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氣
西半球時間，9月15日，星期五。
美國紐約。
曼哈頓中城第四大道，與聞名世界、奢侈品店密集的第五大道不同，這裡幾乎是紐約文學之風最鼎盛的地方之一，大道兩旁布滿了書店，有新書也有二手書店，不一而足。
「Argosy Book Store」，是一家從1925年就開始經營的二手書店。
不同於普通的二手書，在這條街上的二手書店，不僅對書籍的質量要求非常高，有些甚至是保存完好的新書。
或者應該稱呼這些二手書為「古董」，才更準確一些。
Argosy Book Store這家店裡面收藏有上萬本絕版書籍，其中包括許多上了年份的樂譜、作家手稿、舊雜誌、古地圖、歷史圖畫資料……，等等等等。
書店整個空間古香古色，充滿歷史年代感，就連裡面工作的店員，也全部都是書籍愛好者，目前由創始人科恩家族的第二代負責運營。
像這樣一家書店，理所當然，絕大部分書籍的價格都相當感人，總是讓詢價的客戶情不自禁淚流滿面。
由於書店樓上的資料館裡面，有按主題分類收集的各國圖畫，其中很多是19、20世紀外國人描繪的中國社會生活圖景。
（比如這個）
因為這些資料，周正東小時候經常跑到這家店裡，尋找祖國的痕跡，久而久之，便與店主結緣，成了交情還算不錯的好朋友。
儘管這家店裡以經營舊書為主，可是當老朋友送來幾百套新書的時候，貝倫迪爾·科恩也只能無奈地敲詐了他一頓Smith & Wollensky餐廳的晚餐，然後微笑著收下。
雖說這家餐廳去年才開業，卻以優美的環境和最傳統的牛排、迅速風靡紐約，成為紐約最頂級的餐廳之一。
若干年後，這家餐廳將因為「巴菲特的午餐」而聞名於世。
但這個時候當然沒有，高端和昂貴也不是貝倫迪爾選擇那裡的原因。
只因為這家餐廳就位於曼哈頓49街和第三大道交界處，走著就能過去，省了他開車的麻煩。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這幾百套書賣不出去，那就自己買下來收藏，權當自己請客，付了這頓餐費。
反正4美元一本、上下兩冊合計8美元，總共200套、1600美元的價格，相比周幾十年在這裡的花銷，不過是九牛一毛。何況進貨價還有折扣，這筆錢他掏得起。
等送貨的車離開，緩緩開到不遠處的另一家書店門口，貝倫迪爾對著那家書店的老闆揮手致意，哈哈大笑了幾聲，至於是嘲笑還是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位老闆則無奈地聳聳肩，指揮店員將成捆的圖書提進店裡。
雖然他沒有敲詐一頓飯，但是按照行規，只要不是簽訂了包銷協議，否則像一些賣不出去的新書，可以退還給出版社，所以他也沒有計較太多，就當幫朋友一個忙。
貝倫迪爾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早晨的陽光灑在身上，區別於第五大道的喧囂，這條街相對來說一直都很安靜。
享受著和煦的晨風，他坐在椅子上，拿起剛到手的新書，看著封面、嘴裡輕聲嘀咕了一句，「《Legend of Dragon Rider》？難道是像《The Lord of the Rings》一樣的魔幻故事？讓我看看作者……」
他眉頭微微皺起，「Versailles·Augustus？一個新人？」
晃了晃腦袋，貝倫迪爾呵呵輕笑了一聲，「嗯，封面圖案畫得還不錯，有點年輕時候熱血沸騰的感覺。」
然後翻開封面，只是簡單瞟了一眼簡介和目錄，便翻到正文第一頁。
時間一點點過去，街上的人越來越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聲音將貝倫迪爾喚醒。
他愕然抬起頭，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哦，原來是克莉絲汀，你今天沒有上班嗎？」
來人是一位三十來歲的金髮麗人，她蹲下來，好奇地歪著腦袋去看貝倫迪爾手裡書的封面，「任務完成了，順便來這裡看看書。你看的是什麼？我叫了你好幾聲才聽見。」
貝倫迪爾扶著椅子把手、調整了一下坐姿，笑呵呵地將書遞過去給她，「一本非常有意思的新書，和《魔戒》有點像，但是又很不一樣。」
克莉絲汀接過書，卻將目光投向他，眼裡滿是不解，「像《魔戒》？又很不一樣？」
她皺皺鼻子，「哪裡不一樣？」
貝倫迪爾深吸一口氣，沉吟兩秒，隨即非常認真地說道，「《魔戒》並沒有寫教你怎麼修行，而這本書有！」
克莉絲汀眼睛逐漸睜大，啥意思？
貝倫迪爾想了想，將雙手舉起來、與胸平齊，同時滿臉嚴肅地說道，「比如說，你像這個樣子，讓雙手掌心相對，間隔大約12英寸，然後閉上眼睛，默默感受兩掌之間，緩緩往內壓……」
克莉絲汀也是閒得無聊，貝倫迪爾一邊說，她就跟著做，不等他說完，克莉絲汀頓時一陣驚呼，「我能感覺到雙掌中間有股能量，有排斥、哦，現在變成了吸引……」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抓住貝倫迪爾的手腕，呼吸變得急促，「那是什麼？」
貝倫迪爾像是解密了什麼重大發現一樣，得意洋洋地說道，「那就是『氣』！」
克莉絲汀兩眼呆滯，「氣？」
「是的！」
貝倫迪爾拿起她放在腿上的書，正色說道，「這本書裡面寫得非常清楚，每個人身上都有『氣』的存在，那是上帝賦予每一個人的基礎能力，離開了氣，人類將無法生存。
只不過這種能力非常弱小，只能維持我們的生命，並沒有其他作用。
而鬥士和魔法師，能夠通過特殊的修煉方式，激發這種『氣』逐漸壯大，然後學習專用的鬥技或魔法之後，將氣釋放出來，能產生毀天滅地的效果！」
克莉絲汀睜大眼睛、眨也不眨，這種技能也是我能看到的嗎？！
貝倫迪爾晃晃腦袋，「親愛的克莉絲汀，我想你應該對這本書感興趣。這套《龍騎士傳說》一共兩本，每本售價4美元，合計8美元一套……」
克莉絲汀立刻將手一揮，「不用說了，我要買一套！」
貝倫迪爾將頭一歪，扶著把手站起來，推門走了進去，「來吧孩子，我這裡有很多，……」
然後便衝著店員喊道，「喬治，給克莉絲汀拿一套《龍騎士傳說》，就是今天剛到貨的那個。」
話音落下，貝倫迪爾突然發現有好多人轉頭看向自己。
他不禁有些猶疑，轉頭看了看周圍，「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他的店員喬治拿著一本書走過來，舉起手裡的書，說道，「老闆，如果你說的是這套《龍騎士傳說》，那麼非常抱歉，200套已經只剩最後一套，上冊在你手裡，我這裡只有下冊，所以才沒有賣出去。」
下一秒，周圍盯著貝倫迪爾的十幾個人全部湧上來，「老闆，這套我要了。」
克莉絲汀一顆心頓時揪起來，大聲喊道，「嘿，你們不能這樣，這套是我的！」
貝倫迪爾將書捂在懷裡，掙扎著從人堆里探出頭，「喬治，快點給周打電話，再追加500套。
各位、各位，聽我說，大家請放心，這套書是第一天上市，還有很多，馬上就能送過來……嘿，你們不要這樣！」
……
陳凡和張文良喝了個大酒，聽他嘮嘮叨叨地說了一些自己老婆不溫柔、總是喜歡跟他比武的話，然後默默拿筆記下來，折起來放他口袋裡，再讓楊梅牽著小母馬，把他送回去。
至於明天會怎樣，誰在乎？
反正第二天一大早，他起床吃了早餐之後，便作別三個淚眼婆娑的徒弟、嗚嗚叫喚的三隻熊貓、纏在腳邊的兩條狗子、咬著衣襟不鬆口的兩匹馬，還有在天上呱呱叫的八哥，以及抓著八哥丟水裡的燕隼，……
最後自己孤身踏上小木船，啟動操舟機，往地委而去。
我今天晚上還回來的好不好，整得跟生離死別一樣，至於麼？！
快艇帶起水霧，在流花河上疾馳，一個小時不到，便到了地委。
上岸後開上自己丟在碼頭的小吉普，突突突地往機械廠趕去。
先進機械廠，問了一聲，楊書記和李副廠長都不在，另一位薛副廠長在主持工作。
他將陳凡請到沙發上坐下，遞過去一支煙，笑著說道，「托陳顧問的福，現在機械廠被一分為三，早已不是以前的機械廠咯。」
陳凡接過煙，這話聽著感覺怪怪的，不禁問道，「怎麼說？」
等秘書倒了兩杯茶端過來，出去後從外面把門帶上，薛副廠長才笑著說道，「以前機械廠就只是機械廠，雖說不時接一些地委商業局的任務，生產別的東西，可還是以機械製造為主。
但是從今年起，也就是你給我們廠提了不少建議之後，經過大半年的發展，現在機械廠，已經被一分為三。
第一部分，依然是以前的機械廠業務，以機器製造和維修為主，其他任務為輔。
這第二部分嘛，就是年初你給我們廠提的那些建議，後來我們找了不少市面上的小家電。
像你提供給我們的電飯煲、熱水壺，還有我們自己買的電烤箱、電暖氣、電風扇、電壓力鍋、電熱毯、果汁機、絞肉機，等等等等，一共十幾個品類，我們都有生產。
而且投向市場以後，銷量都非常不錯，甚至在效益方面，比原來機械廠的業務還要高。
所以經過開會討論，並上報地委、省廳之後，最終決定，將這部分業務拆分出來，成立了雲湖家用電器公司。
這就是第二部分。
最後一部分，那就是7月份正式推出產品的雲湖汽車廠，另外就是為汽車廠提供零部件的汽配業務，也被歸在這一塊。」
薛副廠長喝了口茶，又抽了口煙，繼續說道，「目前呢，這三大類業務，都由我們機械廠原來的領導班子在統一管理。
但是現在各個板塊的工作，都已經進入正軌，所以我們準備在年底總結大會上，討論一下，將三個部分正式進行拆分。領導班子也要同步進行打散重組。」
他看著陳凡笑道，「雖然還沒有正式確定，不過大致方向已經出來了。楊廠長會繼續管理雲湖汽車廠，任書記兼廠長，地委和省里再另外派幾位骨幹來協助他。
李副廠長可能會接管家用電器公司，現在廠址都選好了，就在機械廠北部不遠的地方，與汽車廠的地皮相連，他也會升任書記兼廠長。
至於這個機械廠，如果不出意外，最後應該是我來接手。」
陳凡看著他笑道，「所以以後要稱呼您為薛書記！」
薛副廠長連連擺手，「你可別笑話我，我這個書記就是撿了便宜。」
他說著指了指陳凡，笑道，「再說了，陳顧問你的級別也不低啊。也就是你自己喜歡紮根基層，否則的話，我多半還要叫你一聲領導。」
陳凡連連搖頭，「我這種性子可做不了領導。再說了，系統都不一樣，算什麼領導？」
薛副廠長哈哈笑道，「沒聽過『官大一級壓死人』？級別高就是領導啊。何況工廠的發展，還指望著你幫忙多提意見呢，我不得多拍怕你馬屁啊！」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你今天是來找楊廠長的？我帶你過去。」
說著便起身準備走。
陳凡也跟著站起來，笑道，「既然你說機械廠歸你管，那我就不找他了，我找你。」
薛副廠長頓時一愣，轉過身看著他，「找我？」
他提了提褲腿，又重新坐下，示意陳凡也坐，之後遞了支煙過去，「那你說說，我能幹什麼？義不容辭！」
一巴掌拍在腿上，嘿嘿笑了兩聲，「就算我辦不了，也讓你楊叔幫你辦！」
「用不著那麼麻煩。」
陳凡從包里掏出幾張紙，展開後放在他面前，笑道，「這是我自己設計的幾樣工具，麻煩你幫我找幾個老師傅，把這幾樣東西做出來。」
說到工作，薛副廠長臉色立刻變得嚴肅，將剛點燃的煙放到菸灰缸上，拿起面前的圖紙，戴上眼鏡正色觀看。
不一會兒，他轉頭看向陳凡，「你這幾樣工具，是給部隊用的？」
陳凡也不多做解釋，只是點了點頭，「給生產隊民兵用的。」
薛副廠長將圖紙放下，再摘掉眼鏡，感嘆地說道，「那你們生產隊的民兵，裝備比正規軍還要厲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