前在地市出差的時候,她也因為在學校門口宣傳學習網,和小城市的補課教師起了衝突吵架。
但是要培養一個優秀的、與企業同甘共苦一起成長的、勇於擔責的下屬,那就要給他們犯錯的空間和成本。
好在溯回還年輕,陳著也年輕,完全等得起。
「新年快樂!」
陳著也把一個紅包遞給宋晴,裡面不多不少也是1000塊。
「謝謝老闆!」
宋晴也不客氣,樂呵呵的接過來。
厚度還不薄,不過陳總一直都不是小氣的人,這是員工們一致認定的事實。
「你今年不回家。」
陳著把釀豆腐和葉兒粑放在桌上:「這些是我外婆家的土特產,那個是俞弦親手做的小零食,我覺得味道都不錯,帶一些給你嘗嘗。」
宋晴老家是貴州的,沒回去的主要原因就是中介公司年後就要正式開業。
千頭萬緒雜七雜八的準備工作,都需要一個人來牽頭負責。
還一個原因就是沒買到火車票,她又捨不得坐飛機,索性春節就不回了。
把錢寄回給了爸爸和弟弟妹妹,年後再請個假回去看望他們。
「能吃到老闆娘親手做的東西,那我留在廣州百分百是個正確的決定!」
宋晴老家那邊也有葉兒粑這玩意,畢竟雲貴川在飲食習慣上有很多相似之處。
她也不講究,直接捏起一塊還透著冰箱冷氣的葉兒粑,心滿意足的品嘗起來。
「老闆你真有福氣。」
宋晴吃完後,很認真的說道:「老闆娘那麼漂亮,居然還有一手好廚藝,老闆你可真是人生贏家。」
「吃你的吧。」
陳著打趣道:「怎麼幾天沒見,你和張廣峰有點像了。
這就是陳著拉攏得力下屬的手段,既給錢又給權,還在生活上予以關心,保證他們對自己忠心耿耿。
至此,陳總這一年的工作算是終於完結了。
他從中介門店回到家裡,先幫毛太后貼完所有對聯,然後打算洗澡等著父親回來。
「喏,你的衣服。
毛曉琴把已經洗過一遍的耐克運動衛衣套裝和板鞋放在床頭。
「媽,我都上大學了,你還買新衣服啊?
?
陳著扭頭說道。
以前讀書時,每年春節毛曉琴都會買套新衣服給兒子。
小的時候陳著確實很興奮,穿上了新衣服都捨不得到處走動,鞋子上沾了一點灰都要俯身擦兩下。
後來年紀逐漸增大,這種興奮感也日漸降低,尤其他現在是重生回來的,本來以為對這些東西更是沒什麼興趣了。
哪知道洗完澡穿上以後,陳著嗅著衣領上洗衣液混雜著陽光的味道。
猶如原野上一股好聞的淡淡焦味,從鼻腔直接沁入心裡。
太陽像個魔法師,它把一件生活里普通小事蘊含的情感,完全烘焙出來了。
就連剛穿上新衣服時那點人的觸感,都仿佛是母親對孩子關心的痕跡。
「媽!」
陳著換上衣服以後,興沖沖的走到客廳,像小學生那樣幼稚的展示道:「怎麼樣?帥嗎?」
「帥,還是帥的———」」
毛太后打量一會,眼神里流露出母親對孩子那種獨有的欣賞。
但是片刻後,她又扁扁嘴:「但是我發現啊,某人的臥室里還有一套新衣服,我感覺那套衣服好像更帥。」
「嘿嘿~」
陳著咧嘴一笑,討好似的給親媽捏捏肩膀:「那時俞弦給我買的,但是說句實話,她的眼光可遠遠比不上你。」
毛曉琴買的衣服是紅黑搭配,頗具喜慶的意味,好像父母給孩子買衣服都喜歡以「紅色」為主。
可能在他們眼裡,紅色不僅活潑,而且還很有春節的氛圍感。
真是很難理解這些父母,完全不顧孩子的喜好,反正自己看著爽就行。
cos姐是藝術生,她挑衣服就會從陳著的外貌、膚色、還有習慣入手,所以給男朋友買的衣服一套天藍色的休閒夾克衫加褲子。
裡面搭著一件白色的長袖內襯。
陳著本身皮膚就白,個子又高,性格沉穩而平靜,最適合這種簡單時尚的風格,穿上真的能展現「玉樹臨風」的氣質毛曉琴又不傻又不瞎,一對比自然看出兒子穿什麼衣服更適合,她當然也知道兒子在拍自己馬屁。
「今晚你就穿一天吧,明天換上小俞給你的衣服。」
毛太后遞過去一個嗔怪的眼神,同時也好奇的問道:「人家給你送東西,你有沒有回過去啊?」
「送了。」
當著母親的面,陳著也沒有撒謊:「給她買了一個4萬多的香奈兒小坤包,她即將走上藝術比賽的道路,我感覺需要這個包傍身。」
毛曉琴點點頭,她覺得兒子考慮還是挺周到的。
除開俞弦這個特例,因為天賦和靈氣被關老教授看上,其他能夠選擇藝術專業的學生,家庭條件肯定都是不錯的。
俞弦很快就要踏上通過比賽展示自己的道路,在一幫「富哥富姐」之間,她現在的家庭背景就顯得異常單薄。
但是一個奢侈品包包,能夠讓她減少各種不必要的謠言和中傷。
就比如:
富姐A:臥槽,那個最漂亮的女生得獎了,還是第一名!
富姐B:我早就知道了。
富姐A:沒啥貓膩吧。
富姐B:有貓膩那又怎麼樣呢?她背的是4萬多的香奈兒,我都買不起,她爸媽不知道多有錢!不管靠自己實力還是家裡疏通關係,都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富姐A:去和她認識一下吧,她背得起這種包,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這個橋段可不是想像,在藝術生這個圈子裡幾乎是百分百會發生,毛曉琴自然懂這些道理,非常支持這個舉動。
「價格別讓她知道。」
毛太后叮囑道:「小俞好像不是那種喜歡穿金戴銀的女生,萬一知道那個包的價格,說不定就想退掉了。」
「必須不能讓她知道啊。」
陳著得意的說道:「我告訴她這是在三元里買的A貨,不到100塊。」
三元里是廣州著名的奢侈品偽造基地,不過有趣的是,他們附贈的防偽證書,居然能在官網上查到編號,就是這麼的離譜。
母子倆正說話的時候,老陳也回來了。
可能是除夕的原因,他比平時下班早了1個小時,天邊剛剛升起紅霞。
「毛醫生和陳總在研究什麼議題呢?」
老陳笑著問道。
他這個歲數對春節早就沒有了任何期待,再說明天還得上班,完全只是當成一種「需要重視的紀念日」來過。
「在研究人事,但是陳主任你回來晚了,沒有發言權——」
毛曉琴開個玩笑,催促著丈夫趕緊洗澡。
等到陳培松洗完澡,夜幕已經降臨了。
不是他洗得慢,而是冬天的廣州晚霞本來就是來去匆匆。
仿佛只是替月亮和星星鋪路似的,稍微露個臉,就把舞台讓給了迷人的月色。
陳著一家三口出門時,廣州已經滿城燈火了,雖然路上車輛依舊不多,但是每個隘口都有執勤的警察把守。
在車裡的陳著經常能透過窗戶,看到市區里某一處不確定的地方,「咚」的升起一道劃破長空的煙火,然後孤寂的化為點點火星落下。
「不是不給個人放煙花嘛。」
毛曉琴說道:「我看到新聞說是8點以後,市政府組織在白鵝潭那邊放煙火慶祝奧運。」
「不給又能怎麼辦?」
老陳不以為然的說道:「抓到又不能槍斃,放吧放吧,難得熱鬧一次,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這是基層官員典型但又很真實的心態。
不是他們不想管,實在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所以這種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暗中祈禱著不要出現突發事故。
否則可能當時不會處理,等到消停以後,從上到下會擼了個遍。
到了利苑以後,酒樓里已經座無虛席了。
這還是老陳找熟人訂的桌,不然單憑自己是真的很難搶到。
不過這裡雖然人多,但是不像大排檔那樣喧囂,畢竟團年飯,很多平時隱藏不露的長輩都出來了,大家都很注重的素質和禮儀。
很快就有服務生匆匆過來核對陳培松的預訂信息,確定後轉身就走。
生怕多留一秒,世界就要爆炸。
這種團年飯都是沒有點餐流程的,只有固定套餐可以選擇,大家都忙的熱火朝天,不會為你單獨服務。
比如說陳著一家三個人,那就是368的套餐,其他菜和平時沒啥區別,就是多了一例烤乳豬。
廣州人逢年過節習慣吃烤乳豬,又脆又酥而且寓意還很好,因為烤紅的豬皮赤亮發紅,預示著來年能夠紅紅火火。
等到所有菜都上齊,陳培松用飲料代酒,舉起來提了一杯;
「2007年終於過來了,站在我的角度,這一年是豐收的一年、進步的一年、
卓有成效的一年。」
「陳著考上了理想大學,我的妻子美麗賢淑的毛曉琴女士,又年輕了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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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還是一個亂糟糟的中年發福男人,不過可喜可賀的是,離自己的退休願望又近了一步!」
陳著心想老陳說話的水平真是可以,重生前的自己,真是錯過了很多寶貴學習的機會和財富。
如果是重生前的陳著,他指不定覺得父親這些「廢話」有些噪,周圍的環境太過吵雜,只想趕緊吃完飯回到自己的臥室里。
玩玩手機,刷刷QQ,悶騷內向的人好像只有在網上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過現在,陳說不僅能夠體會著父親話語裡的巧妙,還能高難度的回應。
陳著說:
「那我也祝爸媽在新的一年裡,椿萱並茂,棠棣同馨。」
老陳愣了一下,他現在已經不怎麼寫公文了,突然遇到生僻字還真理解不了不過毛曉琴微微一笑,舉起杯子說道:「希望我們家尤其是兒子,新一年裡春祺夏安,秋綏冬禧。」
「還是老婆厲害!」
陳培松馬上大呼道:「有學識有涵養又接地氣的毛曉琴女士,真是人間所有半邊天的楷模!小俞可得多學習一下,我們要一代更比一代強!」
「你當我是南孚電池呢?」
毛太后假裝不滿的說道。
接下來,三口人一邊吃著團年飯,一邊輕鬆聊著天。
直到「叮」的一聲簡訊響,陳培松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有人給他發來拜年信息了。
老陳緊趕著回復,打算繼續和妻兒說說話,但是這就好像多米諾骨牌倒塌一樣,拜年簡訊是一條接一條的「襲」來。
陳培松嘆了口氣,他雖然只是副處級幹部,職權不高,但是處於基層認識的人很多,就連轄區內很多企業老闆都會發來拜年信息。
當然毛曉琴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是三甲醫院的科室副主任,同樣有很多社會關係需要經營。
陳著更是如此了,他不僅回信息,還要主動給那些領導和生意場的朋友編輯簡訊。
總之,桌上突然安靜下來了。
不過陳著是年輕人,操控手機更熟練一些,很快就搞定了領導和客戶。
抬起頭發現父母還在奮力打字,於是不管他們,給俞弦發了一張自己在吃飯的照片,並且詢問:「你在做啥?」
很快,cos姐回復了。
她也發了一張圖。
在竹絲崗的客廳里擺著一張大餐桌,
熙熙攘攘的擠著很多陌生親戚,胖胖的奶奶坐在正中間位置,開心的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大概,春節只有對老人和小孩才有很深的寓意。
照片裡,陳著送的CHANEL小包,端端正正的放在櫥柜上。
陳著微微一笑,囑咐俞弦不要太勞累。
緊接著,他又把在利苑吃飯的照片轉發給宋時微,問道:「在做什麼?」
宋時微的回覆也不慢,她同樣以照片形式,分享了自己的即時動態。
在一間好像是別墅的大客廳里,零零散散坐著一群衣冠楚楚的親戚。
他們身上的不是GUcCI就是Dior,並且那種眼神、手勢、姿態所傳遞出來的語言,完完全全社會精英的模樣。
如果唐泉沒進去,可能和他們有些共同語言。
「煩不煩?」
陳著問道。
「煩。」
sweet姐很乾脆的回道。
陳著笑笑,宋校花比自己還厭惡能裝的人,這些親戚幾乎都踩中了她的雷點。
「送你的香奈兒小包喜歡嗎?」
陳著突然問道。
萬萬沒想到,其實陳著也給sweet姐買了一個同款,真是時刻不忘「一碗水端平」
不過這能夠對魚擺擺隱瞞,但是對於從小就接觸這些東西的宋校花來說,真假一眼就看出來了。
「已經在用著了。」
宋時微回道,過了一會兒,她又發來一條信息。
宋時微:陸教授一直讓我還給你。
陳著:那你還嗎?
宋時微:不還。
宋時微: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回去給你。
正聊天的時候,利苑酒樓大廳的電視裡,突然有一道嘹亮的聲音響徹全場:
這裡是中央廣播電視總台2008年春節聯歡晚會的直播現場,我們和全國各族人民、全世界的中華兒女共同迎接戊子鼠年的到來——
陳著一證,轉瞬明白2008年的春晚開始了。
農曆2008,正式到來!
還沒等陳著說話,遠方突然也有震耳發的鞭炮聲傳來。
如同駿馬奔騰,激發人們的豪情。
又像海浪奔涌,營造出濃濃的年味。
陳著知道,應該是白鵝潭那邊的煙火盛宴已經開啟了。
就在這耳膜鼓盪到「嗡嗡」作響、面對面都不知道說什麼的環境裡。
陳著打開手機,給俞弦和宋時微發去了一段話:
新年快樂。
雖然我們沒有在一起歡度佳節。
但是你要知道。
當你在我眼前的時候。
你是一切。
當你不在我眼前的時候。
一切是你。
陳著鞭炮聲很快停下來,可是酒樓里的所有人好像被按下了開關,不約而同的都站了起來,在春晚開場歌舞《飛向春天》的演繹里。
大家舉起酒杯,高聲大喊:
新(shen)年(ling)快(fai)樂(luo)。
(兩天的比較連貫,就不想斷開一起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