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立即豎起一根指頭放在嘴上:「噓~」
她的動作十分可愛,殷槿安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兩人沒動靜了,紫袍少年覺得「殿下」神經過敏,房間內外找了找,沒有別人。
「不怒少爺,那個女人又來了。」
正在紫袍少年和「殿下」神經質地到處找人時,門口有人回了一句。
「殿下」慢慢地舒了一口氣,笑著說,「本王看看你的美色能帶來什麼驚喜。」
楚不怒邪肆一笑:「殿下您就瞧好吧。」
「她不會要求你和她春風一度吧?」
「她倒是想得美!不過她若真能為殿下提供有用的消息,睡一覺也不是不可以。」
「楚不怒,你可真是……嘖嘖嘖。」
「嘖?我把她送你被窩裡你要不要?」
「滾!」
殷槿安和九天從窗戶里看出去,只見客棧門口進來一個女人。
紅襖子,綠頭巾。
是張向良的婆娘,葉婷。
葉婷依舊以找張向良為藉口進來,不過她進來沒有去馬廄,而是直接來了客棧二樓,一邊走一邊縮頭縮腦地四處看。
楚不怒給「殿下」打了個手勢,出去了。
門是開著的,顯然,「殿下」想聽聽楚不怒怎麼勾搭葉婷。
葉婷鬼鬼祟祟地上了二樓,正想著怎麼偶遇昨天那個又美又大方的貴公子,忽然聽到一道驚訝的聲音:「呀,張嫂,你又來找張大哥了?」
葉婷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張畫兒般的男人,眉心的紅痣那樣美,那樣神聖。
她一下子臉通紅,低著頭說:「我,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適當的三分驚訝又伴著七分的笑意,說道,「張嫂需要在下效勞?你來得可巧,我差點就要走了。」
「走?你,你去哪裡?」葉婷驚慌失措地說,「你怎麼,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楚不怒走到她跟前,彎腰,歪頭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眼睛裡的慌亂和貪婪,他裝得很清純無辜。
「我來這鎮上找人辦事,已經好幾日了,人都沒找到,只好回去挨家法了。」
「家,家法?」
「對,家法,就是挨打。事情辦不好就只能挨一頓狠打,誰叫我找不到人呢。」
「你,你要找誰?」
「張嫂別管了,你才嫁過來,說了你也可能不認識……」
他原本以為這麼說了,對方會立即問「是誰、叫什麼名字」,但是葉婷比他想像的還要羞窘,她咬著唇,眼圈發紅。
楚不怒輕輕拉拉她的衣袖,小聲說:「張嫂,葉姐姐,不必難過,是我無用,挨打也是活該。」
「你,你要找誰?我幫你打聽,說不得我認識。」
「說了你可能也不認識,原先京城送來崔家的一個叫錦衣的男子,崔家人都死了,我們打聽好幾天,聽說他住在小巷裡,可是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人。」
葉婷一聽是找錦衣,馬上來了勇氣,勇敢地抬頭,說:「這個人我認識。」
「啊,你認識?」楚不怒表現得很激動,說,「不瞞張嫂說,前幾天我問過你男人,他說不熟悉錦衣。」
他看著她的眼睛,滿眼都是真誠的笑意。
「張嫂,要是你能幫助我找到他,不,打聽到他的具體消息,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葉婷臉暴紅。
她哪裡經得住楚不怒這樣的風月老手調戲,整顆心都陷進去了——
「我能打聽……他如今和外甥女九天一起住。」
「九天會算卦,她是整個縣的小神仙……」
「他先前住在我婆婆家隔壁,我婆婆一直接濟他,對他有恩,他說過,要永世報答……報答張家人。」
本來想說報答「我婆婆」,但是出口便成了報答張家人。
「大嫂,您上來喝口水慢慢說,可以嗎?」
「好。」
葉婷覺得楚不怒此人真誠無害,低著頭跟著他進了「殿下」隔壁的房間。
楚不怒給她倒一杯水,用了最好的白玉杯,泡了香片,抱歉地說:「在這裡沒有好茶,只有這最普通的香片,嫂子嘗嘗喝不喝得慣?」
可憐的葉婷哪裡喝過香茗?更不要說這時髦的香片。
她捧著茶,喝了幾口,就開始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錦衣的情況和盤托出——
「長得很美」
「腦子不好使。」
「腿瘸不能動,是馬晨陽背著他出入。」
「他身邊照顧的小伙子叫馬晨陽,原是盛隆客棧的夥計,後來被他高價請去,每個月給六百文。」
「他手頭的銀子不多,都是當初從崔家罰的。」
「他和王地主關係最好,因為他外甥女九天會算命,救過王地主,王地主什麼都幫他」
「那個院子是王地主的」
……
她挖出來的關於錦衣的消息,出賣了個乾淨。
楚不怒聽得全身冒汗,不打斷她,聽她慢慢地講,臉上掛著笑容,像看心愛的情人一樣看著她。
葉婷腦子一熱,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尤其是——
「九天只有四歲半,穿得破破爛爛,是個道士,是八月十六日那天來到龍門鎮的。」
「九天很會算卦,鎮上的人都信任她,王地主為了感謝她,給她三萬兩銀子。她不要銀子,都買了糧食衣服給兩個縣的窮人,窮人都把她頂在頭上敬著……」
她說了很多,楚不怒聽得心驚肉跳。
原來蕭槿安身邊沒有侍衛,衛慕留給他的人沒有找到這邊來,他身邊最厲害的是個四歲半的小妖道。
這個小妖道很可能是靈族留給蕭槿安的保命底牌!
楚不怒聽她講完,兩眼閃亮地說:「感謝張嫂,你是我見過的最心善最美的女子,你可救了我的命了!」
葉婷腰慢慢直起來,覺得自己確實能幹,竟然能幫助貴公子免了家法處罰。
「張嫂,這個信物你拿著,以後你去京都,找丞相府二公子。」楚不怒把一塊玉佩給了葉婷,「什麼事都可以找我。」
「你,你是丞相府二公子?」
「張嫂你不要說出去噢,我是微服私訪,是偷著出來的。我來尋找錦衣公子,只可惜見他一面好難。」
楚不怒臉上帶了哀愁,說,「那個九天甚是可惡,我想見錦衣一面還不得見?」
葉婷這一刻想著不管是為了富貴還是眼前男子的深情,她都一定滿足他的願望,叫他見到錦衣。
「我會想辦法把九天帶出去,你們趁機進去見錦衣。」她主動說,「你們想知道什麼,我也可以提前打聽。」
楚不怒說:「錦衣真的腿斷了嗎?」
「嗯,斷了,癱子床上,出門必須有人背。」
「他那個屋子有些古怪,我怎麼都進不去,估計那個小道士作法了。」楚不怒苦著臉說,「她真厲害。」
「再厲害也是孩子,我能帶走她,我家於他們有恩。」葉婷信誓旦旦地說,「我也有辦法把錦衣從家裡帶出來。」
「若能把錦衣帶出來,就太好了,葉姐姐,你真的太熱心了。」
「我帶九天出去玩,叫張向良把錦衣背出去曬太陽,你們就能見著他了。」
「張嫂,你能叫張向良大哥把錦衣背到街上來嗎?我願意付張大哥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得多大一堆啊,葉婷都快昏過去了。
可是,為什麼要把一千兩給張向良?
「你,你把銀子給我就好……我怕他知道給那麼多銀子,會多想,不肯幹了。」
她臉爆紅急忙解釋,貴公子會不會小看自己?
楚不怒很認同地點點頭,說:「對哦,男人有錢就變壞。放心吧,嫂子,只要張大哥把錦衣背到街上,我一定把一千兩銀子交給嫂子。」
兩人約好,葉婷意猶未盡地下樓了,一邊走一邊再三地保證:「明天你們在外面守著,我一定和張向良把他們帶出來。」
她好希望貴公子送自己,又怕張向良看見。
待她走出去,楚不怒回到「殿下」的房間,一屁股坐在圈椅上,長腿伸出去,得意地看著「殿下」。
「都聽見了?」
「表兄,還得是你,厲害。」殿下誇讚道,「葉婷,真是個蠢女人。」
楚不怒在水盆里把手洗了好幾遍,又把身上的紫袍脫下來,嫌惡地對門口的人說:「拿出去扔了。」
葉婷的蠢氣熏過的衣服他不想再穿。
殷槿安和九天又聽了一會兒,聽他們謀劃如何在張向良把自己背出來,一擊必殺。
他們的計劃里,張向良、葉婷也不放過。
殷槿安聽完,沖九天招招手,走咯!
葉婷不是算計他們嗎?
必須回去,被他們算計!
不然怎麼將計就計呢!
兩人一路走回去,果然,院子外面又來了兩個新暗衛。
殷槿安惱火,揮舞唐刀就要殺了他們。
「舅舅,看我的。」雙手掐訣,口中念咒,「九宮八卦符……困!」
只見某個角落,兩個暗衛,被困在迷魂陣法裡,拼命揮舞唐刀亂砍。
看著對方像無頭蒼蠅一樣劈殺,殷槿安問九天:「你給他們下了什麼符?」
「九宮八卦符,利用他們的心魔建立迷幻陣,他們不能克服心裡的執念,就只能一直這麼劈殺,力竭而死。」
殷槿安聳聳肩:「這個辦法不錯,還省得流滿院子血,叫他們自己陪自己玩吧。」
兩人大大方方,該吃吃該喝喝,練武睡覺,畫符打坐,一切照舊。
次日一早,門被敲響。
九天笑嘻嘻地對殷槿安說:「他們來了!」
「你能應付嗎?」
「能!」
九天打開門,果然門外站著葉婷和張向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