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1章 中計了
翌日,上午。
民盛大飯店頂樓天台,程千帆坐在椅子上,面前擺放著一方木桌,桌子上放著一杯清茶。
從矢野藤的口中,他獲悉了一個令他驚訝的情報。
『章魚』計劃的機密文件,竟然和文部科學省的那位大泉崇哉有關聯。
這是程千帆所疑惑的。
他想不通為何如此一個有汪偽方面和特工總部特工、以及日方聯合制定的機密計劃,竟然有文部科學省參與進來,並且似乎大泉崇哉在其中還分量不小的樣子。
大泉崇哉!
程千帆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看來自己有必要和這位擅長繪畫的文部科學省官員接觸一下了。
還有就是,『口琴』同志突然來南京,必然是有突然事件。
並且,張萍來南京之事,老黃也知道,程千帆便做出判斷,這是張萍同志來之前與老黃有過溝通,或者說是通報了相關情況。
這也從側面反映出此突發事件的嚴重程度。
「帆哥。」豪仔上了天台,找到帆哥,「時間差不多了,姨太太的火車快到了。」
「走吧。」程千帆起身拍了拍屁股,「這女人啊,就是麻煩。」
豪仔嘿嘿一笑,也不敢說話,帆哥什麼都好,就是在女色上有些管不住。
不過,話說起來,上峰有幾個姨太太,這在國府真的不算什麼事情,而且對於身處敵後潛伏的帆哥來說,以帆哥的身份地位,貪財好色也確實是更便於隱藏。
……
火車站。
熙熙攘攘。
「千帆。」張萍在兩個保鏢的陪同下,下了車,就看到停在站台上的三輛小汽車,以及站在車旁邊,在一眾保鏢拱衛下來接她的程千帆。
「怎麼穿這麼少,小心著涼。」程千帆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張萍的身上。
說著,他擁著張萍上車,「走吧,先回飯店。」
從豪仔的手中接過車鑰匙,「你去那輛車。」
「帆哥,我來開車吧。」豪仔說道。
「去去去。」程千帆沒好氣說道,「我們兩個說情話,你要偷聽啊。」
豪仔嘿嘿笑著,上了別的車子。
……
當前一輛保鏢車輛開路,後面有保鏢車輛警戒,程千帆開的車子被拱衛在中間。
「黨支部出事了?」程千帆問道。
「家裡一切都好。」張萍說道,「是『農夫』同志發來密電。」
「具體說說。」程千帆的表情嚴肅起來。
「一位代號『丹頂鶴』的同志被特工總部南京區秘密逮捕了,『農夫』同志令你和代號『二表哥』的同志接頭,商討營救事宜。」張萍說道。
「時間,地點,接頭暗號或者信物。」程千帆說道。
「今天下午三點一刻鐘,夫子廟的弗里斯咖啡館,對方會在B02雅間等候,黑色西裝,紅色領帶,藍色的鴨舌帽,桌子上有一份今天的《金陵早報》。」張萍說道,「你手裡也拿著今天的《金陵早報》,報紙的第三版朝外。」
「接頭暗號是,六合的王三哥托我來帶個話,對方回答,『弄錯了吧,是吳三哥吧』。」
「你說,沒錯,是六合鬍子巷的王吳新,他爸姓王,他媽姓吳。」
「對方回答,『可是綽號新少爺?』。」
程千帆仔細傾聽,隨後將暗語複述了一遍,確認完全記住了。
……
頤和路二十一號。
蘇晨德辦公室。
「開口沒?」蘇晨德問薛彥霖。
「沒有,一個勁的喊冤枉,其他什麼都不說。」薛彥霖說道。
「冤枉?」蘇晨德冷笑一聲,「都搜到槍了,還放火要金蟬脫殼,還喊冤枉!」
他冷哼一聲,「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繼續用刑。」蘇晨德說道,「日本人那邊不是送了新設備來麼,給他嘗嘗電刑的滋味。」
「是!」
「楊鵬澤那邊,開口沒有?」蘇晨德又問道。
「沒有。」薛彥霖搖搖頭,「也是一直喊冤枉,說要見他們陳院長。」
「陳院長他是見不到的,見閻羅王倒是方便。」蘇晨德冷冷說道,「電刑用過沒?」
「還沒。」薛彥霖搖搖頭,「這個楊鵬澤用刑過重,屬下擔心這傢伙上了電刑挺不過去。」
「給他用上。」蘇晨德咬牙切齒說道,「這些個紅黨,一個個都是賤骨頭。」
「是!」
……
「董正國和曹宇這幾天在忙什麼?」蘇晨德問道。
「董正國這幾天和胡曉幾個人走的比較近。」薛彥霖說道,「這幾個人以前就是董正國的手下,屬下詢問過了,就是一起吃吃喝喝,沒有異常。」
蘇晨德點點頭,董正國他是了解的,是一個重情義的人,和原來的手下走得近,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屬下昨天還見到了董正國,他詢問屬下區座什麼時候有時間,他要向區座辭行回上海。」薛彥霖說道。
「讓他等著。」蘇晨德沒好氣說道,他一直想著將董正國正式調來南京,那馮蠻就自然會跟著過來了,也免得他和美人兩地分居。
只不過,上海那邊一直以那邊人手緊張為藉口,沒有同意,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讓董正國主動低頭,提出來調來南京。
……
「曹宇呢?」蘇晨德問道。
「曹宇這兩天似乎和戚懷安走的比較近。」薛彥霖說道。
「走得近?怎麼個近法?」蘇晨德立刻問道。
「就是一起吃酒。」薛彥霖說道,「據說這兩人在上海的時候就關係不錯。」
「給我盯緊了戚懷安,這小子心向上海,別讓他搞小動作。」蘇晨德吩咐道。
「是!」
「關於上次曹宇去巨潑賴路教堂墓地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蘇晨德問道。
「屬下後來又安排上海那邊的兄弟查了查。」薛彥霖說道,「那個詹宗義以前經常資助學生,曹宇上學時候家境一般,可能受到過詹宗義的資助,所以才會去墓地祭拜。」
「可能?」蘇晨德看向薛彥霖。
「區座,時間間隔久遠,很多情況查不清楚了。」薛彥霖趕緊說道。
他覺得區座就是太多疑了,曹宇那樣的人,多次險些被紅黨和重慶方面幹掉,怎麼可能有問題。
別的不說,曹宇那受傷的耳朵就是忠誠的標誌嘛,他了解過,當時若不是曹宇命大,就直接被子彈爆頭了。
「行了,你出去吧。」蘇晨德擺擺手,「加緊審訊楊彭澤和那個余朗。」
他表情嚴肅說道,「尤其是那個余朗,這可能是一條大魚。」
「是!」
……
下午三點整,程千帆開著小汽車,將車子停在了距離弗里斯咖啡館有一百多步的距離。
「我一會走路過去。」程千帆一邊檢查槍枝彈藥,一邊對張萍說道。
「有危險麼?」張萍也在檢查自己的白朗寧短槍。
「不曉得。」程千帆搖搖頭,「按理來說,電報是『農夫』同志昨天發來的,並且密電碼只有我們和『農夫』同志那邊掌握,敵人破譯電報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
「你是擔心『二表哥』那邊出問題?」張萍問道。
「既然是『農夫』同志安排見面的同志,原則來講是可靠的,我擔心的是這位同志萬一已經引起敵人的注意,那就麻煩了。」程千帆將短槍插在腰後,說道,「一會我帶你,在二樓也開一個雅間,時間差不多了,我會假裝出去上洗手間,然後直接去B02雅間敲門,即便是有問題,也可以藉口是走錯了。」
「這辦法好。」張萍點點頭。
「你在雅間等我,如果出事了,你不要出來,我會想辦法衝出來,開車撤離,隨後你再設法離開,如果我被困住、亦或者被捕,你立刻回飯店通知豪仔救人,就說我被綁架了。」
「明白。」
「如果營救困難,立刻想辦法聯繫李浩,他知道該怎麼做。」程千帆說道。
真要出事了,這麼多手下,只有浩子不會理會他是不是紅黨,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小芝麻母女和小寶的。
「好。」張萍點點頭。
……
弗里斯咖啡館。
程千帆手裡拿著報紙,張萍挎著他的臂彎,兩人剛進了咖啡館,就有服務員迎上來。
「樓上雅間還有嗎。」程千帆丟了一張鈔票給服務員,一臉倨傲說道。
「先生請,有的。」服務員趕緊說道。
程千帆兩人上了樓,在服務員的引導下,挑了B04雅間。
待咖啡、點心送上來後,他吩咐服務員不要來打擾。
三分鐘後,三點十分。
程千帆離開房間,隨手帶上門,他並沒有直接去B02雅間,他點燃了一支菸捲,嘴巴里咬著菸捲,沿著走廊走了一圈,並無發現異常。
看了看腕錶的時間,三點一刻整,程千帆手中拿著《金陵早報》,敲響了B02雅間的門。
……
曹宇將一支短槍插在腰後,另外一把短槍放在沙發靠背後面,以便隨時拿槍戰鬥。
對於『農夫』同志親自回電的安排見面的這位『火苗』同志,他相信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出於長期的警覺,曹宇還是已經做好了一切應變準備的。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腕錶的時間,已經三點一刻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雅間的門被敲響了。
……
「請進。」曹宇說道。
門開了,然後曹宇就看到推門而入的程千帆的臉。
程千帆推開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曹宇。
他的心中瞬間無比震驚,面色上則是微微皺眉。
最直接映入眼帘的是曹宇身上的黑色西裝,紅色領帶,腦袋上是藍色鴨舌帽,以及桌子上的一份報紙。
程千帆的第一反應是:
這是陷阱。
『二表哥』同志出事了。
『二表哥』同志叛變了,向敵人供述了接頭暗號?
程千帆的心中第一時間否決了這種可能,因為倘若『二表哥』同志叛變了,完全可以以叛徒的身份來和他見面,而不是這個曹宇來冒充『二表哥』同志。
儘管不明白敵人是如何掌握了此次秘密接頭的暗號,但是,程千帆知道,中計了。
……
曹宇看到進來的是程千帆,眼眸中的震驚之色一閃而過。
他的目光在程千帆手中的《金陵晚報》第三版上掃過。
他的心中是驚濤駭浪!
中計了。
『火苗』同志出事了。
敵人掌握了接頭地點和暗號,程千帆這個大漢奸冒充『火苗』同志。
「抱歉,走錯了。」程千帆微笑說道,他看著曹宇,「怎麼,曹組長也喜歡喝咖啡?」
聽到程千帆說『走錯了』,曹宇的心中反而更加疑惑。
什麼意思?
程千帆這廝是出了名的怕死,這是知道自己假扮『火苗』同志的計劃失敗,準備找藉口退出去,然後喊敵人進來抓捕?
……
曹宇當機立斷,他直接拔出了腰後的短槍,槍口對準程千帆,「程總,我特工總部在此等朋友,你推門進來,可不是一句走錯了就能解釋得通的。」
「曹組長這是做什麼?」程千帆臉色一變。
「關上門,站在門後。」曹宇槍口指了指程千帆。
「小心走火。」程千帆的臉上露出驚駭的樣子,乖乖轉身關門,然後就在他轉身的時候,迅速從腰間拔槍,槍口對準了曹宇。
「看不出來啊,程總的身手這般敏捷。」曹宇面對槍口,面色冷淡,冷哼一聲說道。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若是無法突圍,就先一槍幹掉程千帆這個大漢奸,然後再果斷開槍自盡。
……
「是蘇晨德派你跟蹤我的?」程千帆槍口點了點,問道。
他的腦筋快速開動,有了一個暫時脫身的主意。
他與頤和路二十一號的矛盾,與蘇晨德翻臉的情況,此時正好可以利用。
實在不行,自己一槍幹掉曹宇,然後對外說是頤和路那邊要綁架自己,這也勉強是一個暫時矇混的理由。
……
曹宇看著程千帆。
他不得不佩服這位『小程總』的狡猾和聰明,這是遇到危險了,便假裝不是來抓捕他的,反而以和蘇晨德的矛盾為藉口,試圖迷惑他,矇混過關。
同時,曹宇的心中有一個疑惑,為什麼會是程千帆來假扮『火苗』同志,來抓捕自己?
這本就不是這位程秘書的工作啊。
顧不得思索太多,曹宇心中一動,既然程千帆想要矇混逃生,他這邊也正好可以虛與委蛇,尋找突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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