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9 生生不息

2024-12-16 00:40:10 作者: 李家浮圖
  「為什麼男人總是對別人的女人那麼風度、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呢?」

  繼悠長婉轉的嘆息之後,藤原麗姬望著崔文二人離開的方向,又發出了靈魂的拷問。

  是啊。

  為什麼呢?

  這個千古難題,相信男同胞都不可能回答上來,江某人也不例外,所以他選擇了轉移重心。

  「你也是別人的女人。」

  教科書般的答案。

  把自己由批判對象瞬間轉變為雄踞於道德高地上的聖君。

  藤原麗姬啞然,隨即柳眉疊蹙,而後舒展。

  「江桑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她喃喃自語。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不可能總用,況且此時旁邊都是胳膊粗的林木而已,又不是石柱。

  「既然江桑實在不願意,那麗姬就不為難江桑了。高麗,麗姬就不去了。」

  江辰當然清楚她只是戲說,這種關頭,父親剛死,守孝期間,美軍又虎視眈眈蠢蠢欲動,她怎麼可能拋下一切出去「旅遊」。

  除非真有影分身之術。

  「不過麗姬一定會讓江桑明白麗姬的心的。」

  她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看著這個妖孽,江辰不由生起了一絲不祥之感,總覺得有人應該要倒霉了。

  當然。

  肯定與他無關。

  就算對方是敢行弒父之舉的毒婦,但世間的行為動機分析,不外乎利益二字。

  毫不誇張的講,不是自作多情,江辰有信心,在對方心裡,他肯定比已經「入土為安」的藤原雄「重要」。

  沒有了藤原小姐的糾纏,江辰得以一個人順利啟程。

  高麗與東瀛隔海相望,如果雙方願意的話,修座跨海大橋一腳油門就可以抵達,至於工程難度問題完全不需要擔心,只要預算給夠,隔壁的基建狂魔絕對使命必達。

  其實按照地緣關係,這三方應該攜手合作齊頭並進才是。

  上次來高麗,差點沒把命丟下,這次故地重遊,江老闆稱得上是王者歸來,只不過神州人向來崇尚中庸之道,重劍無鋒,上善若水,當然,沒文化的暴發戶不在此類。

  在江辰的吩咐下,主持高麗事務的刑傑與許寬低調接機,兩台車,也沒把車開進停機坪,更沒帶墨鏡,機場來來往往的路人肯定發現不了這是在首爾呼風喚雨的超級大佬。

  「江先生。」

  不說許寬,見到江辰,撲克臉的刑傑都露出了一絲罕見的笑容。

  我認識很多大哥。

  但是他們都叫我大哥。

  高麗、東瀛、濠江、緬底……

  不知不覺間,江老闆的勢力版圖已經拓展到駭人聽聞的地步。

  什麼叫大丈夫當如是?

  要知道江老闆滿打滿算,才二十六歲啊。

  「不是說了不用專程來的嗎。」

  「我是不打算來的,可是刑傑是馬屁精。」


  許寬打趣道,他比刑傑無疑要圓滑一些,同時,在緬底也與江辰加深了感情,開開這種玩笑無傷大雅。

  刑傑也不辯解,拉開車門,「江先生,請上車。」

  總共也就兩台車。

  一前一後離開機場。

  很多國人樂衷於來高麗旅遊,其實高麗包括首爾在內也不過如此。

  想想高麗攏共才多少面積。

  戰鬥機一不小心油門給大就得飛出國界,屁大點彈丸之地,能有什麼非常之觀?

  電影裡都是騙人的。

  一個破水溝加了濾鏡都能整出馬爾地夫的效果。

  當然。

  要是來高麗整容倒是正確的選擇。

  神州是三步一個藥店一個洗腳城,高麗則是三步一個美容所。

  「江先生,我什麼時候才能再去緬底?」

  許寬詢問。

  江辰笑,街頭的光影在車窗上掃過,「首爾的日子難道比在緬底還差?」

  「首爾的生活雖然精彩,但是不夠在緬底刺激。」

  許寬坦率道。

  男人,總是嚮往金戈鐵馬,尤其他這種類型的男人。

  再者說。

  緬底同樣有燈火酒綠。

  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哪裡都不缺銷金窟。

  「怎麼,首爾都滿足不了你了?」

  「自從刑傑將江南會吞併之後,我們在首爾已經沒有了對手。」

  許寬簡單道。

  曾幾何時,他們還被人圍追堵截,甚至差點被亂刀砍死。

  世事難料啊。

  江辰望著窗外的那些高樓大廈,望著這塊曾經不歡迎他的地方,緘默不語。

  「江先生,他要是想去緬底的話,可以讓他去,高麗這邊可以交給我。」

  一向寡言少語的刑傑難得開口。

  「刑傑,你什麼意思?過河拆橋是吧?」

  許寬立即笑罵,「解決了外部敵人就開始琢磨搶班奪權了是吧?」

  誰都聽出來這是玩笑。

  但是在老闆面前,不是什麼玩笑都能開的。

  許寬敢怎麼說,自然是了解江先生的性格。

  談笑中,一棟高聳入雲的酒店出現在路邊。

  車子停下。

  「這棟酒店是我們去年買下來的,重新進行了裝修,換了招牌,現在是高麗首屈一指的白金級酒店。」

  許寬介紹,比起意氣風發,更多的其實是揚眉吐氣。

  至於原因。

  從這個酒店的名字就可見一斑。

  蘭馨大酒店。

  很高調。

  沒用韓文,高高在上熠熠生輝的酒店招牌使用的就是標準的中文。

  這個「蘭」字取自哪裡,不言而喻。

  「蘭小姐當初不得已離開高麗,我們就讓這棟酒店永遠矗立在這裡,俯視首爾,俯視幾千萬高麗人。」


  當著新領導表達對前領導的忠誠,其實是一件有失妥當的事兒,可江辰哪會缺乏格局。

  況且他和蘭佩之,又何分彼此?

  他置之一笑,而後問道:「這名字誰取的?」

  「我取的。」

  許寬立即道。

  「有點俗了。」

  說完,江辰往酒店裡走。

  邢傑面無表情,要跟上。

  「不對,蘭字是我出的,馨字是你出的吧?」

  許寬立即改口。

  邢傑不屌他,忍著笑,朝前走去。

  因為確實沒打算待多久,只是順道,所以住酒店自然更為方便,在江辰一行進入金碧輝煌的蘭馨大酒店後沒多久,一台計程車緊接著抵達。

  乘客結帳下車,衣著樸素,低調得不像話。

  他悄無聲息的進入酒店,路過之人估計誰也想不到這是高高在上的大檢察長。

  餐廳包廂。

  許寬和邢傑正在聊天,忽然包廂門被推開。

  「車檢。」

  看見車昌民走進來,他們都比較驚訝,他們知道車昌民會來,但是沒想到會這麼早。

  對視一眼,許寬和邢傑沒有任何倨傲,不約而同起身,給予這位高麗政壇重量級人物基本的尊敬。

  「江先生呢?」

  都是在首爾生活,雙方自然很熟了。

  「江先生剛到,在樓上房間,先休息會。」

  車昌民點了點頭,入席就坐。

  許寬看了眼表,開了句玩笑:「車檢,這不是沒到下班時間嗎。」

  車昌民沒回應。

  打了這麼久交道,許寬二人很了解這位民望極高的大檢察長的個性。

  畢竟要知道他們能這麼快控制首爾的地下秩序,除了自己的努力,這位大檢察長也給予了不可或缺的助力。

  這年頭,不是能打,敢拼就能出人頭地的。

  當初就連蘭小姐都鎩羽而歸。

  心狠手辣遠遠不夠,得有靠山。

  西遊記早就給出了答案。

  天庭沒人的妖精,只有被打死的份。

  高麗棒子很拉胯嗎?

  不。

  無論哪個地方的黑惡勢力捅起人來絕對兇殘,可是現在的江湖早就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跑得再快有什麼用?

  比得過裁判是我家親戚?

  「我通知江先生。」

  刑傑只是不愛說話,不是不懂事故,要掏手機,可是被車昌民阻止。

  「沒關係,不著急。」

  對視一眼,刑傑於是放下了打電話通知的念頭。

  「車檢知道江先生為什麼突然來高麗嗎?」

  許寬詢問。

  「二位也不知道嗎?」

  車昌民反問。

  許寬搖頭。

  「江先生什麼都沒說。也許江先生只是參加完葬禮順道來轉轉。」

  房門被推門。

  江辰出人意料的提前走了進來,看見車昌民也在,一點都不意外。

  三人不約而同起身。

  「江先生。」

  人最難得是什麼。

  不忘初心。

  位高權重的車昌民並沒有忘記今時今日的一切是因何而來。

  江辰笑著壓手,「簡單吃頓飯,不用那麼拘束。」

  幾人相繼落座。

  「晚上還有公務嗎?」

  江辰問。

  「飯後我還得回大檢察廳。」

  「那酒就不喝了。」

  許寬通知上菜。

  「在東瀛,我和兩位議員見過了。」

  「我代表一心會感謝江先生的幫助。」

  在高麗當官的朋友肯定聽說過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它是一個非官方的政治團體,也可以說是一個政治派系,人數不算太多,但各個成員都身居要職要位。

  並且最重要的。

  是團結!

  眾人拾柴火焰高,很簡單的道理,當官和當古惑仔其實一樣,要是只知道單打獨鬥,放心,一定死得很慘。

  這位曾經大公無私剛正不阿深得民心的檢察官經歷幾年的成長,無疑變成了一個合格的政治家。

  「你先別急著謝我。」

  江辰微微嘆息,「我其實給你惹了點麻煩。」

  三人皆出乎意料。

  「什麼麻煩?」

  許寬忍不住問。

  「我和美軍鬧得了點矛盾。」

  江辰言簡意賅,說起來挺雲淡風輕,可是卻讓許寬與邢傑面面相覷。

  聽上去有點無厘頭,但三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和東瀛一樣,高麗也是一個畸形國家,國土上也有一幫外國大兵,從政治、軍事、經濟……深刻影響著高麗的方方面面。

  財閥,已經是高麗不可招惹的存在了。

  可是得罪美軍,後果要比得罪財閥還要恐怖得多!

  尤其是對於政治人物。

  美爹、不對,因為高麗現任大統領的騷操作,都開始跪舔東瀛,按照輩分關係,那應該是美爺。

  如果美爺一發話,甭管坐在什麼位置,接下來的政治生命基本上到頭了。

  所以這個消息對車昌民的衝擊可想而知。

  現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無人知道他和江老闆的關係,這樣才能不被殃及池魚,可是可能性大嗎?

  邢傑和許寬不禁看向這位越來越合格的高麗大檢察長。

  對方的表現沒有讓他們失望,並無大驚之色,也不緊張,沉默了片刻,不慌不忙的說了句:「高麗是主權國家,沒有人能干涉高麗的內政。」


  空氣突然安靜。

  實話實說,許寬想為這句話鼓掌。

  不管現實再怎麼殘酷,首先自己不能絕望。

  信仰,永遠不容許恥笑。

  江辰點了點頭。

  其實局勢沒那麼悲觀,他只是習慣性的做最壞的打算。

  積極點去想,東瀛的美軍,又不是高麗的美軍,波尼·班傑明那位四星上將的意志,又代替不了駐高麗美軍司令員的意志。

  當然。

  凡事做最壞打算沒有害處,未雨綢繆才能有備無患。

  「你有信心就好。」

  一般的政治人物,肯定扛不住美軍的打壓,但車昌民不一樣。

  他民望極高,深入人心,要不然也不可能成為高麗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檢察長。

  雖然有江辰扶持的功勞,但首先自己也絕不是一攤爛泥。

  民眾的力量很小,卻也很大。

  當螞蟻團結起來,就算是大象也得掂量掂量。

  「你們接下來少來往。」

  江辰轉而吩咐邢傑許寬。

  「明白。」

  「動筷。」

  江辰笑道。

  車昌民拿起筷子。

  曾經他是一名嫉惡如仇的檢察官,這也是他深得人心的基礎,可越往上爬,他越發現世界和他想像得不一樣。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惡,也不可能被完全取締,只能引導,管控。

  比起以前一盤散沙,各種黑勢力為了爭奪利益惡性案件頻發,現在首爾的治安,肉眼可見的上了一個台階。

  他永遠不可能把所有的惡勢力全部抓進監獄,抓了一茬又會冒出一茬,監獄根本塞不下。

  反倒是以惡治惡,效果顯著。

  手段重要嗎?

  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是給民眾帶來了安全感和幸福感。

  「車檢,想什麼呢。以你的民望,即使美軍真要打擊報復,只要你振臂一呼,我們保管和首爾民眾一起上街遊行去。」

  許寬笑道。

  道家有雲。

  陰陽八卦,黑白相融,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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