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見面
阿拉希王國，雅科夫行省。
這裡是太陽神教會教皇馬爾科劃給風暴之主教會的自治區，暴風城是教會的教廷所在地。
碧水河繞過暴風城，蜿蜒向東南方延伸，越過一段峽谷後，流入昔日辛特蘭王國的領土。
辛特蘭王國的魚人依舊泛濫，暴風城相當於阿拉希王國的東南防線。
命運的任何饋贈，都在暗地裡標好了價碼，風暴之主教會在這片土地安家後，成了為太陽神教會的免費打手。
安德烈·威廉士站在城堡的最高處，晚風凌亂了他灰白的頭髮，在他耳畔輕吟，帶來了遠處的低語。
柔和的銀光沖入天穹，法陣之外，則是翻滾的灰霧。
風明明不大，灰霧卻如同被什麼東西攪動，宛如裡面潛藏著一頭頭張牙舞爪的惡獸，暴風城則是這群未知生物垂涎三尺的食物。
「冕下，已經入夜，天氣寒寂，您回去休息吧。」
近侍走上來，為略顯老態的教皇披上棉披風。
「呵呵，一個六階超凡者會畏懼這點兒微小的氣溫變化嗎？」
安德烈輕輕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
「亨利，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近侍摸了摸自己微禿的頭皮，輕吐一口氣後說道：
「冕下，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被您選為近侍的時候，我才23歲，頭髮還很茂密。」
安德烈眼中依稀出現曾經的場景，那個意氣風發的小伙子莊重的站在自己面前.
良久之後，他一聲長嘆：
「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我們都老了。
你說，當時我是不是選擇錯了？」
「我原以為來到太陽神教會的地域能夠保證了我們更多的權力，但是卻成為他們手中的盾牌，扼守在這裡，使阿拉希王國免受魚人和深潛者的侵襲。」
「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出現，造成高階邪神爪牙突然大量減少，暴風城每天還要陷在戰爭的泥潭中。」
安德烈之所以選擇太陽神教會，是因為風暴之主已經隕落，只要信徒們保持信仰，再造一個新的風暴之主也未可知。
曾經的安德烈就有這樣的雄心，辛特蘭雖然戰敗，但風暴之主教會的高層存活下來的數量還是非常多的。
只要能夠重新匯聚信徒的信仰，他個人邁入聖痕黃金位階的可能性還是不小的。
當年神靈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漁夫，結果最終點燃了神火成就了萬世不易的偉業。
他現在手中握著的資源遠遠超過神靈，總覺得自己可以試著追逐那條成神之路。
現實給他了很大打擊，來到阿拉希王國之後，大量教會中堅戰死。
他作為教會的最強戰鬥力，卻不能挽狂瀾於既倒，連帶著聲望也受到打擊。
直到高階邪神爪牙突然消失，暴風城才穩定下來。
他明白過來，神靈開始時雖然弱小，但面對的困難也比他現在要小。
風暴之主成神之前，根本沒有出現灰霧，世界上也沒有紅月。
當神靈戴上了風暴的冠冕之後，才開始面對邪神。
「我覺得冕下的選擇沒有錯，等到太陽神降臨，這片土地的安全性要超過光輝神的地盤，風暴之主的傳承才能繼續延續下去。」
亨利說道，在他眼中，一個新神再如何強大，還能比得上存活上萬年的老牌神靈？
而太陽神，則是諸多神靈中最強大的那一位，這是在上一次聖戰中打下的赫赫威名，是用諸多邪神爪牙和數位邪神的血肉鑄造的榮耀王冠。
「希望我的選擇沒錯吧。」
安德烈仰望星空，這個法陣是明教派人來建造的月魄靈光陣，比庇護法陣好用多了。
庇護法陣只能阻擋灰霧不進入城市，卻不能驅散方圓幾十公里的灰霧。
太陽神教會也沒有擁有這樣力量的法陣，同樣請明教派人來建造的月魄靈光陣。
他在想，如果當初自己的野心小一些，跟隨自己的信徒們應該會過得更好？
如果他去了沙塔斯，那座聖光之城會接納所有的教會信徒。
根據里維加茲的消息，那裡沒有任何邪惡生物膽敢進攻沙塔斯。
昨天的紅月之夜，安德烈感受到某種邪惡的目光盯上了自己，但他卻搞不清楚為什麼，這讓他產生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此刻他在想自己選擇捍衛權力，未來會不會因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布達米亞王國，月神殿。
尤妮卡·洛恩站在神殿頂層環視四周，只見這片建築匍匐在一片相對陰暗的地域。
因為得到了月神的指示，神殿內部建造的月魄靈光陣全部拆除遷移到了城市的四周。
對比那些擁有月魄靈光陣的地方，曾經永遠沐浴在月神靈光的教廷反而位於陰影區域。
只有在激活法陣的時候，教廷才會升騰起璀璨的靈光。
身著月白色長袍的侍女輕輕走來，屈膝行禮：
「冕下，樞機主教團的大主教們都到齊了，會議可以準時召開。」
尤妮卡微微頷首，走下樓梯。
到了會議廳，她的目光在眾位大主教臉上一一掃過，沉聲說道：
「諸位，神啟告訴我，當灰霧完全占領我們的世界之時，靈界就會開始和物質世界融合。
當兩個世界觸碰到的剎那，會有大量的邪惡力量侵入我們的世界，必然會造成巨大的衝擊，那時是人類最危險的時候。
法則力量的碰撞，就是檢驗我們是否做好準備的時刻。
這場較量我們只能贏，敗了就失去一切。
聖城的安全我並不擔心，但王國其它教區的城市能否經受住考驗？
坦誠說，我不知道。
所以，我想派出諸位大主教，督促其它教會建造更多的法陣應對，留給我們準備的時間，不多了！」
妮維雅沉吟道：
「我前往洛倫薩教區吧，那裡是距離教廷最遠的城市，曾經我在那裡度過了一段時光，再回去看看。」
作為上一任教皇，她見到繼任者已經足以從容應對未來的挑戰，心中甚是欣慰。
而今，她成就了六階超凡，壽命大大增加，她又感受到了年輕時那蓬勃的活力。
「我去利比亞教區。」
「我去.」
有了人帶頭，其他大主教也紛紛響應。
尤妮卡面帶微笑的點頭致意，鄭重的說道：
「諸位務必督促好各教區，並且在十個月內完成督辦工作返回。」
神啟中說，兩個世界開始融合會發生在一年之後。
她不確定其它教區能否抵抗住第一輪邪惡法則衝擊，因此她不能讓這些教會的頂級戰力陷入險境。
她的話一出口，紅衣大主教們就明白了什麼意思。
一道金光從沙塔斯升起，照亮天穹。
金光掠過，巨大的聲浪迴蕩，聲震寰宇。
「喵！」
巴斯特尖叫一聲，竄向城堡。
阿克圖瑞斯猛然睜開眼睛，從洞穴中探出頭。
炎龍和銀龍豎直身體，仰望天穹。
伊莉莎從睡夢中驚醒，發現枕邊人已不知所蹤。
索拉卡赤腳來到窗前，推開窗戶，看到天空從下往下逐漸消散的太陽金焰，眼眸中升起無限的憧憬。
珍妮絲抓著白色絲綢睡衣，仰望著天空那道仿佛將世界分割的燦爛金線，低聲呢喃：
「這就是八階神靈的偉力嗎？！僅僅是法則逸散的餘波，就讓人感到心驚。我和神靈的距離，愈發遙遠了。」
這一刻，沙塔斯城的所有居民都驚醒過來，不知道何人開始高呼：
「聖光普照，光輝永存！」
克勞恩此時是一個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火人，肆意揮灑著自己的熱情。
地面的建築越來越小，漸漸只能看到一片的輪廓。
十多分鐘後，他衝破大氣層，進入到無垠的星界，陽光普照，一片璀璨。
星界沒有空氣，克勞恩也無法呼吸，維持生命全靠神力在體內循環。
這樣看來，如果沒有空氣系統，星界飛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太空飛行，那等同於自殺。
此刻再回望星球，只能看到翻滾的灰霧以及一塊塊微小的白色斑點。
太陽在他的左手邊，而月亮，顯然在星球的背面。
有點傻了，應該在晚上出發的。
克勞恩呲牙，沒想到自己竟然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但回去又顯得太難看，神靈也是要面子的。
他苦笑著呼出一口氣，身上的太陽金焰緩緩熄滅，他降低速度，繞著星球開始飛行。
全力衝刺太消耗神力，還需要橫渡星空，找到那個懸掛在天空的邪神。
當他繞到星球的背面，立刻感受到絲絲冰冷打在身上，開始滲透他的皮膚。
向光和背光，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星界之中，同樣縈繞著淡淡的污染法則，而且時不時可以看到空間裂開一道黑色的縫隙，從縫隙之中逸散出大量灰霧。
空間裂縫很快消失，灰霧緩緩擴散開來，慢慢虛無不可見。
克勞恩心情有些沉重，這說明靈界融合的世界是這片宇宙而不僅僅是承載在人類的星球。
他向著月亮飛行，現在看不到紅月的位置，他覺得可能是躲藏在月球背面。
距離下次紅月之夜還有很久，他有時間慢慢靠近。
飛行在星空，面對著空蕩蕩的宇宙，他的心中不僅生出渺小之感。
縱然他已經是八階黃金生物，面對著廣闊而冰冷的宇宙，也生出敬畏之心。
夏蟲不足語冰，跳出自己的小天地，見識到星辰大海，他才覺得困於一隅太久，應該早點踏入星界的。
一天，兩天，三天.克勞恩孤寂的向著月亮前進，冰冷死寂的氣息已經滲透到他的骨骼，麻木開始侵蝕他的思維。
他全身再次亮起太陽金焰，將這股萬物終結的氣息驅散。
不對勁啊，按理說這樣的溫度根本不可能突破我的神軀對我造成影響的，可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發生了。
他不僅想起了『神國』這個所有人類神靈都會提起的概念，他現在也不明白到底神國是什麼，該如何構建自己的神國。
等到世界融合神靈降臨後，一定要好好向月神請教請教。
克勞恩再次將太陽金焰熄滅，釋放出金光護體和清心咒，繼續向月亮飛行。
橫渡虛空時間無聊的事情，這裡沒有聲音，入目所見，也沒有瑰麗變幻的顏色，不能說話。
只有自己一人置身這片無垠星界飛行，不可避免的產生孤寂之感。
就這樣，經過二十一天的跋涉，克勞恩終於降落在月亮之上。
這是一個沒有大氣層的星球，從表面來看純粹由石頭構成。
這些石頭被不知名的力量侵蝕的千瘡百孔，上面生成無數個奇怪的圖案。
有的好似扭曲的人臉，有的如長滿觸手的怪物，又有的像一個個肉塊縫合的屍體。
他來到一塊還算平整的地方，釋放太陽金焰石頭融化，而後又釋放太陰法則將岩漿冷卻，形成一個絕對水平明亮如鏡的石面。
克勞恩盤坐在上面，開始觀想金光咒。
他的身體依次亮起銀色和金色的光環，循環往復，神力隨著觀想法的運行緩緩恢復。
花了三天時間將神力恢復後，克勞恩再次起飛，目標——月球的背面。
他速度全開，身後留下一條火焰大道，朵朵太陽金焰組成的花朵在虛空盛開，又緩緩熄滅。
當克勞恩越過分界線，一個巨大的看不到邊緣的紅色星體映入眼帘。
它如同生鏽了一般通體棕紅，表面布滿巨大山丘一樣的凸起。
有時表面會突然裂開，露出下面蒼白泛光的未知物質。
看到星體之後，無盡的瘋狂、恐懼、邪惡的惡意湧入他的識海，在水晶球的照耀下又迅速消弭。
星體之上，突然裂開一條望不到邊的縫隙，露出如同岩漿一樣的物質，這分明是個巨大的眼珠。
一束光射了過來，克勞恩感到如芒在背，他從眼睛中讀出些許意外的情緒。
他咧開嘴笑道：
「你好。」
聲音當然無法傳遞出去，不過他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時光沙漏將子彈時間開啟到最大狀態，熾陽戰魂瞬時激發。
太陽領域自他腳下生成向外蔓延，一柄光芒萬丈的太陽之矛在他的手中凝聚。
「偷窺我這麼多次，這次見到正主了吧？」
太陽之矛拖拽著熾烈的金光，好似發射的火箭，勢若奔雷飛向邪神。
(本章完)