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
外面似乎下起了雪，潔白的冰晶緩緩飄落在地上，一瞬間又轉瞬即逝。雪很美，當它落下來的那一刻，卻又註定化成水。
老伯的屍體倒在了女人身上，蓋住了她，似乎又在保護著她。
李維緩緩走了過去，來到洞口，背對著整個陰暗的洞穴：「抱歉，我來晚了。」
他喃喃著，像是自言自語：「我會徹底結束這個時代，這個妖魔的時代。」
「轟！」
凝固汽油彈在洞窟裡面爆炸，無數的碎石與泥土連帶著所有的罪惡，將一切徹底的掩埋。無與倫比的高溫與高壓會將一切都消除殆盡。
雪下著，一刻不停。
他緩緩伸出那此時已經徹底變成爬行動物一樣的手掌，一片雪花緩緩落下，落在掌心處，純白的雪花開始變得透明，然後融化成一絲水跡，消失不見。
「雪，真美啊。」
他喃喃著，拾起斗笠，走入雪中。
他走在雪地中，變為鱗片的皮膚和開始裝出鱗片的腮處都感受到了異常的寒冷。他只能用這一身破舊的衣服儘量的蓋住裸露在外的鱗片。
跨過山頭的時候，他看到了遠方一處碩大的村鎮，可是即使隔了這麼遠，他也只能看到被雪花所掩埋的殘垣斷壁，那村鎮中的荒涼與破敗，毫無人氣。
看上去，不像是古代的村落，更像是科幻作品中後末世時代的廢墟。
李維時常會考慮，這個隱藏副本到底是和普通副本一樣是另一個世界。還是說這只是系統通過天羽羽斬之中八岐大蛇靈魂所記錄的舊日歷史，而創造出來虛幻的副本。
他原本是認為這應該只是一段舊日歷史的泡影，可是漸漸地，他感覺這個世界也並沒有其他區別。
一樣的真實。
隔了很遠，他就聽到了女孩子的笑聲，以及那邊的一處小屋，伴隨著急促的咳嗽，但是她笑得很開心，仿佛是一個孩子一般。
在準備跟隨無頭鬼的時候，李維就把山吹安置在了這裡，這處房屋像是坐落在偏遠山上的一間獵人小屋。
李維看到了那一頭亞麻色頭髮的女孩，她的頭髮好像又精心打理過一般，綁成麻花辮垂在胸前。
她的身邊圍著兩隻小狐狸，三個小傢伙就仿佛像是在雪地中玩耍一般。
等到他走過去，兩隻小狐狸馬上警覺起來，它們立刻竄了出去，其中一隻似乎腿上受了傷，用簡陋的布條包裹了一下。在地上行動非常的不便，另一隻小狐狸趕緊過來叼著它準備離開。
而那隻小狐狸臨走前非常擬人化的跪在雪地上拜了拜，隨後馬上躥入樹林之中。
他看了一下追蹤術，上面並沒有露出紅光。
「劍士大人！」山吹也很快看到了李維，背著行囊很快的來到了他的面前，只不過可能因為走的急促又很冷，她走到李維身邊的時候不停的咳嗽了起來。
「走吧。」李維看著那兩隻狐狸離開的方向，說到。
山吹乖巧的跟在李維的身邊，似乎認為他有點在意那兩隻小狐狸，邊走邊解釋到：「劍士大人，那我是很聽話的躲在這裡，那兩隻狐狸就被關在你帶我去的那裡。我自作主張把它們放了出來，實在是對不起……」
「嗯。」李維依舊只是回應著簡短的一個字，斗笠被他壓下，似乎在想要蓋住身上異化的鱗片。
主路上面已經被雪覆蓋，只看得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一路上再也沒有遇見過妖魔，也沒有遇見過人影。
只有在有的時候走著走著發現被什麼東西給拌住，才發現這雪地下面只是一具屍體而已。
在這個年代，人命，仿佛變成了最廉價的物品。
漸漸地天色也落下，站在山頭，李維能夠遠遠的看到海，以及海邊那出雲神都的輪廓。
「那就是神都嗎……」山吹也看到了那都城的輪廓，她遠遠的看著，眼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在閃動。
可即使看到了神都，他們此時距離估計也有幾十公里。
天色逐漸昏暗，直到徹底伸手不見五指。
他們依舊只是找到了一間沿途的村落休息。可惜的是，這裡的村落沒有半點人影，甚至房子都似乎房子了不短的時間，四處都集了薄薄的一層灰。
山吹很塊就架起了簡易的火架，像是個小廚娘一樣然後開始忙碌了起來。
木材燃燒的噼啪聲，以及小女孩時不時的咳嗽聲在房間裡迴蕩，像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聲音。
很快她就煮好一鍋海帶湯，然後叫起李維，開心的吃了起來。
很簡陋的晚餐，放到現代也就是海帶湯泡粗米的程度，但是她吃的特別開心，像是品嘗著此生最美味的食物一樣。
而李維像是第一次拿起筷子吃飯一樣，用著很是彆扭與生澀。
「劍士大人，昆布很美味是吧，那個老伯真的是個好人啊，希望他能夠帶著那個大姐姐逃出妖魔的追捕，去找一個沒有妖魔的地方活下來呢。」山吹吃著飯，亞麻色的辮子垂在胸前，眼神都眯成了月牙的形狀。
李維拿著筷子的手為之一頓。
「唉，我有說錯什麼嗎？」
「沒什麼。」李維繼續低下了頭，安心的吃飯。
「林檎姐姐和我說她的小寶寶冬季過去之後就快要出生了，林檎姐姐看上去那麼年輕，就要當媽媽了……」
「我吃飽了。」李維趕緊放下了碗筷，似乎是在打斷山吹繼續朝這個方向說下去。
「好的，劍士大人。」她急急忙忙跑過來接住李維的碗筷，胸前扎著的麻花辮一甩一甩的。
似乎是火光有點昏暗，之前山吹並沒有注意到李維那已經異變的雙手，可是這次她直接接觸到了李維那已經幾乎徹底變成爬行動物利爪的手掌。
李維那徹底異化的爪直接接觸到了她，他那仿佛蛇類一樣的冰藍色豎瞳也看著她。或許是因為一邊後那包裹著角質層的利爪無法進行更為精細的抓握。木碗「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
火光下，他腮幫邊的鱗片也暴露了出來，從這個角度上看，他並不像是一個人，反而更像是一個妖魔一樣。
山吹並沒有詢問，而是也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他默默地拿起摔在了地上的木碗，微微行了個禮，離開了房屋。
屋外只剩風雪呼嘯，李維一個人縮在角落之中，斗笠蓋住了身上那爬行動物的鱗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