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下午茶的討論和早餐的胡言
「對了，亨利，我不久前還遇到瑪奇班教授了。」布巴吉教授喝了半杯茶後突然說，「她問我今年的O.W.Ls和N.E.W.Ts考試準備得怎麼樣，我告訴她好極了。」
安東尼說：「謝謝你的鼓勵，凱瑞迪。」
格絲爾達·瑪奇班女士是巫師考試管理局中德高望重的主管，也是威森加摩元老之一。鑑於布巴吉教授長長的頭銜和過往履歷，安東尼並不意外她們會認識。
布巴吉教授繼續說：「我想她看起來挺高興的。她說她會叮囑命題組調高考試難度，去年的麻瓜研究學通過率有些高了。」
安東尼舉著茶杯，看著她，沒有說話。布巴吉教授和他對上視線，忽然笑出了聲：「我對你有信心，亨利。」
「嗯……」安東尼反諷地說，「多謝了。」
布巴吉教授說：「我以為你對學生們都很有信心。你不是幾乎給了所有人E以上的成績預測嗎？」
安東尼抱怨道：「你知道歷年O.W.Ls考試題目是什麼難度，凱瑞迪。」
布巴吉教授笑眯眯地說：「是的，我知道。」
安東尼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很快又笑了起來。
「好吧，好吧，沒有關係。」他說，「幸好我的要求不高。至少我敢說學生們對麻瓜都比以前更加了解了……對我而言，那就是進步。」他把茶杯放回樹樁，開始專心吃蛋糕。
斯普勞特教授說：「那確實不是個非常高的要求。」
「你想過允許什麼樣的學生進入你的提高班嗎，亨利？」麥格教授問。
「沒有。」安東尼輕鬆地說，「提高班是凱瑞迪的班級啊。」
「它們將會是你的。」布巴吉教授說，「我從兩年前就開始說我有許多教學以外的事情想要做了。說回提高班，我的標準是O，因為……唔，伱知道歷年O.W.Ls考試題目是什麼難度。」
安東尼說：「好吧。草藥學提高班的標準是什麼，波莫娜？」
「優秀（O）或者良好（E），取決於上一年的成績。」斯普勞特教授說著，揭開茶壺壺蓋朝裡面看了看，「通常情況下是良好，但是我記得有一年的題目過於簡單，以至於超過一半的人都獲得了優秀。」
布巴吉教授點點頭：「我記得那年。草藥學的專家命題組被瑪奇班教授斥責了一頓，他們在成績統計的那半個月都不太敢走到她辦公室附近。」她沉思道，「這麼說來，去年的麻瓜研究學命題組可能也被斥責了，怪不得他們在信里不太高興。」
「魔咒學呢？」
「良好，足夠了。」弗利維教授尖聲說，控制著茶壺下面的火焰咒，以防它順道點燃了第二溫室，「變形術也是良好，對吧，米勒娃？」
「大部分科目的要求都是良好。」麥格教授說。
辛尼斯塔教授說：「天文學是優秀，因為……因為，」她用沒有拿杯子的那隻手在半空中比劃了幾下，然後仰頭把杯子裡的茶全都喝了下去，把杯子放回樹樁，煩躁地說，「天文學不需要甚至無法在O.W.Ls獲得O的人！」
「完全正確。」斯內普涼颼颼地說。
「我受夠了被馬人嘲笑了。」辛尼斯塔教授說，「去年O.W.Ls天文學實踐考試的那晚，馬人就站在禁林邊緣。唉，我再也不想——這輩子都再也不想——看見他們聽學生爭論天空中有沒有火星的那副表情了。」
安東尼轉過頭看了眼斯內普。斯內普掛著「而我受夠了學生」的陰沉表情，於是安東尼將頭轉回來，決定不要追問魔藥課提高班標準的來歷。
弗利維教授在茶壺的尖叫聲中熄滅了火焰：「說到O.W.Ls，西弗勒斯，你知道博爾先生想要用泡頭咒代替坩堝、阻止知識從他的腦袋中蒸發嗎？」
「不。」斯內普冷冰冰地說，「事實上，博爾能想出這麼精彩絕倫、無需我或者波皮參與的點子，我簡直忍不住要為他喝彩了。」
「噢，那個。」麥格教授說，「那可能是我的建議——如果你一定要這麼理解的話。」
「什麼？」
「我看到他把書包套在腦袋上。所以我告訴他，如果他再像一隻角駝獸一樣在走廊上橫衝直撞，我就麻煩菲利烏斯給他套上泡頭咒。」麥格教授平靜地說，「至少這樣他還能看到路。」
……
在這之後，話題很快就從學生臨考時因為焦慮而做出的蠢事，轉向了泡頭咒的多種應用和標準咒語之外的變體魔咒，然後是坩堝的口徑大小標準——布巴吉教授提到魔法部似乎準備設立一個辦公室，專門研究坩堝的製造標準或者什麼類似的東西——以及坩堝對各種魔咒和變形術的抵抗能力。
當他們聊起坩堝的堅硬程度時，麥格教授告訴他們，哈利已經健健康康、完好無損地離開校醫院了。
「那個家養小精靈呢？」安東尼問，「多比？」
「他還在學校里，但是除非馬爾福先生受到攻擊，我們要求他再也不許在霍格沃茨內使用魔法了。」麥格教授意味深長地看了安東尼一眼，「我們也要求他不要再說教授的壞話了。」
「什麼壞話？」布巴吉教授敏銳地問，同樣看向了安東尼。
安東尼低頭去拿第二塊蛋糕：「可能是說我沒有獲得任何O.W.Ls證書吧。」
「不要讓多洛雷斯聽到。」斯普勞特教授溫和地警告道，「她可能會把這當作阿不思任意聘請教授的又一證據。」
安東尼含糊地說：「它確實是。」
「一派胡言。」布巴吉教授說。
……
「一派胡言，」洛哈特搖著頭說，「說真的，亨利，我早就習慣這些詆毀了。全是一派胡言……唉，伴隨名聲的除了掌聲，當然還有那些躲藏在暗處的惡意猜測和妒忌。在科希策的時候，當地的黑魔勢力不遺餘力地試圖敗壞我的名聲……」
「發生什麼了，洛哈特教授？」安東尼在拿一塊土豆餅的間隙問，感覺自己正在試圖用柵欄擋住一場即將奔涌過來的洪水，每一朵浪尖上面都翻湧著「名氣」「冒險家」和「梅林勳章」之類的詞彙。
白雲在他們頭頂的天花板上悠閒地慢慢移動著，露出平靜、湛藍的天空。
這天的天氣好得驚人，明媚的陽光令涼爽的空氣中瀰漫著某種令人平靜的氣味。所以當貓鑽進被子裡將他吵醒時，安東尼只是咕噥著抱怨了幾句，眯縫著眼看了看從窗簾上方落進房間中的晨光——房間中的一切，枝形吊燈、衣帽架、衣櫃、貓食盆、貓窩以及貓窩中垂出來的那一截老鼠尾巴，都靜悄悄地待在昏昏沉沉、半明半暗的陰影中——他翻了個身，難得地又睡了過去。
而比以往起得晚一些的結果就是他在去大廳的路上碰到了洛哈特，並且毫無疑問地獲得了在早餐時坐在他旁邊的殊榮。
「哦，沒什麼，真的。」洛哈特說，又一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可不要以為我在抱怨。就像我說的那樣，我早就習慣這種事情了。《每日貓頭鷹報》總是想要指責我與熱心的讀者有什麼風流事，《唱唱反調》說我的真實身份是個食人魔，會在簽售會時把來人的腦子吸出來……但是我在乎嗎？我從來不在乎。人們總是有話說。記著我的話，如果你有一天像我一樣有名——別這麼看我，亨利，好吧，我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你稍微有些名氣，你就應該知道……」
安東尼敷衍地點著頭，就著洛哈特的高談闊論，將一根烤腸移進自己的盤子。
忽然間，他聽到洛哈特口中出現了麗塔·斯基特的名字。
「我只是有點吃驚，《預言家日報》竟然就那樣刊登了麗塔的文章。」洛哈特說，「巴拿巴斯告訴過我——他是《預言家日報》的主編，一個很好的人，誠實又認真——他曾經告訴我，他認為麗塔的報導里有一半的內容來自於曲解，另一半則來自於妄想，但是就是有人喜歡看她惡意揣度他人的想法……」
這個時候，斯普勞特教授腳步輕快地走進了大廳，袍子上遍布著泥點和灰塵。
「早上好，亨利。早上好，吉德羅。」她在安東尼的另一邊坐下了，「今天的天氣真不錯，是不是？看起來我們今年能收穫品質不錯的草藥。曼德拉草長得好極了，還有那些毒觸手。不過打人柳稍微有些精神不振……」
「早上好，波莫娜。」洛哈特說，「不用擔心，一旦你碰到什麼草藥學上的問題，你知道我總是願意提供指導和幫助的。就像你們知道的那樣，我早就下定了決心，永遠都不會停下自己掃除黑魔勢力的腳步，永遠樂於用自己的魔法為他人解決問題……所以我從來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一直保持著自己的友善……」
斯普勞特教授微微有些驚訝地答道：「當然了，吉德羅。」
她望向安東尼，試圖得到一些提示，但是安東尼只能同樣茫然地搖搖頭。他們花了十幾分鐘聽洛哈特講述自己是個多麼熱心善良、樂觀自信的強大冒險家，直到洛哈特想起來他應該去給海格演示如何驅趕井中的水妖。
他一離開，斯普勞特教授就問：「這是怎麼回事？」
「你訂購《預言家日報》了嗎，波莫娜？」安東尼問。
斯普勞特教授說：「哦，當然，我只是還沒有找到時間看——」她在包里摸索了一陣子，將幾把鏟子和草藥鋤放到桌面上，才將已經皺巴巴的《預言家日報》拽了出來，抖了抖灰，露出頭版上克勞奇先生扭曲了的臉。
「怎麼了？」她一邊問，一邊翻著報紙，破碎的草莖和葉片時不時從紙頁間掉出來，「巴蒂克勞奇呼籲加強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哦，布格除蟲劑又要漲價了，這是今年第二次了……哎呀！」
她突然低低地驚呼了一聲，瀏覽起其中一版。安東尼瞟了眼，看到了「洛哈特教授」「霍格沃茨」之類的字眼。
斯普勞特教授將報紙朝他的方向側了側，於是安東尼湊過去和她一起看起來。
「迷人的吉德羅·洛哈特年僅二十九歲，便是有名的冒險家和作家了。除此以外，他去年接受了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邀請，成為了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教授。他完美的微笑總會讓所有接近他的人如沐春風……」
安東尼說：「這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啊。」
斯普勞特教授帶著微妙的表情讀著報紙。
「繼續看，亨利。」她說，「繼續看。」
安東尼向下讀去，跳過了講述洛哈特的成就的段落。他可以背出來的榮譽和頭銜比那更長。
「……他英俊的面容背後，似乎是一顆不那麼光彩照人的心。
「『我認為他的性格可能有些惡劣。』米里森·伯斯德說，『他不像我想像中的冒險家洛哈特。』她是個活潑可愛的斯萊特林二年級學生，非常樂意和我們分享她的學習細節。
「『開學第一節課上，』她回憶道，『洛哈特教授帶來了一籠子的康沃爾郡小精靈，想要教我們抵抗這種恐怖的魔法生物。那些東西太可怕了。它們又是尖叫，又是亂飛，把墨水瓶和羊皮紙扔得到處都是……洛哈特教授教給我們一個魔咒來對抗這種魔法界所知最邪惡的生物——他一定是這麼說的——但是我已經忘了。』
「不過，當提到另一件事情時（筆者恰巧聽說洛哈特教授在一件和鼻涕蟲相關的滑稽可笑的故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伯斯德小姐立刻拒絕多談。
「在不懈的探索和追問後，另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生終於暗示他們被要求絕對不能討論這件事。有人猜測洛哈特教授在其中扮演了不甚光彩的形象，但是知情人被要求永遠保持沉默。為了保護學生，筆者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話題。
「除此以外，具有洛哈特教授這樣一位人氣頗高的新同事，似乎令本就封閉排外的霍格沃茨格外警惕。
「菲利烏斯弗利維教授，儘管是洛哈特教授曾經的教授和院長，拒絕將洛哈特教授稱為他的得意門生。他對洛哈特教授的成績維持著禮貌而懷疑的態度，並認為洛哈特教授入學以來組織的一系列活動都頗為無趣。
「魔藥學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提出鄧布利多應該在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選擇上更加謹慎，並無意中泄露出在學期之初，正是鄧布利多力排眾議，堅持邀請洛哈特教授，才令他成為了如今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雖然鄧布利多是個泥古不化、思想僵化的老瘋子，但他顯然對這位英俊瀟灑的大冒險家另眼相看，這無疑為洛哈特教授招來了更多敵意和質疑。
「看起來，洛哈特教授似乎在霍格沃茨經歷了比此前那些冒險都要艱巨的挑戰：人們正在懷疑他是否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強大而樂於助人。
「在來自學生和昔日師長的審視中，看似完美的表象真的那樣堅不可摧嗎？筆者相信讀者都會有自己的判斷，但是在現在，我們或許更應該為身處這些暗流爭端中的學生祈禱。
「（關於建議將康沃爾郡小精靈從XXX級神奇生物下調至XX級的相關報導，請見本報第十四版。）」
斯普勞特教授靜靜放下了報紙。
「哎呀。」安東尼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