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聽荷指著後面被捆著的幾個家丁,義憤填膺地道:「小姐,有人趁您不在,搶您的嫁妝……多虧錦衣衛來得及時!」
圍觀眾人:???
女子的嫁妝向來屬於私產,若不是受主家指使,哪個下人敢拉幫結夥地打新婦嫁妝的主意?他成安侯府這麼做,還要不要臉?
院中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大伙兒神色複雜地看著謝雲舟。
不等他開口說什麼,眾人便開始陸續拱手告辭。
顧涼月瞥了眼心虛的謝雲舟,從丫鬟手中接過嫁妝單子,去到霍鈺身旁,屈膝福身:「嫁妝之事,還望義兄能幫月兒查個明白。」
聞言,謝雲舟身形猛地一顫,滿眼憤恨地看向顧涼月,豈有此理,她這是故意要把事情鬧大嗎?
盛京城裡早有傳言,說侯府當年窮得叮噹響,全靠吃主母秦氏的嫁妝才緩過來……
今日之事本就鬧得十分難看,若再傳出成安侯府新婦進門第一天,便被婆家惦記上了嫁妝,他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他忍著疼,衣衫不整地快步走到霍鈺身前,躬身行禮:「督主大人,家門不幸,讓您見笑了!」
「嫁妝之事想必只是幾個奴才私自所為,既是家事,在下定會嚴加懲處,就不勞煩大人費心了!」
霍鈺面色不虞,一雙深如寒潭的眸子裡,泛著濃重的殺意,「呵!看來謝侯爺還不知道此事的嚴重性啊。」
「據本督所知,月兒的外祖父曾是宮中首屈一指的太醫,得了皇家不少賞賜,全都給她添了妝……」
「這偷盜御賜之物可是禍及三族的死罪,謝雲舟,今日這事,你藏不住!」
他冷冷抬眸,將嫁妝單子遞給身旁護衛:「封鎖成安侯府,立刻清點所有物證,將那幾個嫌犯就地審訊!」
「是!」
錦衣衛氣勢洶洶,個個目露凶光。
成安侯府眾人,齊齊站在院中,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壽安堂里,剛剛醒過來的謝老太太,聽聞霍鈺調動了近百名錦衣衛,正大張旗鼓地為顧涼月調查嫁妝失竊一事,氣得險些再次暈倒。
「那,那個小娼婦現在跟哪兒呢?讓她來見我!」謝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齒,嘴裡很快又有血腥味道瀰漫開來。
「太夫人,您消消氣,莫要為了不值當的人氣壞了身子!」說話的是跟了謝老太太幾十年的華嬤嬤,是她最得力的手下。
顧涼月負手站在壽安堂門口,聽著謝老太太有氣無力的說話聲,微微挑了下眉,二話不說就跟著傳話的嬤嬤進去了。
「聽說,是你讓霍鈺那個閹狗幫你查嫁妝的?」謝老太太眉宇間滿是憤怒。
「顧涼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不知道嗎?」
「你是我侯府新婦,你把成安侯府的臉面都給作沒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旁人都以為,謝老太太之所以偏愛謝雲舟這個庶出的長孫,是因為他不但是她親自撫養長大的,還是謝家唯一一個考取了功名的男兒。
她自然把他視作心肝,當成寶貝,對他越發地看重。
而謝雲舟的弟弟謝長風呢,他雖為嫡出,卻整日病病歪歪的,就連出行都得靠木輪椅。
可重活一世,顧涼月卻知道,謝老太太之所以偏愛謝雲舟,是因為在偌大的侯府里,只有他才是她的親孫兒!
「顧涼月!老身跟你說話呢?」謝老太太坐在上首,用力敲了幾下桌子。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關起門來解決?今日本就鬧了誤會,你又將嫁妝一事鬧得這麼大,一會兒天就亮了,得有多少人來圍觀?」
「顧涼月啊顧涼月,你是生怕不能壞了你夫君的名聲啊!他是你的枕邊人,你怎能這般惡毒?」
老太太光是想想,都覺恨得厲害。
顧涼月身子挺得筆直,一臉嚴肅:「祖母,您又罵督主大人了!」
「眼下府中都是東廠的人,您方才的那一句『閹狗』若再傳到他耳中,怕是還得受罰。」
謝老太太神情一怔,華嬤嬤面色不愉:「侯夫人,太夫人待您不薄,您這人說話怎麼專往人心窩子裡捅?」
待她不薄?前世若不是她默許,這成安侯府里又怎會連個丫鬟婆子都能隨便擠兌她?
她明知謝雲舟從不與她圓房,卻天天將她叫到壽安堂,給她灌利孕的苦湯藥。
她一邊羞辱磋磨她,一邊明里暗裡地盤剝她的嫁妝,威逼她給謝雲舟納妾。
若不是她從中運作,她又怎會同意讓顧枳夢入府做平妻,讓自己變成盛京城裡最大的笑話?
呵!她對她呀,可是真真的好!
顧涼月輕皺著眉頭,開口明顯帶著怒意。
「華嬤嬤,你是在挑撥離間嗎?什麼叫專往人心窩子裡捅?我若不是關心祖母,又何苦說這些討人嫌的話?只等著看祖母再被掌嘴便是了!」
華嬤嬤:「???」她就說了一句話,怎麼就挑撥離間了?
她怎麼又提掌嘴之事?謝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眼睛都紅了,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祖母剛才說的話也不對!偷盜御賜之物可是禍及三族的死罪,霍鈺當時就在現場看著呢,孫媳不說他就不查了嗎?」
聞言,謝老太太面色登時大變。
顧涼月的嫁妝,確實價值連城,可她真的沒想到裡面會有宮中之物,這才縱容謝雲舟母子,趁著她的嫁妝還沒入庫,去抬一些回來。
誰曾想那幾個下人也是個沒眼色的,霍鈺那閹狗還在府中呢,他們就動手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簡直強詞奪理!你若不開口,只府中私下去查,又怎會將此事鬧到明面兒上?你擺明了在毀我成安侯府的名聲,在毀雲舟的前途!」
謝老太太死咬著牙,眼神怨毒地看著顧涼月,這個毒婦,害人精!
顧涼月擰眉,語氣有些不耐煩:「祖母,您怎麼還是不知此事的嚴重性呢?」
「偷盜御賜之物,這種夷三族的罪名,是萬萬不能私了的,咱們府中若私下去查,難免會落人口實,回頭再擔上個包庇之罪,豈不是得不償失?」
「此事只有公了,才能讓旁人無話可說!況且,偷盜新婦嫁妝這種沒臉下作的事兒,肯定不會是咱們謝家人幹的,您何至於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