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封禪
《漢紀·諸曹傳》:「延熙二年,正旦大宴。芳觀幻術嬉笑自若,中祖問芳曰:「頗思魏否?」芳曰:「此間樂,不思魏。」語出,旁人為之感愴。」
朝堂上,郤正宣讀冊封藩王的詔書,說道。
「小子瑤,朕統承漢序,祗順天命,遵修典秩,建爾於南,為漢藩輔。惟彼寧土,畿甸之邦,民狎教化,易導以禮。往悉乃心,懷保黎庶,以永爾國,王其敬之哉!」
「小子琨,受茲湟土。朕承天序,繼統大業……」
「兒臣領旨!」
劉禪思量許久,最終從寧州的建寧郡劃出滇池、勝休、連然等五縣(今昆明一帶)為南寧國,冊封二皇子劉琨為南寧王。
又從河湟都督府治下,把西海郡改為西海國,封其三子劉瑤為西海王,真正意義上的讓二位皇子替大漢鎮守邊疆。
他們的母親向夫人也有哭鬧,但皆被劉禪無情地拒絕。放在國內出任藩王,他們就相當於米蟲,放到邊疆出任藩王,他們也能替大漢做貢獻。
當然劉禪也不會無視自己的二個兒子生死問題,給他們選的封地算是當地比較富裕的地方。而且他們所出任的地方基本沒有什麼大的兵災。
比如河湟谷地的西海國,之前隸屬於河湟都督府,馬謖出任都督,鞏固邊疆。但隨著馬謖治理河湟二十年,又有鮮卑元氏及鮮卑其他部落遷入,以及其他可靠的力量,河湟也漸漸安寧下來。
畢竟河湟說大也大,也說小也小。經歷了百年漢羌戰爭,不僅東漢滅亡了,河湟谷地羌人也衰亡了。要不然也不會在數十年後,變成鮮卑人統治的吐谷渾了。
因此在省並軍隊後,河湟都督府被廢除,其名下的河源郡併入雍州,西海郡併入涼州。今讓他們前往邊疆,主要目的便是漢化為主。
待劉瑤、劉琨領旨後,坐居太子劉璿的身後。而劉璿則有些心不在焉,面對二位弟弟的示好,也僅是敷衍的回禮。
自他安撫江左回來後,他發現朝堂上夏侯氏愈發得寵。後宮之中,夏侯氏的勢力愈發龐大。而且在夏侯霸的幫襯下,他的好四弟身邊聚攏如羊祜、鍾會等優秀俊傑。
相比於他身側交好的人,如羅憲、諸葛瞻、杜預、陸抗、施績等人,劉琥的勢力雖還不夠看。但再小的威脅也是威脅,特別意味著父皇是否存在換太子的念頭。
今獨見二、三皇子封王,不見四皇子封王,實屬讓劉璿擔心。
「太子!」
直到老三友好地提醒了一聲,劉璿這才回了神,看著他的父親與眾臣商討政事。
而劉禪也沒在意劉璿的想法,這次劉琥之所以沒冊封,主要還是上次夏侯徽想要燕王,而不是中山王。加上劉禪對四子燕王心裡有陰影,選擇了延緩了冊封。
當下他正與眾臣商討封禪之事,劉禪坐在榻上,問道:「今怎又突然提起泰山封祭之事?」
由於劉禪名字中存在禪,眾人言語便以封祭代替封禪。在《管子》中,封為祭天,禪為祭地。
費禕手持笏板,說道:「陛下興漢室之業,繼承先帝遺志。所建功德,天下眾人有目共睹。昔秦皇掃六國,至泰山封祭;漢武北驅匈奴,幸泰山封祭;光武光復漢室,亦至泰山封祭。今以陛下之功,何不能前往泰山祭拜天地,刻石頌我大漢之德。」
「臣贊同費司徒所言,陛下亦可趁機巡視東土,觀地方政事如何。時不可失,天不可違啊!臣以為今下封祭,當是晚了。陛下當在東滅逆魏之後,封祭泰山。」陳祗應和說道。
劉禪有所意動,但嘴上還是拒絕,說道:「朕恐不是這般認為。若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即便不封祭,亦被人所稱頌。昔秦皇封祭泰山,孝文皇帝不往封祭泰山。莫非我等後人以為孝文皇帝不如秦皇乎?」
費禕繼續勸道:「陛下,泰山封祭乃表示君王之功績。而君王之功績在於善治天下之果,若陛下不往泰山封祭,又能讓天地及後人知曉陛下功績?」
說著,費儀領著尚書台眾人躬身施禮。
見眾人認同的態度,劉禪遲疑了下。想著自己能與歷代帝王同列,劉禪嘴角不由上揚。
自己辛苦近三十年,前往泰山封禪或許是對自己的一番勉勵。
在眾人的跪伏中,杜恕從榻上出列,拱手說道:「陛下,臣以為不可前往泰山封祭。」
劉禪皺起眉頭,心生不悅,問道:「卿不同意封賞,莫非是朕之功績不高?」
「陛下一統華夏,三興漢室,當然功高!」
「莫非德不厚?」
「陛下仁政愛民,委任賢人,當然德厚!」
「天下不寧?」
「天下安定!」
劉禪加重語氣,問道:「莫不是四夷未服?」
「四夷已服!」
「莫非福瑞未至!」
杜恕不禁發笑,說道:「陛下若要福瑞,天下每日皆可福瑞。」
聞言,反而輪到劉禪疑惑了,問道:「那卿為何言不可?」
杜恕手持笏板,認真答道:「陛下雖有以上五種之恩德,但我大漢承接自後漢以來足有甲子年的戰亂,口僅有千萬之眾,倉廩亦是空虛。而封祭泰山,車駕東巡,千乘萬騎,不知耗費多少物資,皆可非當下所能承受。」
「一次東巡封祭,當如十萬大軍出動之資。十萬大軍可滅東夷,而陛下卻為虛名封祭,是為臣之不解。」
尚書僕射孟光佝僂著身子,出列說道:「臣也同意杜御史之見。治理天下當做事節儉,富及百姓。陛下與諸公常以身作則,命百官從簡,今怎反而鋪張。」
「且前些日陛下命關尚書選址重建長安城。重建長安,宮殿亦需另新建。其間所需人力、物力,徵調無數,恐會使百姓生怨。故今時不止不應封祭泰山,還需停止土木之工。」
孟光很是頭鐵,繼續說道:「昔秦皇修建阿房宮,大建長城,致使二世而亡。陛下若濫發徭役,恐大漢亦會二世而亡啊。」
「呵呵!」
劉禪冷笑一聲,責問道:「朕比紂王如何?」
孟光沒有繼續理會劉禪的怒氣,而是說道:「臣恐宮殿建成,東巡完畢,我大漢又要陷入兵戈當中。」
「昔大漢重建長安宮時,陛下以為另置新城,耗費巨資,故建宮城別居。便拆宮殿磚瓦留為宮城之用,並將其間多餘宮牆分於長安百姓所用,百姓為之稱頌。」
孟光態度激烈,說道:「臣已老邁,不畏生死,但其間利害不容臣不說。今陛下安定天下不久,如此大張旗鼓,不知天下百姓又會怎麼想。」
說著,孟光用笏板指向費禕,說道:「費禕貪圖名利,欲求陛下封祭泰山,以功獻進丞相之位。其用心險惡,不可納也!」
費禕見孟光拆穿自己的心思,臉色無比尷尬,低著頭不敢說話。
劉禪見事態有些鬧大,對這個老頭也是無奈,緩和氣氛說道:「朕重建長安城,本是見舊城荒涼,宮城狹小,不利百姓居住,亦不利眾卿議事,故才重建長安城。今倉廩未富,重建長安城就此停止。」
頓了頓,劉禪說道:「泰山封祭就此不議。賜孟卿二百匹蜀錦,以明其勸諫之功。另升卿為太子太傅,以匡正太子得失。」
「謝陛下!」孟光應道。
劉禪對孟光也是無奈,這老頭本意雖好,但言語太過激烈,從不顧及他人的感受,當著眾人的面不止一次二次地指責費禕。
今升遷孟光為太子太傅,也是讓劉禪不得已之舉。如果再讓他擔任尚書僕射,費禕也別幹事了。也是費禕脾氣好,若換是其他人,早尋機彈劾孟光了。
當然費禕存在的小心思,劉禪豈能不清楚。只能說天下大部分人都有私心,就看他的私心是否違背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