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開始方言混罵,不一會兒,就聽見「噼里啪啦」,拳頭開干!
「啊~」
「竟敢來盛隆鬧事,也不撒泡尿照照,搶人家錢,把人打殘,以為沒人弄得了你們?」
幾個壯漢把門口帶頭鬧事的崔二郎打了一頓。
白氏坐地上,拍著腳脖子哭道:「老天爺呀,沒法活了,要了命了,我的命好苦嘞……」
昨天家裡被抄了一空,崔福德和崔大郎還被關在鎮上的祠堂里。
她們被嚇昏頭,夜裡跑朱里正的家裡哭求。
錢沒了,地也沒了,白氏帶著兩個兒媳婦和小女兒在朱里正家裡哭得悽慘。
里正媳婦沒好氣地說:「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早幹嗎去了?」
朱里正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們沒腦子!當初,一根繩子勒死那傻子再沒有這麼多事……現在我想護都護不住你們。」
「大兄弟,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啊,沒法活了。」白氏哭得鼻涕拖好長。
朱里正說:「也不是沒辦法……」
白氏一聽有辦法,立即說:「上刀山下火海,我們都願意。」
「你們沒看出來嗎?給傻子出頭的是王地主。王地主家只有王粲一根獨苗,子嗣不旺,要是翠蓮跟了王地主,這個事就好說了。」
朱里正的意思,把崔福德的小女兒崔翠蓮跟王地主做小妾。
不管將來能不能生出來兒子,最起碼眼前,王地主就不會為殷槿安和九天出頭了。
翠蓮哭著往後縮:「娘,我不願意,我才十四,王地主都快六十了……」
里正媳婦見崔翠蓮不願意,她就來氣了:「不願意?誰逼你們了?還看不清形勢嗎?王大公子和李縣令都向著那個傻子。」
白氏立即說:「里正,只要能讓那個傻子把銀子還回來,我們什麼都願意。」
朱里正皺著眉頭說:「老崔也是個人精,怎麼娶你這麼個蠢蛋?你和那傻子要什麼錢?看不清楚嗎,趕緊息事寧人。叫王地主那邊別跟著起鬨了,只要王粲不管這檔子事,李縣令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他們走了,那個傻子,還不是任由你們揉圓捏扁?」
「對對對,里正說得對,翠蓮,你天亮就去王地主家,告訴他,你願意跟他生娃,給他生個老來子。」
歐氏和小白氏都急切地逼著崔翠蓮,崔翠蓮哭得說不出話來,她不想跟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
可是白氏惡狠狠地看著她:「你不去也可以,反正家裡活不下去了,叫你哥把你賣樓子裡去。」
「娘……」
朱里正不耐煩地說:「哭哭哭,你們還有資格哭嗎?看在鄰里的份上,我也只能給你們出這麼個主意,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白氏說:「願意,我們願意!」
「既然願意,那也別等天亮了,天亮後事情還不知道怎麼收場,趁著李縣令還沒判下來,趕緊地,晚上就給王地主送去。」
白氏領著兒媳和女兒回到自己家,如今,只要把崔翠蓮送到王地主床上,一家子的危機迎刃而解,他們才不會可憐崔翠蓮。
晚上,把崔翠蓮收拾一新,崔二郎又央求鎮上的趙媒婆去給王地主說和。
趙媒婆心裡不願意保這個媒,鎮上的事她都知道,王縣令和王地主為那個傻子出頭,她這個時候去,不僅缺德,還缺心眼。
趙媒婆說:「哎喲,我這頭風病犯了,疼得站都站不住,您等兩天行不行?」
小白氏和崔二郎說:「大嬸子,一刻也等不得,麻煩您跑一趟。」
趙媒婆看看崔翠蓮,哭得眼睛都腫了。
這媒保了缺大德!
「這個媒我真不能做,娘唉,我頭疼得狠……」
趙媒婆直接「暈」過去了。
崔二郎沒法,指著趙媒婆說:「你最好一輩子暈著,你只要敢再保媒拉縴,我弄死你。」
趙媒婆打了個哆嗦。
白氏和崔二郎連夜去外祖家,把外祖家那邊的一個媒婆找來,叫她幫忙保媒。
那媒婆一聽黃花閨女願意嫁給王地主做妾,肯定有油水可撈,馬上就同意了。
可王地主不願意。
他一聽給他保媒崔福德的女兒崔翠蓮,馬上拒絕了:「不行,崔家一家子人品敗壞,我納這麼個姨娘,是嫌自己活得長久嗎?」
那個媒婆好話歹話說了許多,甚至最後都說:「王老爺,您要是不要她,她家裡就把她賣窯子裡去了,您要了她,就當救了她一命。」
王地主又不傻,要是納崔翠蓮為妾,勢必得罪九天,不合算。
「走走走,說不要就不要,別在這裡磨嘰了。」
王地主叫人把門關牢,這幾天誰都不見。
白氏白忙活大半夜,實在無法,又去找朱里正。
朱里正氣得半死:「笨的豬一樣,就不能叫翠蓮跟著媒婆去王家?王地主出來,往他身上一歪,就說清白失了,他要不要的都得要……教都教不會。」
白氏無法,只能叫他再想個辦法。
里正說:「還有一個主意,能行就行,不能行我也沒辦法了。」
「大兄弟,您說。」
「那個傻子和小兒,在這邊沒親人,去找他們,叫他們撤訴。等縣令走了,弄死他們也沒有人給他們出頭。」
他們不同意,就纏著,鬧得他們坐臥不寧。烈女怕纏郎,好人怕流氓。
王地主與錦衣又不是親人,出頭一次兩次,三次就懈怠了。
錢遲早會回到崔家手裡。
要鬧趕緊鬧,最好讓傻子和小兒在縣太爺那邊放棄追究崔福德。
折騰大半夜的白氏,拖著疲憊的雙腿,先去了老屋。
院子進去了,可是那個破屋子進不去。
幾個人在院子裡大喊大罵,裡面也沒動靜。
隔了好幾戶的人家聽見罵聲,對她們喊道:「別吵了,人不在,王地主接去盛隆客棧了。」
白氏氣得大罵:「我們錢都被搜颳走,他們倒好,住店吃店去了,天殺的傻子!」
在客棧外一陣砸門,沒砸出來傻子和小道士,跑出來四個大漢,把二郎打了一頓,還薅住白氏頭髮扇了兩記耳光。
「別打了,我們是找那個傻子和小雜毛道士算帳的。」
白氏有些怕,這幾個大漢,都說是戰場上退下來的兵,手上都沾過血。
「天亮了你們好好談,不准在這裡吵得我們生意沒法做。」
「可他們藏裡面,你們得讓我們進去,不能這樣護著他們。」
「他們是犯人嗎?」
「不是!」
「這不結了?他們又沒犯法,盛隆也沒有窩藏犯人,憑什麼把客人交給你們?」
白氏:......
小白氏立即說:「我們有事和他們商量,你叫他們出來一下。」
大漢說:「等著,不准吵,再敢吵,扒你們皮。」
大漢一會兒到了九天他們的房間外面,「篤篤篤」地敲門。
九天立即開門,露出一顆小腦袋,說:「是崔家的人在鬧事?」
大漢看著這孩子衣帽整齊,難不成一夜未睡?
「白氏找你們,說有事。」大漢說,「在門口吵得別人沒法休息,叫你家大人去看看?」
九天把門關好,對大漢說:「我舅舅的腿被崔家人打碎了,不能動,我去見他們。」
在客棧門口,九天一出現,白氏立即一串惡毒的咒罵。
九天直接掐訣,丟了一個「避免口舌是非符」,白氏想罵人的話,出口就是「***」,卡成斷片。
歐氏聽得煩,直接問九天:「傻子呢?」
九天生氣地說:「你們到底想幹啥?好好說話,不然我回去做早課啦。」
白氏氣勢洶洶地問:「你……我問你,我們的錢呢?」
「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錢昨天都被你們拿走了。」
「那是我二舅的銀子,如今物歸原主,你們還想搶?」
「你如果不還回來,我告訴你們,在這鎮上別想好過。」
「你是壞女人!最壞了!」
「我打死你!」崔二郎拳頭早就痒痒,白氏他們也要衝過來撕扯九天。
那幾個大漢擋住了。
「他一個小孩子,你們一群人打他?好意思?」
「硬搶人家錢,臉呢?」
白氏指著九天就罵:「你***」
卡殼!
她氣得摳自己嘴,甚至拽自己舌頭,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出不了聲?
崔二郎惡狠狠地說:「你們最好永世不出客棧,只要出來,就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小白氏卻急了,朱里正都說了不要扯錢的事。
她急忙堆起來笑臉道:「小道士,今兒你給縣太爺說說,把我公爹和大哥放回來行不行?我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哼,你心裡想著把他們放出來,再把我和二舅除掉。」
「不會的,不會的。你和錦衣,給縣太爺說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們是親戚,好不好?」
小白氏悄悄拽拽歐氏的衣袖,歐氏也趕緊改口:「對,錦衣是我們主支送來的,大家都是親戚。有事咱們商量,不要叫王地主摻和了,可不可以?」
「哼,不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什麼,你們都是壞人,在騙小孩!」
九天氣哼哼地對客棧的護衛大漢說,「大叔,這幾個人,我和他們沒關係!」
大漢苦笑著說:「小師父,你們最好把事情解決了。我們客棧也要開門做生意,不可能一直盯著她們!」
九天歪著頭想了下,說:「沒事噠,他們這兩天就會被縣太爺和里正解決掉。」
白氏說:「讓我們進去,找那個傻子說說清楚。」
傻子啥也不懂,心思單純,好騙。
九天:「哼,不給見!」
雙手掐訣,畫了幾道隱形倒霉符送給白氏、崔二郎、歐氏、小白氏。
被大漢關門外的一群人,想咒罵,還是出不了聲。
鎮上的淘糞工老馮搖著鈴鐺收大糞,看見他們還熱心地打個招呼:「早啊?」
白氏無精打采,早個屁,一夜沒睡!
誰也沒想到,她腳下忽然一軟,整個人往糞車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